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霜雨:康德鉴赏判断之语义分析论文

薛霜雨:康德鉴赏判断之语义分析论文

摘 要:《判断力批判》中,一个典型的鉴赏判断可表述为主谓结构。主词与谓词通过系词发生关联。第三批判之鉴赏理论是康德将认识论之概念工具移至审美领域从而建构起来的,诠释者热衷于借助康德的认知理论探究其鉴赏理论。而借助第一批判之思想资源对鉴赏判断进行语义分析在第三批判的研究中是鲜有的,亦是十分必要的。其不仅触及了鉴赏理论的基础问题,还引出了一些新问题。

关键词:鉴赏判断; 主词; 谓词; 系词

康德体系由三大批判构成,却只有两大形而上学即自然的形而上学和自由的形而上学。知性与理性分别在自然概念与自由概念的领地上立法;然而为自己立法的判断力却没有自身之外的领地。故就判断力而言,只有批判、没有理论(康德,《判断力批判》 4)①。《判断力批判》中“sthetik”②并非指“感性学”、“美的科学”或“美的形而上学”,而是指“美的批判”,且只有关联于主观形式的合目的性的纯粹鉴赏判断③(das reine Geschmacksurteil,以下简称“鉴赏判断”)才是批判的对象。“美的批判”意味着对正面学理的拒斥,其先天原则通过后天反思得来(康德,《逻辑学讲义》 5)④。然而当康德阐述审美机制及其与美感的关联性、并试图为鉴赏判断之主观的普遍必然性⑤(subjektive allgemeine Notwendigkeit)进行辩护时,他已不知不觉在审美领域构建了正面学理,从而陷入了“美的科学”之泥潭。正如Dieter Henrich所言,康德一直都留意到,这些判断宣称普遍的同意和一个不能由决定性的理由支持的有效性,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就处于这样的立场为这一宣称辩护(Henrich 35)。康德涉足了自己划定的“禁区”,后继的诠释者紧随其后。因此,尽管康德未给后人颁布“许可证”,我们却不得不向禁区迈出脚步。尽管求助于认知理论对鉴赏理论进行考察,此种操作的合法性问题还存在争议;但这项工作不仅是备受欢迎的,也是有据可依的:毕竟鉴赏理论是将第一批判的概念工具移至审美领域从而形成的,可以说,第二、三批判都是由第一批判引出、并在其基础上得到理解的。

一、鉴赏判断“这朵花是美的”

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指出,判断作为诸表象中的统一性机能,是对一个对象的间接知识即关于对象的表象的表象;被运用于对象的知识的,并非某一直接表象,而是一个更高的、包含此直接表象和更多表象于自身内的表象,而许多可能的知识由此就被集合在了一个知识里(A68-69/B93-94)。他举了一个例子:“一切物体都是可分的”。在此判断中,作为主词的概念“物体”与作为谓词的概念“可分的”发生了关联。于是,不仅与“物体”概念相关联、而且与对象相关联的直观便与适用于“可分的”这一概念或表象发生了关联。概念不直接关联于一个对象,而是关联于对象的概念或直观,故将概念与对象的概念或直观连接的判断就只能是关于对象的间接知识即“关于表象的表象”。判断作为统一性的机能即知性运作(Handlung)本身,将不同的概念关联了起来,且判断表明了知识必定是概念间的一种构成关系。⑥

鉴赏判断相较于逻辑判断⑦,又是怎样的一种判断呢?康德在《实用人类学》中将鉴赏判断处理为了一种感性[审美]判断(ein ästhetisches Urteil)和知性判断(ein Verstandesurteil)的混合物、或一种掺杂了感性[审美]判断的不纯粹的知性判断,其就愉快而言的普适性即就鉴赏主体的喜好而言的普适性已被提出,且这种普适性以“某种规律的概念”(der Begriff eines Gesetzes)为根据(150—51)。然而在第三批判中,康德的立场有所不同⑧:他一方面肯定了《实用人类学》中区分于快适的愉快的普适性,另一方面又否定了以概念确保这种普适性的做法;鉴赏判断不再是一种混合物,亦非一种掺杂了感性判断的不纯粹的知性判断,而是被康德宣称为既区分于感官判断、又区分于逻辑判断的“纯粹的感性[审美]判断”(das reinen ästhetischen Urteil)。基于以下理由,鉴赏判断是纯粹的:其与快适(Angenehme)无关,故为非心理学的;其与善无关,故为非概念的(康德,《判断力批判》59,66—67)。⑨

《判断力批判》中,一个标准的鉴赏判断可表述为:“这朵花是美的”。主词“这朵花”与谓词“美的”通过系词“是”发生了关联,且一种新型的非心理学的、非概念的主观的普遍必然性被康德宣称为是本质地属于这种判断的。康德按照第一批判中判断的质、量、关系和模态四种逻辑机能对鉴赏判断进行了考察并确立了鉴赏判断的四个契机:按照质来看的契机即无利害的愉悦;按照量来看的契机即无概念的普遍性;按照关系来看的契机即主观形式的合目的性;按照模态来看的契机即共通感。“四契机”⑩似乎默许了借助认识论的理论资源深究鉴赏理论的合法性(毕竟康德本人已经这样做了),那么我们能否按照第一批判之判断的分类体系对鉴赏判断进行进一步的界定呢?或许这种尝试仍然充满争议,正如论文开头所交代的那样,然而我们却只能贸然前行,如果期望对鉴赏判断有更多思考的话。由此我们得到了如下结论:1.从判断的量来看,即就判断中主词的量而言,鉴赏判断属于单称判断;2.从判断的质来看,即就判断中谓词的性质而言,鉴赏判断属于肯定判断或否定判断;3.从判断的关系来看,即就判断中主词对谓词的关系而言,鉴赏判断属于定言判断;4.从判断的模态来看,即就判断中系词的确定方式而言,鉴赏判断属于建立在或然判断和实然判断之上的必然判断。我们将在下文指出,结论1、4能够成立,但结论2、3是成问题的。

二、主词“这朵花”

关于鉴赏判断的主词,康德是这样论述的:

在逻辑的量方面,一切鉴赏判断都是单一性判断。因为我必须在我的愉快和不愉快的情感上直接抓住对象,但又不是通过概念,所以那些判断不可能具有客观普适性的判断的量;虽然当鉴赏判断的客体的单一性表象按照规定该判断的那些条件通过比较而转变为一个概念时,从中是可以形成一个逻辑上普遍的判断的:例如我凝视着的这朵玫瑰花,我通过一个鉴赏判断宣称它是美的。相反,通过比较许多单个的玫瑰花所产生的“玫瑰花一般地是美的”这一判断,从此就不再单纯被表述为一个审美[感性]判断,而是被表述为一个以审美[感性]判断为根据的逻辑判断了。(康德,《判断力批判》50)

首先,康德在此谈到了一种基于鉴赏判断的逻辑判断。鉴赏主体针对某朵玫瑰花做出“这朵花是美的”的单称的鉴赏判断;在比较过诸多玫瑰花后做出“玫瑰花一般地是美的”的全称的逻辑判断,“玫瑰花”表明了概念的介入,且“玫瑰花”此类事物一般地具有“美的”之属性。亚里士多德在《范畴篇 解释篇》中,虽就命题主词进行了“单称的”和“全称的”之区分;但在谈及单一性命题时他却认为,倘若命题中谓词是“关于某一主体的某一事实”,那么主词无论是单称的还是全称的,命题均可归于单一性命题。然而康德却指出,就知识的量而言,单称判断(judicium singulare)与普适性判断(judicia communia)有着根本区别(《纯粹理性批判》 B97)。只有在不涉及知识内容的前提下,单称判断与全称判断的区别才不是必要的;若非仅仅出于形式逻辑的内部有效性,而是涉及到了对知识的量的估价,单称判断与全称判断的区分便尤为重要,且这种区分对于鉴赏判断来说亦十分关键。就后者而言,只有区分了单称判断和全称判断,才能通过主词“这朵花”将鉴赏判断确立为是无概念的,从而将作为单称的鉴赏判断“这朵花是美的”区分于以鉴赏判断为根据的作为全称的逻辑判断“玫瑰花一般地是美的”。在康德的认知领域,单称判断与全称判断,前者与后者的主词分别是个别事物与一类事物,前者不具有普遍性,后者反之;但在审美领域,单称的鉴赏判断却被宣称为是具有主观的普遍必然性的。

其次,鉴赏判断中主词“这朵花”作为审美表象被康德界定为是无关乎任何概念的。然而“花”毕竟是一个经验性概念,这难道不会自相矛盾吗?对此康德指出,即便是拥有这朵花应当是什么的知识的植物学家,当他在鉴赏这朵花时亦不会考虑其自然目的,因鉴赏判断无关乎物种的完善性与任何内在的合目的性(《判断力批判》 65)。“这朵花”不是任何按照“花”的概念在其目的上被规定了的对象,而是自身自由地使人喜欢的单一性审美表象。为避免可能引起的误解,严格说来,应把“这朵花”中的“花”从主词中抽掉以强调其无概念性,于是鉴赏判断改写为“这是美的”。“这”意指一种抽掉了“知性在此凭它的概念所想到的一切”、抽掉了经验性的直观中“一切属于感觉的东西”的作为此一对象的单纯形式的“这朵花”(《纯粹理性批判》 A22)。当以“这朵花”为主词时应该明白,这里并不涉及任何经验性概念,也不关涉任何物种的完善性及合目的性。

再次,康德给出了一切鉴赏判断都是单称判断的理由:鉴赏主体必须以不借助于概念的某种方式“直接抓住对象”。我们不禁要问,这里的“对象”究竟指什么?《判断力批判》中康德给出了这样的提示:鉴赏活动中我们“直接抓住”的“对象”即“这朵花”指的是“对象借以被给予我们的那个表象中的合目的性的单纯形式”、单纯反思中的“对象的形式”(die Form eines Gegenstandes)、单纯领会中的“直观对象的形式”(die Form eines Gegenstandes der Anschauung)、“合目的性的单纯形式”(die bloße Form der Zweckmäßigkeit)等(56—57,26,25)。一般地,康德体系中的“对象”(Gegenstand)可指“现象”(Erscheinung)、“经验的对象”“自在之物”(Ding an sich)。在《纯粹理性批判》之先验演绎中,“对象”还指一些机制性的对象如“对象=X”“一般对象”“先验对象”等。然而“(直观)对象的形式”究竟指什么呢?遗憾的是,康德并未澄清这些表述,于是我们不得不回到第一批判以搜寻解题的线索。“先验感性论”中“纯直观”(reine Anschauung)和“现象的单纯形式”(die bloße Form der Erscheinungen)作为先天认识条件的时间形式和空间形式,是“感性所能先天地提供出来的惟一的东西”(《纯粹理性批判》 A22)。针对第三批判中“(直观)对象的形式”,我们不禁要问:康德体系中除了作为纯粹直观的时空形式之外,还有什么是能够被称为“形式”的呢?第三批判中“(直观)对象的形式”与第一批判中感性的直观形式毕竟不同,尽管很可能前者包含了后者。纯粹的直观形式使现象成为可能,纯粹的知性概念使对象成为可能,知性必须与感性(形式的和质料的)结合从而实现认知。但在第三批判中,作为审美表象的“(直观)对象的形式”无关乎概念、亦无关乎感性的质料,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在鉴赏活动中知性不与感性的质料、而仅仅与感性的形式(时空形式)结合呢?因而鉴赏判断既不涉及知性凭其概念想到的一切,也不涉及经验性直观中一切属于感觉的东西?这些问题已经触及了鉴赏理论中晦涩得十分著名的协调活动学说。

三、谓词“美的”

如上所述,逻辑判断中概念并不直接关联于一个对象,而只能关联于对象的概念或直观,此种判断是关于对象的间接知识即“关于表象的表象”。“这朵花是美的”表明了主词“这朵花”与谓词“美的”之间存在着构成关系。鉴赏判断不关涉对象的概念,所以当“美的”与“这朵花”的(直观)对象的形式发生关联时,“美的”仍无关乎任何概念。谓词“美的”意味着,与鉴赏主体对“这朵花”的反思相关联的愉悦感具有普遍必然性:他指望(muten)别人在面对“这朵花”时都能产生相同的审美情感,“美的”表明鉴赏者期待甚至要求美感的普遍发生。于是,“美的”作为“这朵花”的谓词,就好像“美的”是“这朵花”的一个属性,而“这朵花”仿佛是按照概念得到了规定(《判断力批判》 47,53)。鉴赏判断有一种将“美的”客观化的倾向,它拥有逻辑判断类似的外观,因而是“类逻辑判断”。但“美的”始终不是概念,其顶多是一个概念类似物,那种关于“美的”之被期待和要求着的普遍美感永远不能成为一个有关客体的概念(“第一导言”153)。作为类逻辑判断的鉴赏判断不是逻辑判断,鉴赏对认识无贡献(《判断力批判》 30),谓词“美的”规定了此判断不可能具有认识的客观的普适性的量,而只能包含一种审美的主观的普适性的量。

从外观上看,“这朵花是美的”符合定言判断“S是P”的经典形式。亚里士多德在《范畴篇 解释篇》中将命题分为了肯定命题和否定命题:“人是公正的”与“人是不公正的”属于肯定命题;“人不是公正的”与“人不是不公正的”属于否定命题(亚里士多德 68)。康德的先验逻辑对亚氏逻辑的改造之一,体现在他将肯定命题“人是公正的”与“人是不公正的”区分了开来,前者与后者分属于肯定判断与无限判断。后者不属于直言判断,其对知识仅起到限定性的作用。他以“灵魂是不死的”为例强调了在肯定判断与否定判断之划分基础上增设无限判断的必要性。康德的理由如下:谓词“不死的”仅仅将主词“灵魂”放入了一个无限制的范围之中,“灵魂”指把有死者排除之后余留的无限数量事物之一(《纯粹理性批判》 A72\B98)。因此,无限判断应作为一个独立项从肯定判断中分离出来。在此我们看到,排中律失效了。那么在审美领域,情况亦是如此吗?

根据第一批判之判断分类体系我们知道,“这朵花是美的”与“这朵花不是美的”似乎可分属于肯定判断与否定判断,那么,鉴赏判断中是否存在着一种不能被归于直言判断的无限判断“这朵花是不美的”呢?想要问答这一问题,我们需从相关于谓词“美的”的愉快和不愉快的情感着手,原因是康德持有“愉快和不愉快的情感是鉴赏判断的规定根据”这一主张:当与“这朵花”的表象结合着的情感是愉快的时,此判断表述为“这朵花是美的”;当与“这朵花”的表象结合着的情感是不愉快的时,此判断表述为“这朵花不是美的”。于是问题可转换为:鉴赏判断中是否存在着情感中间物,即一种既非愉快又非不愉快、或既愉快又不愉快、或部分愉快又部分不愉快的审美情感呢?若答案是肯定的,则无限判断属于鉴赏判断,排中律失效;若答案是否定的,则无限判断不属于鉴赏判断,排中律生效。

尽管《判断力批判》中鲜有相关的论述,但我们在《“人类学”反思录》(ReflexionenzurAnthropologie)中找到了一些线索——愉快(Luft):A;冷漠(Gleichgültigkeit):非A;不愉快(Unluft):-A。不存在对感觉的冷漠,作为仅仅相对偏向于这种或那种的感觉;因为一切内心状态无论何时总是快适(Angenehm)或不快适(Unangenehm)。美或善正是如此。但存在一种平衡状态(Gleichgewicht):A-A=0。康德举了几组例子:愉悦,冷漠,不愉悦;快乐,冷漠,厌恶;美的,平常的,丑的……在他看来,A对应于单一(纯)的情感,-A则相关于矛盾冲突,平衡状态通过愉快与不愉快相消而得以实现。由此可知,在美与善的领域皆不存在某种冷漠状态:-A到0、0到A之间均不存在中间值如冷漠(非A),因为一切内心状态无论何时都是快适(A)或不快适(-A)。康德将愉快(A)与不愉快(-A)确立为审美情感,却否认情感中间物冷漠(非A)的存在。然而他又肯定一种平衡状态(A-A=0)的存在,A是一种单纯的情感,-A是由多种情感的冲突所致,平衡状态(0)由愉快(A)与不愉快(-A)两相抵消而获得。如此说来,平衡状态(0)似乎又正是愉快(A)与不愉快(-A)之间的情感中间物。

虽然审美情感被康德宣称为是有别于感官感觉的,但基于知觉判断与鉴赏判断的暧昧关系,我们不得不求助于他对知觉此一经验性意识的思考来探讨情感中间物的问题。按照质来看,鉴赏判断之第一个契机是“无利害的愉悦”。《纯粹理性批判》中“质”也被称为“内包的量”(《纯粹理性批判》 B208—210)。康德在“知觉的预测”中论述了对一个感觉的量之产生的综合,即在一定的时间内从0(感觉的最初阶段)到达某个度(Grad,即感觉给定的限度,记为A),(实在的)内含的量通过感觉在一瞬间完成对对象的领会。只是,感觉作为现象中的某物没有外延的量,倘若在同一瞬间中感觉缺失,我们将此一瞬间表象为空(0),即因实在性(realitas phaenomenon)的缺乏而导致的否定性。且在0与A之间存在着无限多的中间状态,因为现象中的实在性和否定性之间存在着许多可能的连续的中间感觉。

尽管我们不能不假思索地将第一批判之相关论述套用到对第三批判之审美情感的思考上来,但却可以推测:当经验到“这朵花”时,鉴赏主体凭借一瞬间的感觉(而非许多感觉的相继综合)完成了对“这朵花”(作为对象的形式的审美表象)的领会。“知觉的预测”中0是纯粹直观即感觉的最初状态,而正如前文在对“这朵花”进行语义分析时所指出的那样,“对象的形式”很可能包含了感性的直观形式,那么我们需要问:平衡状态(0)与纯粹意识(0),二者的关系如何?倘若不将二者等同视之,那么前者必定包含了后者:鉴赏中的平衡状态(0)并非一种经验性意识在实在性完全被抽空后的作为先天(纯粹)意识的时空,它除了包含着感性的直观形式外,还包含着别的什么东西,因而是愉快(A)与不愉快(-A)相消而得的一种平衡状态(平衡的情感)。这样的结论可以成立吗?愉快(A)与不愉快(-A)之相消为0与经验性意识的实在性被抽空为0,二者(两种0)究竟如何区别、又有何关联呢?

关于这些问题,需另撰文探讨。Melissa Zinkin在论文“Intensive Magnitudes and the Normativity of Taste”中试图提供一个关于想象力综合的基础及其本质的理论,以使鉴赏判断作为非概念判断的规定获得合法性根据。她用《纯粹理性批判》中内包的量(intensive magnitudes)和外延的量(extensive magnitudes)来区分认识判断与鉴赏判断,指出了二者在感性直观层面上的区别。详见Rebecca Kukla.AestheticsandCognitioninKant’sCriticalPhilosoph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pp.138-161.

如果平衡状态(0)包含了纯粹意识(0),据此便能够将平衡状态视为一种特殊的审美情感即平衡的情感,这种经验性意识包含着一种超出了时空形式的愉快(A)与不愉快(-A)此两种对立情感的综合或抵消,但这又是什么呢?我们究竟应该怎样理解平衡状态(0)呢?如果“A”与“-A”之间存在着情感中间物即平衡状态(0),那么我们推断,与认知领域的情况类似,从判断的质来看鉴赏判断亦存在着三种类别:肯定判断“这朵花是美的”,否定判断“这朵话不是美的”,以及不属于定言判断的无限判断“这朵花是不美的”。于是,曾在认知领域中按照判断的质而得到的判断分类中已经失效了的排中律将在审美领域中继续失效,认知领域的判断分类体系适用于鉴赏判断。然而这些结论还只是推测,缺乏充足的理据。此外,康德在第一批判中主张0与A之间存在着连续的中间感觉;而在谈到审美情感时,他却否定了非A的存在,即不存在介于-A与0、0与A之间的情感中间物,而这又如何理解呢?为什么康德不允许一种逐渐减弱或逐渐增强的愉快和不愉快作为审美情感存在于审美活动中呢?

四、系词“是”

针对鉴赏判断之系词的考察,我们再次求助于第一批判:“一个判断无非是使给予的知识获得统觉的客观统一性的方式。这就是判断中系词‘是’的目的,它是为了把给予表象的客观统一性与主观统一性区别开来”(《纯粹理性批判》 B142)。如果说逻辑判断用系词“是”确保了主词与谓词之客观统一性,那么鉴赏判断用系词“是”却实现了主词与谓词的主观统一性,且这种主观统一性蕴含着一种主观的普遍必然性。

判断的模态与量、质、关系不同,它对判断的内容并无贡献,而只关涉了系词在与一般思维相关时的值(《纯粹理性批判》 B100),其聚焦于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之间的关系。鉴赏判断的标准形式是“这朵花是美的”。如果在系词“是”前添加“对于我来说”这一限定,则判断改写为“这朵花对于我来说是美的”。从外观形式上看,“这朵花对于我来说是美的”是一个仅仅具有个人有效性(Privatgültigkeit)的审美判断。但康德强调,若只是停留在个人喜好的层面,我们便不必将对象称为美的(《判断力批判》 47)。意即,“美的”与“对于我来说”在逻辑上相互冲突,因为作为概念类似物的“美的”蕴含了一种对审美情感的普遍必然性的预设、期待甚至要求,而“对于我来说”却把愉快感限定在了“我”这一单个主体之内。所以,如果要宣称“这朵花是美的”,就不能在系词前添加“对于我来说”。倘若要表达一种仅仅具有主观有效性的审美判断,则可以这样来表达:“这朵花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其强调“这朵花”现实地令我感到了无利害的愉悦。然而,当判断主体作出“这朵花是美的”之判断时,其不仅蕴含了实然判断“这朵花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而且还蕴含了两种判断——1.或然判断:“这朵花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2.必然判断:“这朵花对于我来说必然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和“这朵花对于每个别人来说必然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

从判断的关系来看,“S是P”内在地关涉了假言判断“如果A是B,那么S是P”,因为当我们追溯“S是P”的原因便得到“A是B”。当然,如果继续追溯“A是B”的原因,我们将会面临无穷倒退的问题。即便如此我们仍可认为,“S是P”与“A是B”之间存在着因果联系。康德认为: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批判中康德将“全称判断”(das allgemeine Urteil)改称为“普适性判断”(dasgemeingültige Urteil),这并非随意之举。他在《逻辑学讲义》中指出:“如果全称命题没有具体地认识,其普遍性不能了解,就不能用为准绳,在应用上也不会有启发之效,这些命题只是研究那些在特殊情况下才会知道的东西之普遍根据的课题。例如‘谁说谎无利并知道真理,谁就说真理’这一命题,就看不出它的普遍性。因为我们只有通过经验才认识到对于无利者这一条件的限制,就是说,人们可以由于有利而说谎,以致不能牢牢地受道德约束。观察使我们认识到人类本性的弱点”。许景之译《逻辑学讲义》,第93页。因此,全称判断并不能等同于普适性判断,前者不能视为有启发之效的普遍性的准绳;后者反之。在认识论的意义上,康德将全称命题理解为普适性判断,使前者与单称判断区分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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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三个契机”,系词“是”的限定词是“可能”“的确”和“必然”。从判断的模态来看,“这朵花是美的”是建立在或然判断和实然判断基础之上的必然判断。由此我们得到了这样一个假言的理性推论——大前提:“如果这朵花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那么这朵花对于我及每个别人来说必然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其中前件是或然的,即“这朵花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小前提:“这朵花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即当或然的前件变为实然的时;结论:“这朵花对于我及每个别人来说必然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此结论等同于说“这朵花是美的”。

如果想得出“这朵花是美的”之结论,康德将面临如下问题:1.为什么“这朵花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2.为什么“这朵花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必然会导致“这朵花对于我及每个别人来说必然是无利害地令人愉快的”的结论?换句话说,一种仅仅具有个人有效性的审美判断如何能够成功过渡到一种对我始终有效(单一主体与单一客体之继时的一致性)以及对每个别人主体间有效(复多主体与单一客体之共时的一致性)的鉴赏判断?这里触及到了鉴赏理论的核心内容,即康德试图为鉴赏判断之主观的普遍必然性进行辩护的内在理路。

结 语

“第一导言”中康德谈到了规定性的判断力与反思的判断力之运作方式的区别:“前者只是在一种另外的能力(即知性)的法则之下图型化地运作,只有后者才是(按照自己的法则)技术性地运作,后面这种运作是以一条自然技术的原则、因而是以我们必须在自然中先天预设的合目的性概念为根据的。”(“第一导言”174—75)规定性的判断力进行的是图型化的运作(schematisch verfahren);反思的判断力进行的是技术化的运作(technisch verfahren),其主观的先天原则“自然的合目的性”(Zweckmässigkeit der Natur)体现了一种自律(Heautonomie)。此一区分提醒我们:在对鉴赏判断进行语义分析时应注意到,隶属于反思的判断力的审美判断力之运作方式必定不同于知性的范畴和原理的功能,其以“合目的性”为先天原则进行技术化的运作。

Henrich在谈及第三批判鉴赏理论之基础性难题时强调,只要我们将知性理解为使用范畴的能力(正如想象力的综合活动的统一性原则那样),我们就不能指望对康德的想象力与知性之游戏的讨论进行可理解的补充(Henrich 45)类似的主张还有:“事实上,只有康德提到的第三个契机,即审美判断的主观合目的性才能给出审美判断与其他经验性判断的区别。因为一般经验性判断总是受到知性的因果性范畴(即原因导致结果)支配的[……]这里存在的不是知性的因果范畴所规定的动力因,而是一种目的因”。这些观点大致上符合康德给出的反思的判断力之运作方式的规定。本文借鉴康德运用第一批判之判断的逻辑机能确立鉴赏四契机的操作思路,将认知领域的思想资源用于鉴赏判断的语义分析,并试图对鉴赏判断进行进一步的廓清,这些工作似乎并未凸显区分于知性动力学原理的审美判断力之“合目的性”的技术化运作此一特征的重要性。然而在第三批判的信息与线索十分有限的情况下,借助第一批判完成语义分析亦是“无奈之举”。以上语义分析的合法性根据还有待澄清,其无法解决鉴赏理论的诸多基础性疑难,毋宁说仅仅是触碰到了它们,甚至还引出了一连串有待进一步探究的新问题。

注释[Notes]

① 文中所引康德著作中译本主要参照邓晓芒译《判断力批判》(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许景之译《逻辑学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年),邓晓芒译《纯粹理性批判》(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邓晓芒译《实用人类学》(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邓晓芒译“《判断力批判》‘第一导言’”(《冥河的摆渡者——康德的〈判断力批判〉》,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

② 在被誉为“美学之父”的鲍姆加通的语境中,“sthetik”既指感性认识的科学即感性学,亦指美的科学即美学。又因美被定义为感性认识的完善,于是感性学与美学在此一意义上被打通了。鲍氏的“sthetik”具有感性学与美学双重意义;相应地,“ästhetisch”也具有“感性的”与“审美的”双重意义。康德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鲍氏的词义含混,详见“注释3”。第三批判中“ästhetisch”具有“审美的”和“感官性的”双重含义,二者合称为“感性的”;但正如正文中已表明的那样,“sthetik”并不具有“美学”和“感性学”这双重含义,康德既不主张有一门“美的科学”“美的形而上学”,也不主张有一门“感性认识的科学”。如果将“transzendentalesthetik”称为“先验美学”的话,我们需要明白,其意指“美的批判”、“美的学问”。根据语境的不同,我们将“ästhetisch”有时称作“感性的”(当它包含了“感官性的”和“审美的”双重意涵时),有时则称作“审美的”(当它仅仅关涉一种反思意义上的审美判断时)。详见倪胜:“论sthetik在康德第三批判里的译法”,《世界哲学》6(2004):13—30。

③ 《判断力批判》中,感性[审美]的判断(das ästhetische Urteil)不仅包括心理学意义上的“感官的判断”(das Sinnen-Urteil),也包括审美意义上的“反思的判断”(das Reflexions-Urteil),后者被康德称为“纯粹审美判断”。“纯粹审美判断”(das reinen ästhetischen Urteil)可分为“反思鉴赏判断”(das Reflexions-Geschmacksurteil)和“崇高”(das Erhabenen)的判断,前者特指对“美”(das Schöne)的判定,是“原本的鉴赏判断”(das eigentlichen Geschmacksurteil)。与康德在《实用人类学》中将鉴赏区分为“经验的口味”和“玄想的口味”相类似,第三批判中康德也将“鉴赏判断”(das Geschmacksurteil)区分为了“感官的鉴赏/判断”(der/das Sinnen-Geschmack/Urteil)和“反思的鉴赏”(der Reflexions-Geschmack)。文中的“鉴赏判断”专指“纯粹鉴赏判断”(das reine Geschmacksurteil),亦可称为“反思鉴赏判断”“反思的鉴赏”“鉴赏”等。

社会风险因素,主要指由于宏观经济、对外交通、政策法规改变、非工程参与社会其他部门人员等,可能对水利工程项目施工进度构成的威胁和影响。水利工程投资大,周期长,项目建设离不开融资,导致资金受社会经济大环境影响较大,进而直接影响项目建设进度;交通落后会影响材料设备供应的及时性,进而影响项目进度;国家或项目所在地区的政策变动,会使建设项目被政策所约束,从而影响工程的正常完工;供电部门因对供电线路进行检修、外单位临近工程施工干扰、环保部门对施工时间加以限制等也会对工程建设进度产生影响。此外,社会不稳定、治安混乱等也会增加项目进度的控制难度。

④ 《“逻辑学”反思录》(ReflexionenzurLogik)中也有类似的说法:美的理性知识只是一种批判、而非科学,它解释现象,但它的证明是后天的。详见Kant,Immanual.ReflexionenzurLogik.KantsGesammelteSchriften.Band ⅩⅥ.Königlich Preußi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Hrsg.Berlin:Walter de Gruyter & Co., 1911.S.114。文中所引康德著作德文版均出自普鲁士皇家科学院所编的《康德全集》。按照国际标准码,此处引文可写为“AA,Bd.ⅩⅥ,S.114”,意指科学院版全集第16卷第114页,以下注释均以国际标准码进行标注,故不再一一标明文献出版信息。

⑤ 康德指出了鉴赏判断之两大特性:其就愉悦而言的普遍必然性;其规定根据只能是主观的。详见邓晓芒译《判断力批判》,第123、125页。将两大特性——“普遍必然性”和“主观的”——综合起来便是“主观的普遍必然性”,其常被第三批判的诠释者称为“主体间性”。

⑥ 针对“一切物体都是可分的”,钱捷指出:“在这个判断中,作为谓词的概念‘可分的’关系到诸多其他概念或表象,如‘物体’、‘几何图形’等乃至一切可分者的概念或表象。但是它在这里却还特别地关联于这样一个概念,即‘物体’,后者关联于某些直观,如(这片)金属、(这块)石墨、(这张)桌子等等……通过这种关联,也就是通过构成‘一切物体都是可分的’这一判断,那些被‘物体’概念所关联的、其本身又联系于对象的直观便与‘可分的’概念,从而也就与这个概念所适用的诸概念或表象联系起来,并因此而被表象或思考——就这样,我们构成了一种知识”。详见钱捷《头上的星空——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与自然科学的哲学基础》(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73—74页。

那你想要什么?孙东西,你知道吗?为了你这个位置,我东挪西借花了整整6万块钱,差点连身子都赔进去了。颖春大声嚎了起来。

[7]李勇,左连凯,刘亭立:《资产负债观与收入费用观比较研究:美国的经验与启示》,《会计研究》2005年第12期。

⑦ “逻辑判断”亦可称为“知性判断”“认识判断”“认知判断”。

⑧ 1755到1798年,康德在哥尼斯堡大学以鲍姆加通的《形而上学》为教本进行授课。此书频繁涉及了“感性学”(aesthetica)的问题,康德对鲍氏的经验主义心理学并未投入太多关注。1765到1766年,他所教授的“经验心理学”(psychologia empirica)相较于鲍氏已有了明显的不同。1772至1773年,他将“经验心理学”改为“人类学”。1798年授课终止时,讲稿被整理出版为《实用人类学》(AnthrophologieinPragmatischerHinsicht)。此书的成形横跨了康德哲学的几个时期(前批判、批判、后批判时期),故论述庞杂、甚至存在自相矛盾之处。其中有的观点与《判断力批判》中的主张大体一致;有的思想却与其相悖、但又是可以作为能够发展成第三批判之鉴赏理论的过渡性思想而被接纳的。

⑨ 此外,康德还区分了两种鉴赏判断:纯粹的鉴赏判断和应用的鉴赏判断(ein angewandtes Geschmacksurteil),前者与后者分别相关于自由美(die freie Schönheit)和依附美(die anhängede Schönheit)。参见邓译本《判断力批判》,第67页。

⑩ “Moment”(契机)亦可译为“要素”。

他这样说道:“一个肯定命题或否定命题乃是单一的,如果它是指出关于某一主体的某一事实;主词是否是全称的,陈述是否带着一般性,都没有关系”。详见亚里士多德:《范畴篇解释篇》,方书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年),第60、62页。

水是基础性自然资源和战略性经济资源。水利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设施和基础产业。在新的发展阶段,如何更好地发挥水利行业的支撑和保障作用,是摆在我们面前重大而紧迫的课题。

在一个假言的理性推论中,前件在大前提中出现为或然的,在小前提中出现为实然的,而且表明这个命题已经按照知性的规律与知性结合着了,必然命题则把实然命题思考为由这些知性规律本身所规定的,因而是先天断言的,并以这种方式表达了逻辑的必然性。现在,由于在这里一切都逐步并入了知性之中,以至于我们首先是或然地判断某物,然后也可能就实然地把它看作是真实的,最后才断言为与知性不可分地结合着的,即断言为必然的和无可置疑的,这样,我们也可以把模态的这三种机能叫作一般思维的三个契机。(《纯粹理性批判》 A76)

早年的康德作为莱布尼茨-沃尔夫学派的忠实拥护者,对鲍姆加通的美学思想十分熟悉。纵观康德不同时期的美学论著,我们都能看到鲍氏对其的影响。康德对待鲍氏美学的态度也经历了转变:前批判时期的康德继承了鲍氏“美在于完善”的主张;但在《纯粹理性批判》中,他将鲍氏期望把美的批评性评判纳入理性原则之下并把这种原则上升为科学的努力视为一种不恰当的愿望,而《判断力批判》中的他则走得更远。

第三批判中康德并未在十分严格的意义上区分和使用这些术语。

详见钱捷:《超绝发生学原理(第一卷)》(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第353—54页。

柏拉图在《大希庇阿斯篇》中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出了“美”与“美的”之区分,前者与后者分别指美本身与美的事物(现象)。与“鉴赏四契机”相对应,康德给出了“美的四项说明”,他的表述有时是“schön”,有时则是“Schönheit”:1.“鉴赏是通过不带任何利害的愉悦或不悦而对一个对象或一个表象方式作评判的能力。一个这样的愉悦的对象就叫作美(schön)”;2.“凡是那没有概念而普遍令人喜欢的东西就是美的(schön)”;3.“美是一个对象的合目的性形式,如果这形式是没有一个目的的表象而在对象身上被知觉到的话(Schönheit)”;4.美是那没有概念而被认作一个必然愉悦的对象的东西(Schönheit)”。邓晓芒译《判断力批判》,第45、54、72、77页。此外,根据“schön”的词性,第一项说明中的“美”应改译为“美的”。

第三批判中与“指望”(muten)类似的说法还有“期望”(zumuten)、“假定”(postulieren)、“期待”(erwarten)、“要求”(fordern)等。

需要指出的是,出版于1793年的“第一导言”(“Erste Einleitung in die Kritik der Urteilskraft”)与出版于1790年的《判断力批判》之“第二导言”,后者是对前者的精简与修正。仔细阅读时就会发现,两版导言并不存在意义层面上的巨大差别。尽管如此,康德并未否定第一导言的哲学价值。除了对“自然合目的性”概念的阐释之外,第一导言在美学方面并非没有独特的价值,研究者对第一导言的重视足以证明这一点。

[- - -.LecturesonLogic.Trans.Xu Jingzhi.Ed.Yang Yizhi.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1991.]

认知领域中康德按照判断的质将判断分为肯定判断、否定判断和无限判断,其分别对应于范畴表的实在性、否定性和限制性。增设无限判断是康德对传统形式逻辑体系的某种改造,其中的根由是深刻的:这种改造关联于康德对待实无限与潜无限的不同态度。钱捷曾在“‘批判哲学’的缘起与无限性”“无限性与超绝哲学的本质”等文章中,对无限性问题进行了细致的讨论。详见钱捷:《超绝发生学原理(第一卷)》,第93—124页。

实际上,鉴赏判断所断定的是什么,即谓词“美的”究竟意指什么,这本身还是一个问题,康德的表述混乱不堪。但此处我们倾向于这样的立场:鉴赏判断所断定的正是与鉴赏中诸表象力之协调活动关联着的愉快和不愉快的情感。我们能够这样认为,毕竟是可以在康德的文本中找到大量证据的。参见AA,Bd.ⅩⅩ, S.224。或邓晓芒译《判断力批判》,第57、74、131页。

此处将“Sinn”译为了“感觉”。一般地,在康德美学的语境中,“Sinn”译为“感官”,“Empfindung”译为“感觉”,“Empfangen”译为“感受”,“Wohlgefallen”译为“愉悦”,“Angenehme”译为“快适”,“Annehmlichkeit”译为“快意”,但它们都相关于某种利害,都不是审美情感。康德用“Gefühl”专指无利害的审美情感:“Lust”(愉快)和“Unlust”(不愉快)。

详见AA,Bd.ⅩⅤ,S.296—97。

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可以助力I/M制度顺利实施,在这个过程中要充分发挥协会、学校、市场机构的优势,在I站实施超标车引导至M站的措施。要引导上下游产业延伸价值链条,并营造积极健康的舆论环境。

康德常常将审美情感表述为“愉快(Luft)或不愉快(Unluft)的情感”,但有时也用“快适(Angenehm)或不快适(Unangenehm)”指代这类情感。

在实践哲学领域,康德持有类似的观点:德性(+a)与邪恶(-a)之间存在着中间物无德性(0);功德(+a)与过失(-a)之间存在着中间物无价值(0)。详见康德:《康德著作全集(第6卷)》,李秋零编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397、403页。然而在《纯然理性界限内的宗教》中他却主张:“尽可能地不承认任何道德上的中间物”。参见康德:《康德论上帝与宗教》,李秋零编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299—302页。

那个时候,我特别怀念全娃,怀念早早嫁人的小珍、木香,还有可怜的四娃,我感觉他们就像后山上的梨花,风一吹,就都散了。

主张二者之间存在着暧昧关系的理由至少有三点:首先一方面,知觉判断与鉴赏判断都排除了知性概念的介入,因而都是感性判断;另一方面,具有客观有效性或普遍必然性的经验判断以仅仅具有个人有效性(Privatgültigkeit)的经验性判断(知觉判断)为根据,前者以后者为基础,而这一点与鉴赏判断的前认识的(precognitive)疑难(有研究者指出,鉴赏判断之想象力与知性的自由协调活动是认知判断的先决条件,其很可能处于认知判断之前)相类似。参见AA,Bd.Ⅳ, S.298。其次,鉴赏判断伴随着知觉的活动。康德主张鉴赏活动中我们以情感来知觉和评判一个对象,审美情感通过反思的知觉被认作与对象的表象必然地联结着。参见邓晓芒译《判断力批判》,第26、72页。再次,与鉴赏判断类似,知觉判断中也存在着想象力与知性的协调活动。知觉判断涉及到两种感觉的联结,而这种联结同样相关于想象力的综合和知性的综合统一。参见AA,Bd.Ⅳ, S.298—300。

甲洛洛找话:怎么生这么多孩子啊?登子苦笑:我们也不想要啊,可我这个老婆,像头母猪,怎么都挡不住。甲洛洛:医院里不是有药买的吗?登子任然苦笑:填饱肚子都难,还买什么药啊。甲洛洛更加担心:你这么生下去,估计塔公村都装不下了?

具体论述详见钱捷:《自我与他者》(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3年),第157—158页。

引用作品[Works C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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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stotle.CategoriesandInterpretation.Trans.Fang Shuchun.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2008.]

邓晓芒:《冥河的摆渡者——康德的〈判断力批判〉》。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

虽然RBM模型有许多优势,但是现有的流行数值分析软件并没有RBM模型,使得应用RBM变得异常困难。使用基于有限元原理的Abaqus-6.11来进行对不同几何形状的直根的拔出模拟[1]。首先是用Abaqus找到一种可行的模拟根土相互作用的模型;其次将对不同树根模型进行拔出分析,得到几何模型的变化如何影响树根的拔出强度。

[Deng,Xiaomang.FerrymanintheRiverStyx:Kant’s Critique of the Power of Judgment.Wuhan:Wuhan University Press,2007.]

Henrich,Dieter.AestheticJudgmentandtheMoralImageoftheWorld.Stanford:Stand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

安徽省立医院和安徽省肿瘤医院2001年7月至2014年7月共收治的17例女性乳腺肉瘤患者,均经病理证实。所有患者均为女性,确诊时年龄为27~58岁,肿块大小为1~17 cm,乳腺叶状囊肉瘤9例,脂肪肉瘤3例,血管肉瘤4例,纤维组织肉瘤1例。收集患者的一般资料,包括患者性别、年龄,组织学分级,肿瘤病理类型,肿瘤大小,局部复发,远处转移,治疗方式和生存时间等。

固定资产购置前的考虑不充分,比如出于单一的科研目的购买的资产,在科研项目之余使用率不高,容易造成资源的浪费。因此购置前充分考虑其使用目的以及论证预期使用效率很有必要。比如购置单一使用的资产时,可以考虑其是否可以在临床使用,提高资产的使用效率。

伊曼纽尔·康德:《实用人类学》,邓晓芒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

[Kant,Immanual.AnthropologyfromaPragmaticPointofView.Trans.Deng Xiaomang.Shanghai:Shanghai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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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rsteEinleitungindieKritikderUrteilskraft.Band XX.Königlich Preußi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achaften Hrsg.Berlin:Walterde Gruyter & Co.,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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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论上帝与宗教》,李秋零编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

其二,我们在本套丛书的最后,特设专章“咱村的人,咱村的事”,并附录“重要民俗资料提供者简介”与村民日用文献,期望尽量体现村民主体视角。

[- - -.KantonGodandReligion.Trans.and Ed.Li Qiuling.Beijing:China Renmin University Press,2004.]

——:《逻辑学讲义》,许景之译、杨一之校。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年。

亦称为“直言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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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la,Rebecca.AestheticsandCognitioninKant’sCriticalPhilosoph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

式中,σh为光学系统的扩散常数,表示点扩散函数的标准偏差.对式(3)做上述类似的操作可以得到调制度分布,表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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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heStarrySkyaboveMe:Kant’s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andthePhilosophicalFoundationofNaturalScience.Hefei:Anhui Literature and Art Publishing House,2013.]

——:《自我与他者》。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3年。

[- - -.TheSelfandtheOther.Hefei:Anhui Literature and Art Publishing House,2013.]

Abstract: A typical judgment of taste could be expressed as a subject-predicate structure in CritiqueofthePowerofJudgment.The subject is connected with the predicate by a copula.In the third Critique, however, Kant grounds his theory of taste on the first Critique, from which his views and conceptual apparatus of epistemology have been transferred to a new aesthetic context, and interpreters are inclined to investigate Kant’s theory of taste by virtue of his epistemology.It is uncommon, if also necessary, to conduct in studies of the third Critique a semantic analysis of judgment of taste by referring to the first Critique, because such an approach not onlyrelates to fundamental problems in Kant’s theory of taste but also causes new questions.

Keywords: judgment of taste; the subject; the predicate; the copula

作者简介:薛霜雨,哲学博士,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教研室讲师,主要从事德国美学传统、艺术哲学研究。通讯地址: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七星区育才路15号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邮编:541004,电子邮箱:Bellona@mailbox.gxnu.edu.cn。

Title:A Semantic Analysis of Kant’s Judgment of Taste

Author:XueShuangyu, Ph.D., is a lecturer at the Research and Education Center of Theory of Literature and Art,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Her research interests cover the German aesthetic tradition and philosophy of art.Address: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o.15, Yucai Road, Qixing District, Guilin 541004, Guangxi Province, China.Email: Bellona@mailbox.gxnu.edu.cn

(责任编辑:王 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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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霜雨:康德鉴赏判断之语义分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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