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大学文学院09级汉语言文字学专业,河南郑州450001)
中图分类号:H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992(2010)06A-0078-01
委婉语,是指“当人们不愿意说出禁忌的名物或动作,而又不得不指明这种名物或动作时,就用动听的词语来代替,用隐喻来暗示,用曲折的表达来提示。”①古今中外使用委婉语是世界各民族语言的一种普遍现象,而中国早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委婉语的雏形——避讳、禁忌。人们撇开禁用或者是不雅的词语,就得用一个意义相对应却利于语言表达的词语来代替这个空缺,因此形成了委婉语。
委婉语可以说是人们进行社交活动的润滑剂,“如果没有委婉语,世界的运转会因磨擦而停止,人们将充满仇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委婉语是人们交往过程中为谋求理想的交际效果而创造的一种有效的语言形式。委婉语同时也是文明礼貌语言的一种,社会生活十分复杂,无所不包,在人际交往中,所交谈的内容涉及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有时候一些听起来不太文雅、不太吉利的话,需要表达而又不便于直接表达,只好选用间接、委婉而又能为人所理解的话来代替。而在人们的意识当中,对死亡总有一种恐怖而神秘的感觉,所以一般都不愿意直说出“死”字,这样就使得汉语中可代替“死”的委婉语就有数百个之多。古代汉语中对于死的界定更是等级森严的,早在《礼记·曲礼》中就有记载:“天子死曰崩,诸侯日芫,大夫日卒,士日不禄,庶人日死。”甚至就连感情色彩、年龄、方式都是有区别的,如未成年死去曰“夭”,年轻女子去世说“香消玉殒”等。在现代汉语中许多的古词汇已消亡,又产生了一些新的表示死的委婉语,用于正式场合的:逝世、辞世、离世、去世、谢世、长眠、亡故、故世、故去等,口语表达中形象的:见马克思、翻白眼、翘辫子、咽气、吹灯了。
现代汉语中“死”的委婉语的词汇,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一)告别世间
逝世、辞世、离世、去世、寿终、与世长辞等,这一类词表示对死者离去的一种惋惜,虽然没有身份地位的限制,但是一般用于相对比较正式的场合或者语境当中,表达对死者的尊重。如在《把我的心脏带回祖国》:“肖邦就是这样带着亡国之恨在异国他乡与世长辞了。”肖邦作为一个大艺术家,是享有人们的尊重的,而这里的“与世长辞”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肖邦逝去的痛惜与悲伤之情。
(二)消陨殆尽
多用于比较重要或者是对社会有过重大贡献的人物,陨落、陨殁、陨零等。星辰是一种光芒的象征,而重要的人物就好像是星辰,给人们以光亮、希望,他们的死亡,犹如星辰的陨落。冰心的《悼郭老》:“他并没有陨落,他永远不会陨落。”郭沫若先生的作品曾给彷徨的中国人民引导方向,在这里冰心先生用“陨落”一词来婉称郭老的逝去,是符合他的身份地位的。另一种却是多用于比较随意的场合,如没了、去了、走了、不会回来了、灯枯油尽等。同样是消失,有的死亡就称为“巨星陨落”,而有的就仅是“没了”、“去了”,这并不是说对死者的不尊重,而是为了安慰生者。如果一位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的父亲陨落了”,这恐怕是不合适的,而说“你的父亲去了”,这样子不仅是一种委婉语,而且还弱化了感情,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
(三)仙升而去
这一类词在古代汉语中比较多见,古代社会中人们对于鬼神没有充分的认知,总是认为人们死了之后有两个去处,下地狱或者是仙升而去,而人们在提到死时说是仙升,这反映了生者对已故之人的良好祝愿。古代汉语中多见的词为:仙化、仙逝、登仙、仙游等等,在现代汉语中人们依然有称“死”为“仙升而去”的表示,但却更加口语化了,如:升天、西去、驾鹤西去,有的甚至是贬义的,如归西,但是却用了比较文雅的字婉称了“死”这个不吉利的字眼。
(四)长眠不醒
死的状态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生者为了安慰自己与别人,就告慰自己说是死者睡着了,而睡觉会醒来的,就好像死者还在身边一样。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就有这样的描述:“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里还不到两分钟,当我们进去的时候,便发现他在安乐椅上安静地睡着了——但已经永远地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表达了悼者的一种心愿,希望马克思仍与我们同在。
(五)为正义事业而献身
做正义事业的人,往往具有崇高的信念,而他们的工作也常常是面临危险的,正是因为他们的高危工作,使得人们对他们是敬佩有加,为正义事业而献身的人更是人们钦佩的对象。常用的婉称有牺牲、殉职、殉难、捐身、为国捐躯、杀身成仁、英勇就义等。闻一多《文艺与爱国——纪念三月十八》:“若得着死难者的热情的全部,便可以追他们的踪迹,杀身成仁了。”无一不是饱含着生者对英雄们的敬慕之情。
(六)事发突然
由于人们对死亡的恐怖,而使得人们不愿意直面它,所以当听的死讯时便会感觉到事发突然,是因为不愿死者离去。这类词有溘逝、溘然、猝然、呜呼等,表示事发意料之外。梁启超《饮冰室诗话》:“乃归未及一月,竟溘然长逝,年仅逾弱冠耳。”
除了上述比较正式的表示“死”的委婉词之外,还有一些词汇是比较形象的,有的甚至是带有诙谐意味的词语,同样是对“死”的讳饰。例如“见马克思了”、“咽气了”、“翘辫子”等,这些词汇更多的是人们日常的交际口语当中用到的词汇,由于不便于直接说到“死”,于是就用了这些词汇来代替。这些词语一般用于自己对自己的调侃,是一种避重轻的说法。例如,某个人说自己“我差点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便是对自己差点死的调侃。死亡是一个严肃的话题,而当们谈话时不得不谈到它时,就采用这种调侃的说法,表示对死亡的轻视。
以上便是“死”的婉称在汉语词汇中的表现,无论是正式的,还是比较形象的,都是因为“死”这个字眼不便于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人们有意识的避开它并且用了别的词语来代替而产生的。现代汉语中对于死的婉称之多,反映了社会的文化观、生死观和心理禁忌。由于汉民族的内向、内在、委婉、含蓄的民族心理特征,造就了我们委婉、含蓄的表达特点,这样,汉语中就存在了比较多的委婉语。它们的存在,使得人们在交流的时候不会产生不愉快,可以说,委婉语是不能缺少的,不仅能使人们的交流更加顺畅,而且使语言更委婉含蓄、优雅文明,能提高人们在语言甚至文化方面的修养。
注释
①张涤华《汉语语法修辞词典》,1988年
参考文献:
[1]洪成玉《谦词、敬词、婉词概说》,首都师范大学学报,1998年第5期
[2]曲殿宇《委婉语的词汇表现》,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07年3月
[3]孙向华《汉语委婉语的文化内涵》,山东省农业管理干部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