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两晋时期,“逍遥”一词又重新回到了士人们的视野当中。西晋以向秀、郭象的“适性逍遥”义最为流行,后东晋名僧支遁站在名教立场之上对其“适性逍遥”之“性”进行破除,同时他运用当时流行的“格义”之法,引佛入玄,以玄释佛,将“色即为空”的般若思想融会到其逍遥新论中,以大鹏为“法执”、斥鷃为“心执”,认为唯有破除“二执”,证得般若之智才能获得逍遥。这种立论超越了玄学理趣,赋予了“逍遥”宗教的内涵,佛理亦因之传播。
关键词:逍遥;适性;般若;色即为空
两晋时期,僧人大多精研老庄、游刃佛玄,与文人名士来往极为密切。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之后,很多僧人与名士寄情于江南山水之间,畅谈玄理,庄子之“逍遥”思想顺势进入士人们的精神世界和日常生活。“逍遥”一词原出自《庄子·逍遥游》中庄子与惠施关于“有用”和“无用”的对话:“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1]33庄子提出了不能为人所用、不受外物牵制才能得以逍遥的结论。两晋时期,“逍遥”一词又重新回到了士人们的视野当中。西晋向秀、郭象都对《庄子》进行了注解,并发表新论,其“适性逍遥”的阐述义理独特,获得了当时名士们的广泛追捧。东晋高僧支遁对郭象逍遥论进行破除,以佛教的视域重新阐发逍遥义,其观点取代向、郭之义成为一时主流。
一、支遁逍遥义——明至人之心
支遁,字道林,东晋著名高僧,是“六家七宗”之即色宗的代表人物,也是当时的玄学名士,游刃于玄、佛之间。东晋初期,上流名士盛谈郭象的逍遥义,支遁不以为然,他从佛学的视角切入,破郭象逍遥义并自立新论。据《高僧传·支遁传》记载:
遁尝在白马寺与刘系之等谈《庄子·逍遥篇》……于是退而注《逍遥篇》。群儒旧学,莫不叹服。
王羲之时在会稽……王谓遁曰:“《逍遥篇》可得闻乎?”遁乃作数千言,标揭新理,才藻惊绝。[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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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尝在白马寺与刘系之等谈《庄子·逍遥篇》,云:“各适性以为逍遥。”遁曰:“不然,夫桀、跖以残害为性,若适性为得者,彼亦逍遥矣。”于是退而注《逍遥篇》。群儒旧学,莫不叹服。[2]213
支遁逍遥义提出之前,先对郭象义进行了批判。他站在名教立场上对郭象“适性逍遥”进行破除,据《高僧传·支遁传》载:
在“河长制”内生困境上,一方面“河长制”的考核机制与问责制度存有问题,其科学性有待考究,而这一部分问题内容也有建设性意见指向社会公众;另一方面,“河长制”的主导力量在于政府,不论实施工具还是政策,对社会其他主体力量的调动皆有所欠缺。
《庄子·逍遥篇》,旧是难处,诸名贤所可钻味,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支道林在白马寺中,将冯太常共语,因及《逍遥》。支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立异义于众贤之外,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后遂用支理。[3]191
2.对郭义的超越
夫逍遥者,明至人之心也。庄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鹏鷃。鹏以营生之路旷,故失适于体外;鷃以任近而笑远,有矜伐于心内。至人乘天正而高兴,游无穷于放浪,物物而不物于物,则遥然不我得;玄感不为,不疾而速,则逍然靡不适,此所以为逍遥也。若夫有欲,当其所足,足于所足,快然有似天真,犹饥者一饱,渴者一盈,岂忘烝尝于糗粮,绝觞爵于醪醴哉!苟非至足,岂所以逍遥乎?[4]589
原材料化学成分、力学性能、非金属夹杂物级别、脱碳层深度、索氏体含量等均符合GB/T24238—2009标准技术要求。
其文开宗明义,直接指出逍遥在于“明至人之心”。“至人”一词,在《庄子·逍遥游》一文中提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1]17庄子认为,“至人”所达到的状态是“丧我”,在这种状态下,已经消除了偏执的我见,不再以自我为中心,无欲无求,达到了物与我为一、无有分别的“齐物”之境,这是道家所理想的最高境界。支遁的看法与庄子之义相似,他认为只有“至人”才可进入逍遥之境。关于至人的状态,支遁在其《大小品要钞序》中提及:
夫至人也,览通群妙,凝神玄冥,灵虚响应,感通无方。……何神动哉,以之不动,故应变无穷;无穷之变,非圣在物,物变非圣……不可求之于形器。是以至人于物,遂通而已。[4]513
“览通群妙”“凝神玄冥”“灵虚响应”“游无蹈虚”“不求形器”这显然与道家老庄对得道之人的描述极为类似,超越物外,摒弃感官的体知功能,不执著于世俗的形器,达到了无待的逍遥状态。支遁作为当时名僧,其形象是通过“僧人”这一身份而为人所知,虽然他游迹于名士之间,畅谈玄理,有“不减辅嗣”[2]213之重,但不能摒弃他是佛教徒的基本事实。支遁出家前,即研习《道行》 《慧印》二经,出家后,注《安般》《四禅》诸经[4]9,具有极高的佛学素养。因此,分析支遁的“逍遥义”不能抛开其僧人的身份。若此,“至人”即可转换为佛教中最高的觉悟者“佛陀”,即至人“为佛陀之代称”。[5]59这便对庄子的“至人”形象赋予了新的内容。但是根据支遁存文,他认为至人包括佛陀在内,但不限于佛陀。关于佛陀的内涵,支遁在其《大小品对比要钞序》中这样阐明:
是故夷三脱于重玄,齐万物于空同,明诸佛之始有,尽群灵之本无,登十住之妙阶,趣无生之径路。[4]491是以诸佛因般若之无始,明万物之自然。[4]504
“三脱”是指空、无相、无愿三种禅定。支遁作为即色宗的开创人物,主张“色即为空”,事物皆是待缘而生,并不能自生自有,所以虽色而空。佛陀具有般若之智(是最高的智慧),证得了万法皆空,故能体无,达到自然无为之境,进而进入到无生、无死的涅槃境界。这样在支遁的观点中,“至人”之境便与佛陀“无生”“无死”的“涅槃”境相通了。支遁明确将逍遥归结于“心”的活动,而不是世俗欲望的满足与自得,证得万物实为“空同”的般若之理,便可达到至人的境界。
二、支遁逍遥义的超越性
(一)支遁逍遥义对庄子的超越
支遁主张将事物看作空同,在这种视野下,万物皆为空,那么便是“齐物”,这种观点虽然类于庄子之齐物,但是庄子的立论基础是肯定世界为实有的状态,庄子以“道”为世界的最高本体,在“道”的审视下,万物并没有什么分别,即“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1]64。故万物实为齐同。而支遁从佛学视域出发,否认现实世界实有,而是万法性空,证得般若之智,内心玄冥幽静,那么内心便不会再有所分别,不再起是非之心,从而达到真正的逍遥境界。
但是,支遁又不完全否认世俗世界,没有将至人完全封闭在“览通玄妙”的精神境界里,即始终保持出世的状态。他提出“物物而不物于物”,利用物而不受制于物,即俗处世间而不被俗世所累。“物物而不物于物”出自《庄子·山木》“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1]508显然,支遁在处世态度上与庄子也有着高度的相似,即“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但是庄子与世俗处更多的是由于自身的无可奈何,在战国时代社会动荡不安,人命如蝼蚁,难以自保,所以庄子发出了“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感叹。而支遁从佛教“色性空”的角度出发,认为万物皆为性空并非实有的存在,故能无所凭借,驰骋于天地之间达到无所不往、无所不得的逍遥状态,从而异于庄学,这在立论上超越了庄子的境界。
支遁家世奉佛,精研十地,讽诵《道行》,“早悟非常之理。”[2]213其对逍遥的阐述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般若学的影响。陈寅恪在《逍遥游向郭义及支遁义探源》一文中,对支遁的逍遥义来源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得出“林公于道行一经实为颛门之业,其借取此经旨意以释庄子,乃理所当然”[7]的结论。《道行》又名《道行般若经》,为东汉西域高僧支娄迦谶所译,此经是大乘佛教般若学的重要经典,主要宣扬大乘佛教的“万法皆空”的思想。支遁创立“即色宗”,其观点反映在《即色论·妙观章》一文中:“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色不自有,虽色而空。故曰‘色即为空,色复异空。’”[4]596支遁认为,一切事物都是有待而生的,不能自生自有,所以物无自性,本质上是空的。其中理趣显然来源于般若学中的“空”观,与《道行》主旨“万法皆空”思想无二。显然,支遁注逍遥义是基于其佛学理趣之上的。
(二)支遁逍遥义对郭义的破除和超越
式(1)为最小化t∈T阶段船舶贝内横倾力矩的目标函数,是t阶段船舶贝左侧集装箱和右侧集装箱所产生的横倾力矩之差,其中:k(t)∈N(t)为在t阶段待装箱编号;p=(i,j)∈P为船舶贝第i列第j层的箱位,i∈I,j∈J;wk(t)为集装箱k(t)的重量; xk(t)p为集装箱k(t)是否装到船舶贝的p∈P箱位,为0~1决策变量;d为集装箱宽度;Δ为相邻集装箱间隙;g为重力加速度。
According to the Fresnel diffraction theory, the radii of a Fresnel zone plate can be defined as follows18:
1.对郭义的破除
又据《世说新语·文学》记载:
The friend who had slapped and saved his best friend asked him, “After I hurt you,you wrote in the sand and now you write on a stone. Why?”
性善还是性恶这个议题从先秦以来就一直讨论不休,关于郭象“适性”之“性”的内容及其善恶好坏,郭象多有述文:①“夫目之能视,非知视而视也;不知视而视,不知知而知耳,所以为自然。”[8]429(《庄子注·庚桑楚》)“目之能视”“不知而知”的能力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这种能力是人的独特“形质”赋予的,这是作为“人”所具有的独特的“性”,是人区别于他物的外在表征;②“知者守知以待终,而愚者抱愚以至死,岂有能中易其性者也。”[8]31(《庄子注·齐物论》)在人类群体中,有智者,有愚者,在对事物的认知上存在着千差万别,这是由个体的先天禀赋不同所导致的,是无法人力所更改的,这属于“质性”;③“夫仁义者,人之性也”[8]281(《庄子注·天运》)、“仁义自是人之情性,但当任之耳”[8]174(《庄子注·骈拇》),这点涉及道德之性。郭象认为人生来是向善的,本性中包含仁、义、礼、智、信等良善的德性,这构成了人之本性的基本要素。[9]54郭象虽为当时玄学名士,但其将“性”之内涵归纳为仁义,认为仁义之性自然天成。而“仁义”之说又完全属于儒家的范畴,可见“性分”理论的建立是以儒家名教纲常为立义基础。将儒家归于名教,而名教就是自然,那么“自然”便是儒教,也就是所谓的“名教本于自然”。
关于郭象的逍遥义,其主要内容是“适性逍遥”。郭象认为物各有性,“言物之自然,各有性也。”[8]289(《庄子注·天运》),人和万物都各自有其独特的规定性,而且是与生俱来的先天之“性”。只要人与万物能够各足于其性,便能获得逍遥。支遁所破关键便在于郭象的“适性”之“性”。支遁认为,桀、跖之徒行径残暴,若以“残害”之“恶性”为“适性”,那么这种逍遥将有悖名教,不能称之为逍遥。支遁对郭象“适性”之“性”的破解,显然潜藏着儒家的名教理念。
郭象对“性”的理解,不仅包含了无有是非之分的外在表征之“性”,也包含着“仁义”的道德之性,即郭象的“性”是非恶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郭象和支遁虽然归属学派为一玄一佛,但都是基于儒家名教的立场上来看待人性。但是,支遁对郭象“性”的理解有失偏颇,郭象义的“性分”天然将“仁义”包含进来,是良善之性,所以支遁的批评很难成立。而且支遁所批评的恶性,郭象其实也作了分析,他谈到:“言天下皆不愿为恶,及其为恶,或迫于苛役,或迷而失性耳。然迷者自思复,而厉者自思善,故我无为而天下自化。”[8]244(《庄子注·天地》)人之所以为恶,或为人事所迫,或是仁性被蒙蔽,皆不是主动去为恶的,人先天不存在为恶的“种子”,郭象把为恶的动机全归结于外在的原因。因此,就“性”的规定性问题,支遁其实对郭象义的理解并非全面,他对郭象逍遥义的破除显然有些苍白无力。
可见支遁对“逍遥”的注解,在当时超过了社会上广泛流传的向秀、郭象逍遥义。支道林著《逍遥论》数千字,但其文已不存,仅在《世说新语·文学》刘孝标注引中有一段文字保存,亦能大概知晓全文之旨。其文曰:
郭象认为“极其性分”便可以达到逍遥,“苟足于其性,则虽大鹏无以自贵于小鸟,小鸟无羡于天池,而荣愿有馀矣。小大虽殊,逍遥一也。”[8]5(《庄子注·逍遥游》)在郭象看来,大鹏能“扶摇而上者九万里”,[1]6是因为其本身禀赋特质能够使其有这种超能力,小鸟则由于身小的特质只能“抢榆枋”而止。大鹏和小鸟虽然飞翔的能力悬殊,但都是其“性分”所决定的,小鸟不能“扶摇而上九万里”是因为其没有大鹏之“性”。但是,在个体的禀赋规定性内,充分发挥“性”之所能,这也是逍遥的状态。此为郭象的逍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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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象以大鹏为逍遥,但是支遁却认为“鹏失适于体外”。支遁认为,大鹏虽有“扶摇而上九万里”的能力,但是其能力的发挥是有待的,“风之及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1]8大鹏翱翔需要凭借大风的力量,“培风”意为“凭风、乘风”[1]9,虽大鹏有“千里之背”“翼若天云”,但是没有风这一外力,便不能翱翔九万里。也就是说大鹏的能力是有待于他物的,其能力是建立在对他物的依赖之上的。大鹏虽然获得了身体上的“逍遥”状态,但是其仍旧有所待,并没有达到至人无欲无求的状态,所以精神并未达到逍遥之境。在支遁的观点里,但凡“有待”是不能够逍遥的。郭象认为大鹏尽其“性内”之极,也达到了逍遥。只要事物各足于其性,不执着于“性外”之事,便是逍遥,这也是无待的状态。但是,“盖支遁所异于向郭者,向郭言无待,而支遁则言至足。”[10]325虽然郭象也言“无待”,但是郭象义仅仅是“性内”之极的获得与满足,通过客观之性的满足来获得内心的自得,其仍属于世俗世界的范畴,“盖当时名士所谓情性自得者,其内心不忘俗,浅薄率如是。”[10]326而支遁从佛教的视域出发,对其观点实现了境界上的超越,认为大鹏虽然能翔飞九万里,身体之性发挥到极致,只是一种接近动物本能的低层次的欲望满足。[11]而且还有待于“路旷”和风力辅助,并不是完全的无待状态,所以就属于“法执”“色法执”,并未达到真正的逍遥状态,故大鹏是“失适于体外”。只有达到了精神上的超越,才可以实现完全的至足和逍遥。
“鷃矜伐于心内。”小鸟对大鹏高飞远行之能的态度是不屑的,自是非他,乃是因为其内心有着大小、是非的分辨之心,虽尽其所能“数仞而下”,但只是自足于其外在“特性”,其飞翔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客观需要。支遁认为,欲望的满足并非至足,“当其所足,足于所足,快然有似天真,犹饥者一饱,渴者一盈……苟非至足,岂所以逍遥乎?”足于自身之性,满足身体上的需求,欲望的实现只是暂时的“自得”,远谈不上“至足”,这只是最低层次的物质自得,不能算是逍遥。在他看来,逍遥的根本在于“无欲”,而不仅仅是至足。“至足本于无欲,欲无欲,则当上追嵇阮,以超世绝俗为尚。”[10]325至足来源于内心的清净无欲,不执着世俗世界。至人的内心应是“玄感不为”,“玄感”意为高深、玄妙的感应,是得道后所进入的玄冥幽微的静寂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无有是非之心,无欲无求,行无为之事,心灵绝对空寂而能感应万物,不行而至故而能“无往而不自适”。[12]从佛教视域来看,斥鷃不仅存在着“法执”,其自大、自满高傲是因其“无明”,也即存在“心法执”“我执”,这与至人的境界相距甚远,更不能达到逍遥之境。
郭象提出的“性分之说”乃是让人各安其分,至“性分”之极。他作为传统的士大夫阶层成员,站在维护封建名教的立场上,将名教之“仁义”之说囊括其“性分”理论内,让人们安守本分。虽然社会民众饱受压迫,但皆其“性分”所定,这种观点在当时环境下无疑能起到麻痹精神的作用。如果说郭象的逍遥论是立足于其本身所处的士人立场,那么支遁所发出的逍遥新义则是其作为僧人的立场。
三、结语
在当时的玄学思潮下,支遁义能够“标新理”“立异义”,很大程度上因其立论融会了佛学的观念,支遁逍遥义虽然大多阐玄,但其目的是用老庄语言来表达佛教的高深至理,在“至人”的形象的解读中暗含了“佛陀”的踪影。他突破了郭象的万物适性皆可逍遥的理论,将逍遥的人群限定在“至人”,否认了郭象关于自性满足即可“逍遥”的论断,对庄子的“物”实现了境界上的升华,即万物皆为“空”。只有修炼内心达到凝神静寂的空同境界,才是真正的逍遥,这是对庄子和郭象义的一大超越。
在立论方式上,支遁引佛入玄,用当时流行的格义之法来注解佛教经典,弘传佛陀智慧。其对逍遥义的解释便是将佛理渗透到玄理之中,使逍遥玄义获得了新的旨趣,同时佛理亦随之传播。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到曹魏之前,一直被视为外来方术杂学而不被人重视。支遁作为僧人之所以能够被当时名士倾慕,并不是因为其深厚的佛学素养,乃是因为他学擅老庄,“‘支子时秀,领握玄标,大业冲粹,神风清萧。’(《弘明集》引日烛语)故名士乐于往还也。”[13]147支遁以清谈玄理而为人推崇,但是他的身份是僧人,作为佛门中人、佛陀的弘法者,自然不能仅仅清谈玄理而弃绝佛法。在佛法未兴玄学盛隆的思想环境下,支遁只能用本土玄学语言来表达佛教“万法皆空”的般若空观,因此获得了名士们的追随,“佛法亦因之而为名士所知。”[4]10汤用彤在其《魏晋玄学论稿》中说道:“夫佛经事数,华人所难,而领会大意则时风所尚。晋代人既变佛经之烦重,为玄学之会通,自易为学术界所接受。”[14]41由此佛教在中国获得了良好的生存空间。支遁将佛法渗透进老庄玄学,在玄学理趣上赋予宗教的意蕴。不执著于世俗世界、追求彼岸世界和涅槃境界的佛教,在当时的玄学思潮下,以佛学为基调的玄谈便自然能够“立异议于众贤之外”,超拔于庄子、郭象之趣,同时也是对玄学境界的一大超越,“自此以往,庄老玄理,遂不得不让位于西来之佛法。”[1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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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9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9)010-0062-04
作者简介:霍元帅(1995—),男,山西孝义人,单位为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主要研究方向为佛教哲学。
(责任编辑:朱希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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