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可凡:偶然相诤也相宜——启功与谢稚柳论文

曹可凡:偶然相诤也相宜——启功与谢稚柳论文

▲启功(左一)与谢稚柳(左二)等鉴定专家合影

很多年前,读启功先生《自撰墓志铭》三言诗稿:“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虽是戏言,却参透人间百态,精妙绝伦。后来,又欣赏过他描写挤公交车痛苦难忍的几首“打油诗”,其中一首云:“铁打车厢肉作身,上班散会最苦辛。有穷弹力无穷挤,一寸空间一寸金。头屡动,手频伸。可怜无补费精神。当时我是孙行者,变个驴皮影戏人。”读来拍案叫绝。由此,我便萌生要见见这位“当代书圣”的念头。但我也知道,那时的启功先生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可前来求书者仍络绎不绝。无奈之下,老人只得在门上贴了个“谢客启”,纸条上写:“熊猫冬眠,谢绝参观,敲门推户,罚钱一文。”不想没过几天,纸条就被“雅贼”揭掉,偷偷“收藏”起来。启功不得不又重新书写一张“启功有病无力应酬,有事留言,君子自重”。漫画家丁聪听说此事,即画一幅漫画《大熊猫病了》,画中启功胖嘟嘟的脸上满是疲惫,手持一张纸条“大熊猫病了,谢绝参观”。因此,要见启功,难矣!

功夫不负有心人。某日和书法名家沈培方先生谈及此事,与启老熟稔的培方兄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起联络工作。没过一月,便得到老人应允。于是,二〇〇四年初春,冒着严寒,和培方同往北师大小红楼,拜见启功先生。

(2)施工单位方面。对于施工单位而言,工程造价成本预估是单位进行投标工作报价的重要依据。施工单位应该尽可能全面的对建造项目进行科研分析,涉及到项目建设阶段所需的各项费用,都应该包含在内并仔细核算。当然,造价成本也不能远超出实际需求,造成成本应当最大限度贴近业主单位的基本承受能力范围。施工单位对建造项目全面信息的把控,科研提高项目中标的概率,也可以为后期在建设阶段各项费用的收支进行合理调节,减少不必要费用的开销。

当我们踏入启先生逼仄的书房时,刚刚用完早餐的老人立刻起身,提了提手中的不锈钢四脚助步器,不无诙谐地说:“你们看看,这玩意儿四条腿,加上我那两条腿,都成了六条腿的人。还要采访啊!哈哈!坐、坐。”

记录观察两组患者的年龄、性别、病理分期、组织学类型、肿瘤部位、合并内科疾病及分化程度。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关于启功与谢稚柳,还有一段有趣的佳话。上世纪八十年代,谢稚柳偕陈佩秋北上作画。那日,佩秋先生刚画完两只憨态可掬的水墨青蛙,启功先生见了爱不释手,对佩秋先生说:“您看那两只青蛙的肚子,活脱就是我和稚柳啊”,说罢,哈哈大笑。于是健碧夫人便慨然赠之。启老将此《双蛙图》悬挂于书房之中,视为拱珍。后来苗子、郁风夫妇见此《双蛙图》也乐不可支,遂央求健碧先生复制一帧。苗子乘兴在画上题调寄《鹧鸪天》一首:

对于这一旧题张旭古代狂草字卷,历来争议很大,同为书画鉴定大家的谢稚柳在其专著《鉴余杂稿》中花了不少笔墨论证诗帖真伪。谢先生是画家,立论自然从书画自身规律着手。根据《宣和书谱》《怀素论笔法》、倪瓒跋张旭《春草帖》,以及杜甫《张旭草书歌》对张旭书法的描述,谢老认为这卷书法的书体“在用笔上直立笔端逆折地使锋埋在笔划之中,波澜不惊的提按,抑扬顿挫的转折,导致结体的动荡多变。而腕的运转,从容舒展,疾徐有节,如垂天鹏翼在乘风回翔。”因此谢稚柳先生认为《古诗四帖》确为唐代书法家张旭真迹。而他本人的书法也因此从追随陈老莲转而崇尚张旭,引发自身书风的变化。

青草池塘队队飞 (蝴蝶吱吱叫,蝦蟆对对飞,此明人谑语也),乱弹何复与公私。不揪蝌蚪从前尾(《艾子杂说》谓龙王有命,将尽诛有尾之族。鼍闻而哭。复问蝦蟆,无尾何哭,答曰:吾今无尾,但恐更蝌蚪时事也)。且夺姑娘向日衣,此事帖,彼时诗。偶然相诤也相宜,相逢说尽相思苦,写意图成管仲姬。

我问他书法究竟是“结体”,还是“笔墨”为上。启先生未加思索,答道:“从书法艺术上说,用笔与结字是一对辩证关系。但就研习书法深浅而言,则应是结字为上。”我又问他如何看待坊间流传署有“启功”名号的书法赝品,老人坦然地说:“人家用我的名字是看得起我,他学这手字也是花了点功夫的。再者,他就是因为缺钱才这么干的。他要是真向我借钱,我不是也得借他吗?只要他们不用我的字写反动标语就没事。”据说,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有位老太太专售启功假字,还一个劲儿夸启功:“启功好,来我这儿从不捣乱。”有人询问启功其书法真迹与赝品区别,他的回答更是出人意料,“那些字是伪而不劣,我的字是劣而不伪。”这就是启功,宽容而善良。但他同时又坚持原则。有位地产商准备好笔墨纸砚,逼着老先生给自家楼盘题词,还大言不惭地说:“您看,我镜框都弄好了,您只要大笔一挥就可以了。”启功听罢,脸一沉,道:“你把镜框准备好,我就非写不可?如果你准备好一副棺材,我也得一定要往里跳?!”启老那番绵里藏针的话语说得那位商人窘迫不已。

青草一池宽,鼓吹声高雨后天。毕竟南楼多妙笔,空前。兄弟图成貌一般,相对语悠然,论画评书有胜缘。共祝江湖饶岁月,加餐。白出从今总不翻。寄调《南乡子》仆与稚老鼓腹而嬉,有双蛙之号,健碧陈夫人因写双蛙图以供郁苗俪赏。见示命题,并书本事,俾观者得知画里真真呼欲出也。

启功先生读后满心欢喜,忘不了凑凑热闹,他写道:

另外,F值的分析结果显示,CYP酶(Ⅰ相代谢酶)、UGT酶(Ⅱ相代谢酶)的F值分别为38.01%、84.50%,后者的F值更大,提示ZG02在大鼠肝微粒体中的代谢反应可能以UGT酶介导的葡萄糖醛酸化结合反应为主。

临来北京前,培方兄特意关照,一直以来,启功先生最不愿意别人提及两件事:一是他的先祖是赫赫有名的清皇雍正,因启先生不想与皇室沾上边。二就是不愿说起自己的老伴。因为每每谈及去世的妻子,总让他唏嘘不已。妻子的离世就好像摧毁了启功最后一道感情堤坝。他甚至都不再与人一起去游山玩水,怕见到别人双双相随,触景生情,念及老妻而伤心。所以,事先构思访问提纲时,我把话题集中在书法与鉴定两项,其他则一笔带过。

启先生这种个性也体现在他的鉴定之中。他认为书画鉴定有时要有一定“模糊度”。他指着墙上那幅范宽《溪山行旅图》复制品,说画上有‘范宽’的款。‘范’是姓,‘宽’则是绰号,意为宽宏大量。自己签名怎么可能不写真名而写绰号呢?但这张画分明是张好画,名款或许是后添的。这就叫模糊,说真也行,说假也行。”可是对原则问题则寸步不让。譬如对张旭《古诗四帖》,老人就十分较真。

为此,启功与谢稚柳两位长者相互“抬杠”多年,谁也说服不了谁。虽说各执己见,但他们从未剑拔弩张,恶言相加,始终保持深厚的友情。启功曾在谢稚柳《塞上牧马图》上题诗“大漠云开晓气澄,始无草色胜青陵,平生肺腑今无恙,老骥堪追万马腾”,并称赞谢先生书法“超轶绝圣”,而谢老也极其看重启老对自己书法的评价。

和谢稚柳先生思维方法不同,启功先生对《古诗四帖》的考订,则是从文献、著录、避讳文字出发。启先生说,现存四幅墨迹中的第二幅写有南北朝诗人庾信的诗句,其中有“北阙临丹水,南宫生绛云”。他说,“按古代排列五行方位和颜色,应该是:东方甲乙木,青色;南方丙丁火,赤色;西方庚辛金,白色;北方壬癸水,黑色;中央戊己土,黄色。”庾信原诗应该是“北阙临玄水,南宫生绛云。”“玄”是黑色、“绛”为红色,彼此一一对应。但诗帖中将“玄”改为“丹”,“丹”是红色,“绛”也是红色,这就成了红对红,与古诗对仗规律不符,属刻意更改,而这种更改可能与文字避讳有关。经文献考证,启功先生发现,宋英宗有一日梦见始祖“玄朗”,于是便下诏令凡遇“玄朗”二字必须避讳。据此,启先生认定旧题张旭《古诗四帖》实际上恐怕是件宋人的书法作品。

与此同时,王世襄先生也不甘寂寞,饶有兴致地与启功先生唱和一首:

文淑笔生春,南北双蛙妙绝伦。若问何科更何目,难分。都有金晴墨点纹(金晴言精鉴,墨点谓饱学),不为官私为假真 (晋惠帝在华林园中闻蝦蟆声,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私乎?)毕竟腹中装得满,经纶。鼓吹常教四海惊。

进行一次式(14)和(15)计算表示经过一层Δz厚度的相位屏传播.如此经过反复迭代,即可得到贝塞尔高斯涡旋光束通过该随机多层相位屏以后的场强和相位分布.

这些虽只是文人间的笔墨游戏,但没有高深的学养、睿智的头脑以及广博的胸怀,很难有那样的境界。而启功与谢稚柳之间的相诤与相宜,更是为后人树立了一个典范。

那天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收拾妥当后,我便坐在电脑前整理简历,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找工作,用心准备面试,我不想辜负自己,更不想辜负最爱我的爸爸妈妈。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整理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活得没心没肺。爸妈老了,我也不小了,我应该把生活的重担从他们的肩上转移到我的肩上,这是我早就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不想爸妈再用他们的扫帚和拖布,一下一下地为我清理出带着血泪的安稳生活。

▲《古诗四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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