摘 要:方东美在论述中国哲学之精神及其发展时,认为儒、释、道三派会通之处便是中国哲学的特点。他另辟视角,由三家均肯定“人性可使之完美性”出发,提出了“人格超升论”,并且认为,儒、释、道三家的“旁通统贯论”和“道论”最终目的是由现实世界提升到理想世界,与此相对应,人的品格也应该上升到“理想化与圆满无缺的人格”。在方东美看来,中国哲学是以人类生命精神价值为中心追求内在人格超越,这样来把握中国哲学的人格精神是极为深刻的。方东美提出的“人格超升论”为我们了解中国哲学的共相,更好地把握儒、释、道三家哲学特质,弘扬和传播中国哲学智慧提供了新思路。
关键词:方东美;人格超升论;儒、释、道会通
方东美所论述的中国哲学,是以生命精神价值为核心,追求内在超越的哲学。不同于西方哲学“超自然的形而上学”,中国哲学是具有内在超越形态的形而上学,所以可以说中国哲学是即现实即理想主义(即事即理论),或者说是即理想即现实主义(即理即事论)[1]35。他的“人格超升论”正是将个人从现实世界提升至理想化世界。同时,方东美的“人格超升论”也是建立在其生命本体论的基础之上的。在他看来,宇宙是一以贯之、生命旁通的整体,在这样的整体中,所有生命都以理想主义作为崇高价值的表现,在大化流行中繁衍生息、生生不已,这是一个过程,是内在循序渐进,最后止于至善的过程。中国哲学普遍注重生命体验,修养个人品格,不断提升个人以达到更高的价值境界,将生命精神不断超越各种相对价值而趋向更高的价值理想,由“实然”到“应然”,实现生命之层层超升,即人格的超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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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中国人所向往和追求的就是一个理想化、价值化的世界,例如,儒家的道德宇宙劲健崇高;道家的艺术天地自由超脱;佛教的宗教境界肃穆空寂。三家都试图将个人从可见现实提升到一个可能理想,这是一个由认识自我到逐渐实现自我的过程。在中国哲学家看来,现实世界的发展需要点化,只有逐渐趋入理想世界才能点化现实。中国哲学对人的关注,就在于注重人格的提升和超越。
一、比较视域下的中西哲学之人性论
方东美学贯中西,因不满于印度学者挑衅以及中国人写出荒谬百出的《中国哲学史》,为了消除西方人由于语言问题对中国哲学而产生的误解以及有些中国人对自身文化的妄自菲薄,便决定用英文来写中国哲学,于是著成了Chinese Philosophy:Its Sprit and Its Development,即《中国哲学之精神及其发展》。方东美被誉为“东方诗哲”,相比其他哲学家更富诗人气质,他所著书多直观且感人,虽没有一般哲学著作那般严谨深刻,但蕴含着他对于中国哲学独到的见解和深厚的感情。为了更易于西方人理解和接受中国哲学,方东美在诸多方面都是用中西方比较哲学来引入对中国哲学的介绍。在论“人格超升论”时,也是以中西方哲学差异作为切入点来与西方进行对话,从而能够让中国哲学更简单明了地为西方所接受和认同。
雾和云的区别仅仅在于是否接触地面[18],当云接地时即为雾,而雾抬升后形成低云,因此也可以用云水混合比来描述雾。一般认为[19-20]:近地面雾的云水混合比范围为0.05~0.5 g/kg,本文取0.05 g/kg作为雾区临界值来描述此次平流雾的生消过程。
第二,列宁提出关于批评要有内容的思想的目的是要维护党内团结统一,推动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执行。当时正值俄共(布)准备实施新经济政策、集中精力恢复国民经济。严峻的现实促使列宁把注意力放在恢复和发展国内经济上来。但他遇到了来自党内反对派的巨大阻力。当时俄共(布)党内的民主集中派、工人反对派等各派别组织及其活动严重干扰着俄共(布)和列宁贯彻执行新经济政策。列宁提出批评要有内容的思想,目的就是要纠正上述分裂党和阻碍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执行的错误。
在道家这样的理想人格和人格超升论背后是道家主张的精神的超脱解放。这样看来方东美以“太空人”形容道家就显得无比的恰当,“游心太虚、骋情入幻;振翮冲霄、横绝苍冥”[6]246,最后直达“廖天一处”的高度。道家所代表的就是一种超越的精神,主张于现实生活中,追求精神上彻底大解脱,正是凸显了道家“太空人”能够“返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的特质。
阐释学是一门指导文本理解和解释的学科,因此诠释活动诸如“视域融合”的开展是以文本为对象的。文本是书面语言的表现形式,诗(词)作为一种含有凝练性、跳跃性以及节奏韵律性的文学话语活动,是一种典型的文体,是对文学文本存在的基本形态和表现形式的确定。“以诗为词”作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它置于苏轼的审美经验的基础之上。对“视域融合”视野下“以诗为词”的阐释,就是对文本本体的基本形态与表现形式的探究。这种探究是对文本阐释的一种深化与拓展,其有利于实现对文学审美价值的追求,可使阐释活动变成一种“有意义的裁判”。
中国哲学在人性方面有着与西方哲学不同的侧重点。虽说中国哲学中各家各派论人性本质的出发点迥然不同,人性可以是善的,可以是恶的,可以是有善有恶的,也可以是无善无恶的,还可以是佛家所言是因果轮回中的受束缚的本然状,而且不仅各哲学流派有所不同,甚至同一派别也有着差异。但是这些人性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承认人类有知能才性,认为人性并不是确定和不可变动的。人性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得到提升,普遍关注于人性崇高价值的追求。“人性是好是坏,此地一言难尽,不妨留得未来去评判”[4]186。所以说,中国哲学不像西方哲学那般去褒扬人的自我牺牲与自我奉献,转而侧重于其中变迁、发展和转变的过程,倡导可以通过提升人性来实现人格价值的完美。无论是儒、释、道其中任何一家,都主张人性修养,由一个可见现实阶段进入到一个可预想阶段,将现实性转化为可能性,接受自身,实现自我,这是一个复杂的自我发展、自我升华的过程。方东美言:“人以其重要性,故宜接受;人以其伟大性,故显重要。”[4]239这直接点明了中国哲学对人性的充分肯定,人之所以伟大,是在于人可以实现自己的所有的人性潜能。无论是性善、性恶、有善有恶、无善无恶,甚至更多分类,中国哲学家都一律主张先接受它,后扩充、完善它,最后达成尽善尽美的人格。这个过程方东美用了“超升”一词。笔者认为,“超升”可解释为提升和超越,提升是对于原初人性的提升,超越则是越过现实世界的阻碍。在此方面,各哲学流派各有各的主张,儒家倡导成贤成圣来齐家治国平天下,道家主张提升至超凡脱俗的神人和至人,佛家则将自悟佛性、立地成佛作为最高理想,提升的结果虽各有不同,但其过程或是诚意致知来达理,或是达情节欲以养生,最终都要达到一个理想化的圆满境地,实现个人品格的崇高化。因为对于人性潜能的充分肯定和了解,从而使“人性的可使之完美性”有了实现的可能,通过个人修养来实现个人价值理想。可见,中国哲学正是达到了价值论与人性论的统一。
二、儒、释、道视域下的人格超升论
方东美的“人格超升论”又名“个人品格崇高论”,要达到个人品格的超升,首先就是要在精神上确定一个由人性发挥潜能可达到的理想目标,这个“人性的可使之完美性”也就是个人品格的崇高化。方东美统观中国哲学,认为代言并揭示中国智慧的是,像英国剑桥大学康佛教授所言那般,集“先知、诗人与圣贤”三重身份于一身的中国哲人集体,这是中国哲学普遍追求的人格理想,也是对中国哲学“共命慧”特征的描述。但不得不承认,儒、释、道三家在“圣贤、诗人、先知”这三者的组合上,都有着各自的倾向。
在方东美看来儒、释、道三家在个人品格的崇高化方面“戛戛独造,响往各有千秋”[4]239。儒家追求高明峻极之人格典型,即圣贤;道家向着“博大真人”的目标来超升人格,即神人、至人;佛家注重摆脱愚昧,上参佛性,成佛入圣,即觉者。若以哲学意境与理想人格相对应而言,对于三家的个人品格崇高化或许更容易理解。方东美称儒家巍峨庄严、高明峻极,显扬圣者气象,故以圣人身份出现;道家玄之又玄,陶醉诗意幻境,故以诗人身份出现;佛家以苦心慧心谋求人类精神的灵明为照,故以先知身份出现[3]7。“就儒家、道家、佛家乃至于新儒家来看,人生活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一个塔形的组织”[5]58。个人生命价值的实现过程也是这样,在循序渐进地、不断地认识、发展、提升人性,追求人性上的可使之完美性。儒家、道家、佛家都主张按照各自的崇高人格理想,将人性从现实世界提升到理想世界中来。人的一生就是向着儒家所谓的“圣人”、道家所谓的“神人”以及佛家所谓的“觉者”不断攀升最后得以实现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方东美也言:“其致之之道及精神护持方式,变现迥殊。非仅于三家之间,抑且于同派之内,彼此也风貌各异。”[4]239从“实然”到“应然”的这一过程,各家各派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途径。
原始儒家洞见人性之伟大,就不得不提孟子和荀子。孟子言天命之谓性,故性善,人自然天性伟大;荀子据经验观察而谓性恶,化性起伪而伟大。孟子以立志与否区别小人和君子,荀子则提出小人、士、君子与圣人四品。最能概括儒家人格超升途径的应该是《大戴礼记》所记录的人格理性发展的五个阶段,即:庸人—士人—君子—大人—圣人或神人。庸人便是一般人,受礼乐教化而为士人;士人“明辨笃行”而为君子;君子“文质彬彬”,恪守中庸之道即为大人;大人品格刚健,言为天下法可至圣人,圣人便“从心所欲不逾矩”。儒家认为人应该本着“人皆可以为尧舜”“涂之人可以为禹”的态度,向着圣人的目标前进,不断提升自己的人格境界,没有到达大圣,人就没有发展到理想的阶段。在方东美看来自周敦颐开始的宋代儒学主张“希贤、贤希圣、圣希天”,这是原始儒家“德厚配地,高明配天”的人格理想,也是循序渐进的个人层次划分的体现。
Kamimura[128],Shida等[129,130]和Kubo等[131]广泛研究了氨基酸表面活性剂的生物降解性,发现N-酰基氨基酸很容易生物降解,分解变成氨基酸和脂肪酸。
佛家在论述人格超升时,首先将人世间视为痛苦烦恼之境,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过失咎戾之渊薮”,“现实的人是一个颠倒的人,生活在颠倒世界上面的颠倒人、愚昧的人”[2]63,但佛家又肯定了由于人心中有无限的潜能而皆可成佛,人可以在去除遮蔽和妥协引导之下,逐步展现其光明。因此佛家倡导人们突破尘世间的种种限制和束缚,在知能才性上不断地进行自我解放,并且以一个高尚理想作为目标,来阅历《华严宗·十地品》所说的种种境界。每一个人都能超凡入圣,每一个人都要超凡入圣,逐渐由初步解放到深度解放,再到高度解放,由凡夫一级一级地上升至小菩萨、阿罗汉,不再堕落之后,继续再往上升至大菩萨,最后成了佛陀。这时候,人性变成了佛性,佛性正是将人性发挥到最高层次的精神阶段的结果。但人格超升到此并未完成,在抵达诸佛平等的地位之后,还再回到原有世界拯救众生和现实世界。
方东美对于中国哲学的研究是沿着形而上学的路径进行的,他认为中国哲学表现为“即内在又超越”“即超越又内在”的独特形态,这是中国哲学形而上学最显著的特性。中国哲学形而上学历来注重价值理想的追求,置于人类社会中,就是注重人性的崇高价值。“将价值理想同人性配合起来,以人的努力使它一步一步实现”[2]16,这便是中国哲学形而上学认为人实现自身价值理想的途径。在这里方东美将理想价值与人性相结合,对比西方哲学人性论,突出了中国哲学对人性论的独特哲学思考。
三、人格精神视域下的儒、释、道
道家的最高精神人格侧重于“诗人”。不同于儒家对尘世间有太多的不舍和眷恋,道家是置身世外冷眼看世界的。方东美先生言道家是“艺术的才情多过圣者气象”[5]68,与儒家相比,是“more a poet than a sage”[5]69(更是一位诗人,而非圣人)。道家“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属于艺术家,理想人格侧重于“诗人”的性格。诗人具有无法局限的品格,可以凭借“奔放的想象力”逃出现实,梦呓过去,幻想未来。这超越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在理想世界中任意遨游,以想象的梦幻世界来点化现实世界。在方东美看来,道家对现实世界有太多的“看不惯”,认为现实世界只是一个颠倒离奇的世界,而诗人能做的就是“掉头不顾”。因此,道家倡导远离尘世喧嚣,将浊世通过超化日臻于理想的实存境界,追求绝对的精神自由,可谓是超世。以庄子为例,庄子“以其诗人之慧眼,发为形而上学睿见,巧运神思,将那窒息碍人之数理空间,点化成为画家之艺术空间”[6]250。由数理空间到艺术空间,时间化成了空间,突破了时间的限制。若沿着庄子这样的路径,也会层层上升,直达太虚境界。
前列腺液中锌离子、PSA及MIP-1α水平与慢性非细菌性前列腺炎患者症状的相关性………………………………………………………………………… 罗 琳,等(7):802
在方东美看来,在中国哲学的发展史中,儒家、道家、佛家三家的背后,都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格精神,这样的人格精神是各学派哲学家们生命精神的集中表现,是他们伟大智慧的体现。之前提到,“先知、诗人与圣贤”三重身份的复合体存在于中国哲学之中,儒家、释家、道家所共同追求的人格就是这种三重复合的人格,但“在中国哲学的发展上面,prophet-poet-sage(先知—诗人—圣人)这三重复合人格,有时有单向发展[5]68”。
儒家的最高精神人格侧重于“圣贤”。方东美认为原始儒家虽然倡导“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要求道德、技艺各方面的全面发展,但儒家真正精神都集中在了圣人这一理想人格之上。这种圣者怀有恻隐之心,不忍舍弃现实世界。因此,儒家高扬积极入世的实践精神,要求将高尚的理想放到现实中来实现,以成就“正德,利用,厚生”[2]37,在实际生活中成就人的人性,儒家关注生命的焦点一直是在现实世界当中的。
在《中国形而上学之宇宙与个人》这一论文中,方东美将儒家总结为“时际人”,作为弥贯在中国形而上学慧观中的三大人格之一。他认为儒家的智慧是以时间为符号的,不仅是宇宙的秘密,而且人生过程展开也是在时间的变化、发展、创造、兴起中的。时间有过去、现在和将来,处于现实世界中这个时间大部分属于现在,所谓的圣者气象也主要是把生命投入到了现实世界的现实人类里面去。“圣贤”理想人格的背后,是儒家在时间的限制下,将生命精神投入现实,但这个现实不能够像理想那般圆满,所以不能被完全超越。即使是像孔子这样的人,也感叹:“若圣与仁,则吾岂敢!”生不逢时,理想抱负难以实现,也不敢以圣贤者自居。所以儒家需要把握时间的秘密,将人世间的一切真相在时间的历程中展开,领会到时间是创进不息、生生不已,面对创造的宇宙,生存在其中的人自诚明,个人生命也就会有无穷建树。人性崇高论,在原始儒家显扬肯定下,引申为一套极高明而启人向往无穷的哲学人性论,保证人性的内在价值和尊严。可见,儒家思想是“行神如空,行气如虹,饮真茹强,蓄素守中”的“时际人”。
方东美指出,要想了解中国哲学,一定要透视那一个哲学系统后面隐藏的精神人格,这也是中国哲学不同于其他哲学的地方。中国哲学对人的普遍关注,使得其中多多少少会带有一些人本主义色彩,这也就是为什么方东美先生断言中国哲学形而上学是“人存在于哲学之内”[1]22。而且,中国哲学的产生本身就是用来指导人们的现实生活,让人们在现实中体验生命精神和生命价值,所以哲学家们往往会将他们的人格精神显现在他们的哲学体系中。在研究方东美先生的“人格超升论”时,不仅可以从儒、释、道三家的人格理想、人格超升途径入手分析,也可以以小见大,从三家的“人格超升论”来了解儒家、道家和佛家各自学说的特质。
方东美言:“作为个人而言,人性本质及其功能在哲学中乃一争议主题,聚诉纷纭,莫衷一是。”[3]34无论中国哲学,还是西方哲学,人性潜能问题都是其必然涉及的主题。但在人性方面,对比中西方哲学,又有着各自的取向和特点。西方哲学家多将人性进行绝对化的规定,视为绝对的绝对,就像诗人威廉·布鲁克所言:“善是天堂,恶是地狱。”二元对立十分明显,据此可分为两种不同的历史观点,都各有偏激之处。一是将人作为“鄙视贬抑之对象”[3]34,意在贬低人性。这种观点多来自于人性原罪学说,认为人性天生就是有罪的,这种罪始于人类祖先亚当夏娃偷吃禁果,人具有先天的恶并且是无能的,这种恶人类无法摆脱,只有死亡才能得到最终解脱,所以最终会导致“自我贬抑,自我否定甚至自我毁灭”。从某种方面来讲这是将人类作为了天生的牺牲对象,普遍渗透在西方希伯来传统和基督教文化当中,即使是像柏拉图这样的哲学家,也基于宗教信仰,借苏格拉底之口而言:“归入寂灭才是人生正途。”二是将人视为“自然演进之巅峰”[3]34,彰示人性的伟大。这种观点认为人们在认识自然后又能够摆脱自然、征服自然,过分夸大人性完美,并把人置于自然之上的崇高地位,人性的狂妄自负、自我抬高凸显无疑。可见,西方哲学中这两种历史观点对于人性问题的着力点虽有不同,但都很极端,不是偏重于完全的恶就是偏重于完全的善,而且这种善恶是确定的,除了牺牲之外无法摆脱。无论是过度贬低人性还是过度抬高人性,这都在根本上否定了人性价值理想通过人的努力提升和实现的可能性。
道家所讲理想人格,可以用庄子的“至人”“神人”来概括。庄子言:“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2]236“精”可理解为“精微”,“真”可理解为“真我”,人要彰显真我,穷尽精微,超脱一切有形和无形的束缚,无所求,无所待,不管处于何种处境都可以自由且自发地提升个人人格境界。道家所追求的人格理想目标,是高于现实世界的,要求个人不断向上追求现实世界的超脱解放。方东美认为庄子著作中各种精神生活方式正是个人生命层层超升的体现,这样的精神生命的层层超升最后成为“至人”。而至人的修养成功,就会成为真正的圣人,圣人体道妙用,包含一切真理。道家讲“不离于宗”,这就是庄子所说的天人、至人、神人、圣人,要求在现实生活中,寻求精神上的极大解脱,至德内充,去妄复真,发现自我的本来面目,最后体会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俱化境界。
佛家的最高精神人格侧重于“先知”。方东美认为,佛家不同于儒家、道家,佛家是外来思想渗透于中国文化之中的,而且佛教哲学本身就是一种宗教哲学。在佛家看来,人格的提升有两个回向,“一是上回向,向着精神上面的光明及价值;二是下回向,再表现他的慈悲,要拯救世界、要拯救人类”。方东美把这种上、下回向融于一身的佛家理想人格称为“先知”。这个“先知”,首先是能够觉悟自身的佛性,是能够运用自身的佛性和智慧展望人类未来命运的预言家。而且先知既不是“开小差的兵”,也不是“断线的风筝”,他还怀有一颗拯救众生的慈悲心,在自身达到超越之后还要复归于人间世界,帮助更多的人实现生命的超越。
佛家是具有哲学智慧的,先知将苦心变慧心,慧心变慈心,最后慈心变悲心,这时要拯救世界,需要的就是将这个世界投入到将来的理想结局中。无论是过去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都是已有的现实世界。所以佛家讲“缘生说”“轮回说”,力图在精神上寻求出路,但不同于道家那样开辟出一个艺术化的虚幻世界,而将这种精神出路寄托于轮回的来世。可见,佛家既有别于倡导积极入世的儒家,也不同于主张超世的道家,佛家所讨论的不是现世的问题,是“未来命运”的问题。所以佛家所追求的人格理想是“more a prophet than a mere poet or a sage”(更是一位先知,而非诗人和圣人)。佛家有大小乘佛法,其中大乘佛法表达其思想重点就在于先知的性格。先知不同于小乘佛法,于时间中只看到轮回的束缚和烦恼,大乘佛法在这样的轮回圈套中顺流,在了解这段时间顺流的构造之后,再使时间逆流,将时间生灭变化引入永恒境界。在大乘佛法中,已然“忘掉变化”,没有了时间的束缚,在参透现实人生的苦衷之后,又重新以大慈、大悲和大智回归人世间。所以,佛家在某种程度上讲可以是“入世”,不过不同于儒家处于现世之中的入世,而是在“出世”的前提下重回人世间。这正是方东美所讲的“时空兼综而迭遣”,也就是“泛彼浩劫,窅然空纵”的“时空兼综人”。
四、结语
方东美对于整个中国哲学特性独到的把握之处在于他跳出了以往研究以一家一派分别分析总结的平面,独自站到了形而上的高度来俯瞰中国哲学的全貌,从而深入了解儒、释、道的精神。方东美认为中国哲学是内在超越形态的形而上学,“人格超升论”正是方东美在此基础上总结而来的中国哲学的特点,也是儒家、道家、佛家三家的通性。
在方东美看来,无论是成就儒家的“大人”,道家的“至人”,还是佛家的“觉者”,这种人格的不断超升就是人格发展的真正意义之所在。儒家主张“庸人—士人—君子—大人—圣人或神人”的人格超升途径,循序渐进,最后达到大圣。道家则要求个人不断向上追求超脱解放,最后体会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俱化境界。佛家沿着凡夫、小菩萨、阿罗汉、大菩萨、佛陀逐步提升,人性在这过程中转化为佛性,达到涅槃境界,但最后仍要回归人世界。在儒家、道家、佛家看来,人的一生,就是按着“圣人”“至人”“觉者”理想人格层层上跻、不断超升的过程,最后臻于各自的崇高之理想境界。据此来看,三家的发展趋向是一致的。可以说,中国哲学对人的普遍关注,归根到底是关注于人格精神的提高和超升。
不同于其他哲学,中国哲学家们能够将他的人格精神内化在他的哲学体系当中,所以在儒家、道家和佛家的伟大的精神人格中,都能够流露出其独有的智慧。可以根据其人格精神来看学说的内容,这是中国哲学思想的一个特点。儒家的“圣人”性格,道家的“诗人”性格以及佛家的“先知”性格,正是各自学说体系特征的集合。儒家“圣人”经世致用,在现实中实践理想,虽受时间的限制,但仍“行神如空,行气如虹”。道家“诗人”逃离现实,直达自由的艺术境界,“具备万物,横绝太空”。佛家的“先知”超越现世,又为拯救世人复归现实世界,“泛彼浩劫,窅然空纵”。
方东美作为一代哲人,常援诗入哲,曾引用《二十四诗品》来诠释三家特质,儒家以“劲健”,道家以“雄浑”,佛家以“流动”,这样的特质在儒、释、道三家的理想人格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方东美认为要想了解中国哲学,一定要透视中国哲学系统后面隐藏的精神人格。无论是研究中国哲学整体,还是研究儒、释、道任何一个哲学学派,方东美的人格超升论和人格精神都对于我们把握中国哲学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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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Fang Dongmei’s Personality Super-promotion Theory
Jia Ziwei
(College of Politics and Law,Hebei U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China)
Abstract:When Fang Dongmei talked about the spirit of Chinese philosophy and its development,he thought that the common of Confucianism,Buddhism and Taoism wer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philosophy.Among them,he opened another perspective,starting from the Confucianism,Buddhism and Taoism that affirmed that“human nature can make it perfect”,and put forward the“personality super-promotion theory”.In addition,he believes that the ultimate purpose of Confucianism,Buddhism,and Taoism is to upgrade from the real world to the ideal world.The character of the corresponding person should also rise to the “idealized and complete personality”.In Fang Dongmei’s view,Chinese philosophy is centered on the spiritual value of human life to pursue internal personality transcendence.In this way,it is extremely profound to grasp the personality spirit of Chinese philosophy.Fang Dongmei put forward the“personality hyper-promotion theory”as a common phase of understanding Chinese philosophy.Based on this,it has been interpreted in a nonconventional way.This provides a new idea for us to grasp the three philosophical qualities of Confucianism,Buddhism,and Taoism and promote and disseminate Chinese philosophical wisdom.
Key words:Fang Dongmei;personality super-promotion theory;the common of Confucianism,Tao and Buddhism
中图分类号:B2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2494(2019)01-0011-06
DOI:10.13747/j.cnki.bdxyxb.2019.01.003
收稿日期:2018-10-10
作者简介:贾紫薇(1995-),女,山西长治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哲学。
(责任编辑 石丽娟)
标签:儒家论文; 哲学论文; 中国论文; 佛家论文; 人格论文; 宗教论文; 中国哲学论文; 现代哲学(1919年~)论文; 《保定学院学报》2019年第1期论文; 河北大学政法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