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厄莎在拉祜族的社会生活中,对其生产、生活、文化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在厄莎的身上,存在着一种独具特色且极富内涵的现象,即其性格的双重性。厄莎神双重性格的形成则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这其中涉及到宗教学、社会学、文化学、民族心理等诸多要素。本文即从这些角度入手,探寻厄莎双重性格形成的过程及原因,以便在更深刻认识拉祜民族宗教文化的基础上,进一步透视拉祜族的心理和文化。
【关键词】拉祜族;厄莎神;双重性格
拉祜族属于氏羌族的后裔之一,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民族。在拉祜族漫长的社会生活过程中,与该民族历史同起并存,对其生产、生活、文化产生了巨大而深远影响的,莫过于天神厄莎。他的形象不仅出现在神坛上,而且塑构于民间文学中。从某种意义上讲,厄莎是整个拉祜族的精神支柱,因此拉祜族文化可称为厄莎文化。
在厄莎的身上,存在着一种独具特色且极富内涵的现象,即其性格的双重性。在拉祜人眼中,一方面,厄莎创造一切,主宰一切,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威,是真正的象征,美的化身,善的源泉;另一方面,在厄莎的心中又同时兼有虚伪、贪婪、丑恶的一面。这种性格上的对立统一,反映了拉祜人对厄莎认识的双重取向。这一双重取向的形成,决不能与古希腊众神性格的形成等同。如果说古希腊众神的双重性格是“与生俱来”的话,那么,厄莎神双重性格的形成则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这其中涉及到宗教学、社会学、文化学、民族心理等诸多要素。本文即从这些角度入手,探寻厄莎双重性格形成的过程及原因,以便在更深刻认识拉祜民族宗教文化的基础上,进一步透视拉祜族的心理和文化。
一、厄莎神的神性特征
介于方方面面的因素,拉祜人古代没能产生出自己的民族文字。但关于厄莎神的神性特征,我们却可以从拉祜族历代口承的创世史诗《牡帕密帕》及各种神话故事和英雄传说中得以了解。拉祜族信仰万物有灵,灵又分为“萨” (神)“哈”(魂)“尼”(鬼)三类。鬼由阴间的统治者“内八”统治,下有河鬼、石头鬼、村鬼、孤魂野鬼等。这些鬼依附于自然物体上,不行善,不作恶,招惹了它们才会害人;魂是附在物体之内的,魂去物亡。山有山鬼,谷有谷鬼,日月星辰无不有鬼。以上众鬼神皆各行其职,却又同时渐归属于一个至高无上的领袖——天神厄莎。
在拉祜族的创世史诗《牡帕密帕》中,厄莎是天地万物的缔造者,是拉祜族社会生活的主宰者。厄莎出生于茫茫的混沌世界。那时没有天地风雨、日月星辰。开始他“只有头发丝大,只有脚毛那样长。它翻一个身就长大了,伸一伸脚就长高了。”[1]为了造天地,他坐卧不安,急得满头大汗。“厄莎睡着想,睡塌了九张床;厄莎坐着想,坐烂了九个凳子;厄莎站着想,站穿了九双鞋。”[2]终于,他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和无以伦比的力量撑开了天地,并拉上天罗地网。然而,天地无骨,晃晃荡荡,于是厄莎抽下自己的手骨和脚骨作为支撑。更为可贵的是,为给天地间带来光明,厄莎毅然摘下自己的左眼做太阳,摘下右眼做月亮。史诗中还讲到:“厄莎割下手肉,喂土蜂三次……芭蕉籽种下了,厄莎常去查看,一天要去三趟,每趟都急出大汗……厄莎忙了七天七夜,整整七天七夜,才栽了一棵树……扎笛娜笛告诉厄莎:‘我们七个大早,发现所有的动物都在瞌睡,只想休息。没有力气。厄莎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力气来分给他们……'”[3]可以说,从开始思想之日起,厄莎就一直在致力于创造赐福世间万物的事业。为使人类得以繁衍,他用公磨合母磨相合,筛子和簸箕重叠暗示拉祜族的始祖扎笛和娜笛婚配;为给人类带来火种,结束长期茹毛饮血的生活,他用火枪打出一团白云、一团黑云,又做了两股风,一股吹白云,一股吹黑云,让两云相撞起炸雷,火星便飞到了人间。厄莎还常会根据需要造出各有优长的动物。例如:要量天地的厚薄,便捏一对能上天入地的穿山甲;要咬破坚硬的葫芦,就做一对牙尖齿利的老鼠。正如史诗所言:“会想的厄莎呀,他真是办法千万。”[4]
厄莎不仅智慧善良,创造人间幸福,而且还扬善除恶,维持人间的公理。凡有偷、抢、懒、骗、杀、贪、不孝等行为者,都会受到厄莎的惩罚。对待善良的松树,他说:“你的心肠好呀,肯说实话,我准你结果,不必开花。你用缎样的树皮裹身,你的松明是人类的朋友,会给他们照亮窝棚和山路。”[5]他奖励诚实的黑酸蜂“四季发财,生的儿子黑又胖,全家都很兴旺。”[6]对制造祸端的猫头鹰,厄莎敲扁了他的脑壳,打伤了它的下巴。他还勒令遇事圆滑的芭蕉日后不准生节。由此可见,拉祜人眼中的厄莎同时还是一位贴面无私、秉持公心的判官,对世间的一切善恶美丑都会作出不偏不倚的裁决。所以,每遇灾荒、病痛,拉祜族总会虔诚地向厄莎拜祭,乞求神佑。
在中国上古神话中,众神多庄严、伟大、完美。盘古开天辟地,化肢体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具有无比的崇高感和伟大的献身精神;女娲,不仅是人类的创造者,还是世界秩序的稳定者,又兼“婚姻之神”,是中国古代神话中功劳极高,性格又十分完美的大神之一。至于追赶太阳干渴致死的夸父;勇敢旱灾射落九日的后羿;前仆后继治理洪荒的鲧、禹,在他们身上,除了带有些微神力有限的遗憾外,几乎找不到任何性格的弱点。而与这些定型的完美神所不同的是,拉祜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天神厄莎同时又是假丑恶的化身。他一面将真情洒满人间,一面又不断施假于人。他行善于人间,但却要以人类对他的俯首帖耳,唯命是从、顶礼膜拜为前提。如有对其意志稍有违背和丝毫不敬者,都将受到他的报复和惩罚。拉祜族著名的神话传说《扎努扎别》就集中体现了厄莎的这种丑恶性情。他对他们说:“人类是我身上的腻垢创造的额,世间万物是我创造的,人类有义务供奉我,让我先尝到新米新谷,谁不听吩咐,就要受到我的处罚。”[7]这是一个何等高高在上、自命不凡、鱼肉百姓的救世主啊!因为扎努扎别号召人民拒绝进贡,他便在天上挂起九个太阳晒死了许多人。然后,他又将九个太阳和月亮都收藏起来,让大地一片漆黑。人民因分不清昼夜,无法耕作而饿死了大半。为置民族英雄扎努扎别于死地,他不顾人民死活而掘开天河,使大地变成一片汪洋。他口头叫啸着与扎努扎别公平竞争,暗地里却借助自己的神力多方作怪。以卑鄙狠毒的手段获胜并杀死了扎努扎别。扎努扎别死后,厄莎还不放心,恐其鬼魂继续同他作对。为了彻底根除隐患,厄莎把扎努扎别尸体上的肉刮下来,分散埋藏,将他的骨头磨碎,把骨粉装进大炮打向四面八方,意在使扎努扎别的鬼魂永远不能聚集在一起与他作对。在此,拉祜族对厄莎的暴戾和丑恶作了毫不留情的揭露,厄莎除伟大、神圣外,还给人一种丑陋、虚伪、凶残、恐怖之感。
将第三代的MSCs消化后制成细胞悬液,取50万细胞,重悬于0.5 ml细胞培养液中。根据商品说明书按1:1 000比例用无血清培养液稀释DCFH-DA,调整终浓度为10 μmol/L。离心收集细胞后,加入适当稀释好的探针溶液,调整细胞密度为5.0×106。以无血清细胞培养液洗涤细胞2次,充分去除未进入细胞内的DCFH-DA。流式细胞仪测定相对荧光强度。激发波长488 nm,发射波长525 nm。
最后,厄莎神双重性格的形成正是为适应社会发展,将传统和现实捏合在一起的结果。“现实接受传统满足现实需要:传统容纳现实而使传统不断完善和发展。”[13]厄莎之由善到善恶兼具的性格的产生,就是特定社会条件下拉祜族显示其反抗心理的需要。
因此我们认为,厄莎神的双重性格只有在经历了由自发宗教向人为宗教,即自然神向人化神的过渡之后,才开始显现出来。
二、从宗教学的角度看厄莎神双重性格的形成
首先,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过渡,导致了多神教向一神教转变,厄莎因而被推上了至尊地位。原始社会后期,氏族部落间战争频繁,一些氏族部落胜利了,另一些则失败了。当一个强大的部落战败了若干部落之后,新的人们共同体形成。或者是获胜部落的神灵成为共同的神灵,或者是在新的人们共同体基础上产生新的神灵。拉祜族的厄莎神,可能是新的人们共同体基础上形成的新的神灵。作为部落神的厄莎的出现,为至尊神厄莎的产生奠定了基础,但它还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原始宗教的性质。再往后,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相继出现了剩余产品、私有制、阶级、国家和国君,宣布了奴隶制社会的到来。这时,随着人间阶级差别的出现,神间出现了等级差别,神世也出现了至尊。就像君主管辖着众多的诸侯那样,至尊神也统管着众神。正如恩格斯所说:“没有统一的君主,就决不会出现统一的神……神的统一性不过是统一的东方专制君主的反映。”[12]这样,拉祜族的原始宗教信仰也转而发展为对一神——厄莎神的信仰。如果说原始部落期间的厄莎尚是可敬、可亲的话,那么到了一神教时期的厄莎,便开始带上了统治者的威严。他全能、全知、全善,同时又高高在上,使人生畏。
自发宗教时期也叫原始宗教时期,是“史前人类为实现自身的生存和繁衍而展开的顽强不息的实践活动的产物。”[8]其外延大致包括自然崇拜、祖先崇拜、神祉崇拜这样几个前后相继的阶段。同时也包括巫术和禁忌等极为冗繁的宗教祭祀仪式。
在人类历史的开端,自然是“作为一个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9]月落日升、洪水泛滥、山火燃烧、草木枯荣、生来病死,在原始人看来都是“某种异己的神秘的、超越一切的东西。”[10]“向自然斗争的困难使原始人受到十分沉重的压抑”。[11]常常一觉醒来,伴随自己的仍是空寂的寒夜,阴冷的山风,恐怖的神秘。人们崇拜多神,众神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彼此没有隶属关系。拉祜族的原始宗教就具有这一特点。拉祜族信仰万物有灵,在他们看来,山有山鬼(“糍尼”)、家有家神(“耶尼”),另又有肚痛鬼(“那苟尼”),管生产劳动的谷鬼(“谷尼”)等等,天地万物,无不有灵。这些灵魂互不侵犯。各司其职。拉祜族常常根据现实生活的情况和自己主观需要来对众多神祉举行不同的宗教仪式,有着明显的多神教特征。然而,在拉祜族的自发宗教中,同时存在着一个非常特殊的现象,即在崇拜多神灵(“尼”)的同时,出现了一个居于众神之上的天神——厄莎。尽管他最初的职能只是管理天界,但已具有统治万物的大神意味。他的出现,无疑蕴含着众多祖先崇拜的因素,这在后文中要作进一步的阐述。这时的厄莎神同众“尼”一样无性别无具形,故无更清晰的神谱。这也许正是厄莎神由自发宗教向人为宗教转变前期的特殊表现吧。
伴随着社会生产力及人类自身的发展,人类对于自然的解读越来越清晰。统一君主的出现,使神随之带上了神圣君主的桂冠。正如恩格斯所言,人为宗教“多少是人工造成的”。厄莎神正是从这时起,开始被赋予更高的神威,成为人间君主至高无上权利在神界的反映。正如长诗《牡帕密帕》所描述的,厄莎创造一切,支配一切,人类的生老病死,全由他支配,尽管这时厄莎的外形仍是模糊的,但其至美、至上的地位却进一步得以确立。这样,自然神厄莎被人为神厄莎代替。厄莎身上带上了浓厚的人性气息。他虽没有具体的形象,但却有着人的手、脚、汗毛、肋骨。他也不可违抗。正因为这种明显的人性特征的存在,大大增强了厄莎神的可塑性。当厄莎进一步被统治阶级借用,并作为统治和安抚民众的工具时,当拉祜人在接受所谓的“厄莎受权”的精神鸦片并发现其中虚假和欺诈的一面之后,最初对厄莎的无限崇敬之情开始动摇了。厄莎所“授权”的统治者的凶残、暴虐、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等性格特征开始返照到厄莎的身上,其性格的丑恶面便开始产生。有一则名为《纳布姜斯》 (《起死回生树》)的神话故事曾讲道:一次厄莎故意吹散天梯,使百姓派往月宫取起死回生药的白兔回不到地面,自然加重了人间的苦痛,厄莎这种无任何理由的破坏性行为,具有人间统治者的特征,其性格中蛮横、粗野、无视苍生的一面,必然是人为宗教时期的产物。
本文从多模态隐喻角度解读了央视公益广告《一带一路共创繁荣》,先梳理了近年来的多模态隐喻理论,后分析该电视公益广告的视觉隐喻(图像和颜色隐喻)和听觉隐喻(音乐隐喻)。笔者认为电视公益广告中多种模态符号(包括图像、颜色、音乐、语言符号等)共同作用生成意义,其相似点反映同一主题的意义。以往的隐喻研究多为静态文本分析,此次研究分析动态广告中的多模态隐喻,但是研究还需进一步系统化和深化。
要做好城市居民对内涝灾害的感知分析,必须要对城市居民是否亲身经历内涝灾害和对内涝灾害的认知程度进行调查。调查结果表明,66%的被访者经历过至少一次较为严重的城市内涝灾害,91%的被采访者经历过城市内涝灾害。在内涝灾害可能造成的影响方面,75%以上认为会给上班、学习、工作、生活等造成不便,少部分被访者表示会担心害怕和损失财物,给家中成员或亲友造成伤害,8%认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说明该城市发生的内涝灾害很少涉及人员伤亡,仅仅会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或者心理状况,使得市民对其认知较浅,仅局限在对灾害现象的认识上。
三、从社会学角度看厄莎神双重性格的形成
任何一个民族在任何阶段上的宗教文化,都是该民族处于特定社会发展时期的意识折射。这就注定了宗教之于社会发展的不可分割性。厄莎双重性格的形成,同样与社会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
目前对SF6气体泄漏检测技术可分为主动式(其中包含卤化物测漏仪、气体红外吸收成像、激光光学光谱检测、吸收度-体积分数检测和紫外线电离型SF6检漏仪)和被动式(肥皂泡法、包扎法、真空监事、气体红外辐射成像和湿敏电容及传感器测量),这些泄漏检测技术手段存在工作量巨大、成本高,且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泄漏点位置,无法及时有效的指导GIS设备的运维检修工作[3-5] 。
恩格斯曾科学地将宗教分为两个历史时期,既自发宗教时期和人为宗教时期。
以各指标基尼系数总和最小为目标函数,设各地区分配的医疗卫生资源为决策变量,确定最优分配方案,具体目标函数可表述为:
概而言之,厄莎的这种既美又丑、既善又恶的双重性格决非初始的面貌。而是在经历漫长的历史过程之后逐渐演变的结果。这种双重价值取向的确立,是人为宗教对自发宗教的胜利;是外来宗教文化与拉祜原始宗教文化相互渗透的结果,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更是拉祜族由自然人向社会人转变的历史见证。
教师的信念是认识和情感的“合金”[4]。首先,通过提高工资水平来使乡村教师获得幸福感。其次,学校领导对教师工作的支持与肯定能有效激发教师的工作热情。最后,学校加强与家长间的沟通与交流,在此过程中使家长能更好地理解、支持并配合教师的工作。
四、从文化角度看厄莎神性格的演变
厄莎文化作为拉祜族的一种宗教文化现象,对拉祜族的影响是深远的。厄莎文化的最终构建,并非是对原始宗教的简单继承和直接发展,而是在保持自身传统独立的同时,吸纳并融合了佛教、基督教、天主教等外来宗教文化之后逐渐确立的。因此,考察厄莎文化及其双重性格的形成,不能不论及外来宗教文化对它的影响。其双方之嫁接是极为巧妙的。概括地说,外来宗教的渗入,在两个方面对厄莎神产生了影响:一是使厄莎从无形象、无性别、无神谱向具形、具象、具神谱方向转变呢;二是促使厄莎在至尊神的光环下走向性格的反面。
其次,随着奴隶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过渡,形成了以自然经济为基础,以等级森严为特征的封建制度,阶级对立也日趋明显。这也使厄莎性格的恶化成为可能。据《临沧拉祜族志》载,进入明清以后,拉祜族经济有了很大发展,但他们长期处于傣族封建领主的直接统治下,这些封建领主向拉祜族强征山水钱粮,推派“白工”,逼交贡纳,并且任意殴打、侮辱拉祜族。此后,拉祜族又进行过多次反封建斗争,并获得了相对的生存空间,拉祜族地区的经济迅速恢复并有了发展,政治组织也逐渐完善,开始形成具有特点的统一政权雏形,产生了本民族的政治领袖,传说中扎努扎别勇斗厄莎的故事大概便是这一时期民族英雄领导人民进行斗争的反映。然而,据史料记载,并非每次拉祜族的反压迫斗争都能取得胜利。因此祈求神后仍遭到失败的拉祜族人民,自然会对神的效力产生怀疑。当然,拉祜族对厄莎神的失望,并没有导致对他的全盘否定,因为在特定的社会发展阶段,拉祜族无力解决的一些问题仍需“求助”于全能全知的厄莎。
据《新篡云南通志》 卷176《附录》 记载:“相传四百年前,有一僧自大理来,至蛮大(孟连境内),劝人为善。土人见其举止庄严,仪表若仙人,于是卡佤、棵黑(拉祜族)相率归化……。”这个和尚,便是十七世纪将大乘佛教传入拉祜地区的南明遗老杨澜洲。为使人们接受新宗教,他将佛教教义与厄莎信仰统一起来。宣称释迦牟尼就是厄莎,信仰释迦牟尼就是信仰厄莎。对佛教的任何不敬将视为对厄莎的不敬,要受到惩罚。佛教中的观音、罗汉等也被安排为厄莎手下的神。而1920年基督教传入,传教士用26 个英文字母为拉祜族创造了文字,将基督教义、圣歌等加上拉祜厄莎信仰的内容,并结合拉祜族能歌善舞的特点,用拉祜语言、音乐唱《赞美诗》等圣歌。结合拉祜族禁忌,在基督教经典中的“十条戒令”基础上,定出一些诸如禁止吸烟、饮酒、偷盗、抢劫、奸淫、说谎等规范。这样,基督教的上帝戴上了传统厄莎神的面纱。加之基督教传入时正是佛教徒领导人民起义屡遭失败之际。拉祜族在信仰危机时接受基督教的变向渗入,必然对厄莎神更加虔诚。
内蒙古马铃薯病虫害发生及防治中的问题与对策 ………………………… 张建平,张福金,王 振,秦 济,哈 斯,刘 佳(94)
然而,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外来文化与传统文化相融合的原因,进一步促成了厄莎后期双重性格的形成。无论是“释迦牟尼即厄莎”还是“上帝耶稣即厄莎”,都将厄莎推入了一个悖论场,即:作为权利和威严的象征,厄莎于人类幸福的“万能”,也正表征了他于人类灾难的“万能”。佛教和基督教教义中对释迦牟尼和上帝的“不能得罪”,潜藏着后期厄莎“恶变”的某些因素。也就是说,神之愈崇高,导致与人的愈加背离,最终使厄莎神在至尊的光环下逐渐走向人的对立面。厄莎的双重性格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形成。
五、从民族心理的角度谈厄莎双重性格的确立过程
厄莎神双重性格的最终确立,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它受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除了以上谈及的宗教、文化、社会发展等原因外,以民族成员的生理、心理为基础的诸因素仍不容忽视。厄莎由最初专管天的神灵发展到至高、至上、至仁、至义,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创世大神,再到后来集真善美丑恶为一身的二元性神,其性格的演变过程,正清晰地展示出整个拉祜族崇神心理的转变过程。
对自然的依赖感和恐惧感是原始宗教产生的主要原因,加之原始时期的智能处于形成和生长的萌芽时期,外界的一些刺激和突变都会给他们的精神施加过重的负荷和压力。使本来就很稚弱的心智蒙受过多的创伤,从而引起一系列的生理、心理反应。随之便产生了对自认的依赖感、恐惧感、失控感。这时,幻想出各种神灵成为调整和缓解拉祜族不平衡心理的一种方式。众鬼神之于支配自然的无限性填补了拉祜族自身力量有限性的缺憾。拉祜族幻想出世间的万物都各有灵魂,他们分别控制着所属范围内的事物,包括存在的形态和消亡的过程。如果说地面万物对拉祜族是可感且具有某种实在性的话,当他们把目光投向茫茫苍穹时,一种强烈的神秘感便会随之而至。无所适从的拉祜人被天的无言迷惑。于是,带着某种惊慌和迷茫,他们创造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具有神秘力量的天神——厄莎。尽管自发宗教时期众神无所谓地位的高下,但也许正是天的高远和无涯,以及它的瞬息万变,较之人间万物更难以接近和揣摩,因此造成了拉祜族心灵的极大空白。这种空白越大,迷茫和惊恐愈烈,神秘感愈强,最终产生的神威力便愈大。
伴随着社会形态的变更,人为宗教渐渐兴起。拉祜族统治者查觉到了厄莎神在拉祜民族心理中所占的神秘而重要的地位,便将厄莎推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以“君权神授”暗示人们,自己同厄莎神一样是至高无上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对于“独钟”厄莎的拉祜族来说,厄莎被推到“创世神”的地位,不正是对前期迷茫和恐惧心理最好的医治吗?厄莎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拉祜族先民不安的灵魂得以归宿,于是他们开始长久地守护这位至尊。乃至到了外来宗族的渗入,都不得不“委屈”耶稣和释迦牟尼戴上厄莎的面具,方可攻破“厄莎独尊”的心理防线。
然而,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言:“非常明显,随着每一次社会制度巨大的历史变革,人们的观念都会发生变革。这就是说,人们的宗教观念也要发生变革。……他们不再以崇高辞藻的超验形式的新宗教崇拜这种实际的‘外在的'过程,而是抛弃一切宗教。”[14]当拉祜族社会经济继续向前发展之后,那些对自然神和厄莎的强烈依赖感和需求感便开始淡化,借厄莎之名的统治者并没有把拉祜族人民从苦难中完全拯救出来,相反却站在拉祜族的对立面任意盘剥人民,而人间此时却出现了拯救民族于水深火热中的英雄,那么厄莎的作用还何在呢?这样,天神厄莎便由至善至美的万神之神,转而待上了虚伪、贪婪、残暴的性格特征。而拉祜族对厄莎神也由最初的敬爱、尊奉发展到后来的既爱又恨;既颂又怨;既近又避的双重态度。由此可以看出,厄莎性格双重性的形成,“是拉祜人对自身存在价值不断重新估价的结果。人们从向外依托神灵的保护,发展到向内寻求失去或异化的自我。”[15]毋庸置疑,拉祜民族的心理至今及后仍会沿着这条道路健康地发展下去。
总之,拉祜厄莎神的双重性格,相对于众多神祉的性格来说都是一个特列。它之所以经过漫长的历史过程才得以确立,是宗教学、社会学、文化学和民族心理等诸多因素交织合力的结果。同时,厄莎神双重性格的生成、发展、演变、定型于拉祜族的历史和文化密切相关,并仍将对拉祜族的民族心理和文化产生影响,值得学者们进一步关注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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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19)02-040-06
收稿日期:2019- 03- 07
作者简介:王 慧(1989~ ),女,山东高密人,昭通学院助教,硕士。主要研究方向:文艺学。
(责任编辑:木言)
标签:拉祜族论文; 宗教论文; 拉祜论文; 性格论文; 恩格斯论文; 社会科学总论论文; 民族学论文; 民族性论文; 民族心理论文;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9年第2期论文; 昭通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