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国集团（G20）首脑峰会机制诞生于2008年爆发的、继20 世纪30 年代大萧条之后烈度最严重的全球金融危机，其因成功协调各国反危机政策带动世界迅速走出衰退而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全球治理主要平台。此后，随着世界经济形势渐趋稳固，G20的反危机色彩淡去，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和结构性改革成为主要议题。与此同时，G20 自身的机制缺陷和全球治理的多边协调困境也浮出水面，没有危机的倒逼，“议而不决”、“缺乏约束”成为人们对G20在推动全球改革上裹足不前的批评焦点。
然而，以2016年英国脱欧和美特朗普政府上台为标志，G20 机制所面临的宏观环境正发生巨大转变。如果说过往的批评意在推动G20 找到方法弥补缺陷，仍对多边主义抱有良性期待，那么2016 年之后，民粹主义政治的兴起和逆全球化思潮的盛行正在带来G20 机制的生存危机和功能转换：G20 机制能否从推动全球合作的平台变成一个努力弥合主要大国矛盾的机会窗口，对全球发展议程的关注是否会让位于对全球经贸利益的重新分割？本文将通过对近三年G20 首脑峰会成果进行比较分析，厘清G20机制这一变化轨迹。
一、时空背景
首先，政治领域，两个显著的变化值得关注。一是全球民粹主义势力兴起。2016 年是冷战结束25 周年与“9·11 事件”15 周年，由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触发的国际秩序深度重塑出现畸变，各国长期延续的主流意识形态与正统势力遭到以英国“脱欧公投”和美大选“特朗普现象”为代表的民粹主义势力崛起的严峻挑战。2016 年6 月，英国“脱欧公投”闯关成功，将英国和欧盟都拖入延续至今的巨大不确定性中。与此同时，欧洲大陆极端政党声势看涨，在各类选举中连有斩获，不断获得历史性突破，并带动主流政党纷纷向右调整，显著改变了欧洲政治生态。法国国民阵线、德国选择党、意大利五星运动、西班牙我们能、荷兰自由党、希腊激进左翼联盟等民粹主义鲜明的政党自2016 年以来支持率大涨，甚至在部分国家如芬兰、匈牙利、奥地利、捷克和意大利等国通过选举上台执政。2017 年特朗普履新后，美国加速推进反建制的民粹议程，全面清算奥巴马政府的政治遗产，对外秉承“美国优先”理念，开始加速抛弃二战后自己一手建立和主导的国际体系，先后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气候变化《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伊核协议等有重要影响力的国际条约或组织，逐渐成为全球政治格局动荡的主要策源地。除美欧外，民粹主义政治同样在世界其他地区蔓延，印度莫迪政府施政纲领中的印度教民族主义色彩日益浓厚；日本安倍政府积极推动修宪，加速推动“普通国家化”；土耳其修宪公投通过，政体从议会制变成总统制；拉美多国反传统、反建制力量崛起，墨西哥总统奥夫拉多尔、巴西总统博索纳罗都是凭借“本国优先”的民粹主张胜选。民粹主义政治宣扬的激进改革方案和“本国优先”的执政主张造成矛盾向外转移，导致既有国际秩序的严重破坏，同时其保守、内顾的特点加剧了国内政治冲突和社会撕裂，使得新的国际合作更难推进。
二是大国战略竞争凸显。民粹主义推动强人政治回潮，也使意识形态之争开始升温。金融危机后东升西降的世界经济实力消长导致西方传统大国与新兴大国力量对比出现阶段性变化，修昔底德陷阱式的战略竞争思维渐成主导。美国加快推进战略调整，力图维持国际秩序的主导权。2017年12月，特朗普政府首份《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出台，明确将中俄定义为“战略竞争对手”，尤其将中国视为安全、经济、科技、文化等方面的全方位威胁，是挑战美国主导秩序的“修正主义国家”。除经贸冲突外，美国在台湾、南海、朝核、新疆、西藏等问题上态度强硬，宣布退出《中导条约》，与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一道加快推进“印太战略”以取代过去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并积极拉拢东盟国家参与，中美关系有走向全面冲突和对抗的风险。除中美关系生变之外，美俄关系前景仍不明朗，双方在欧洲安全、全球战略稳定以及叙利亚、乌克兰等问题上存在结构性矛盾，难有转圜余地。欧洲与美“离心离德”态势也在加剧。近年来欧盟努力推进统一而自主的防务、金融及外交政策，倡建“欧洲军队”，酝酿独立的金融支付体系，外交上力争“用一个声音说话”。德国总理默克尔在2017 年七国集团（G7）峰会后的一次讲话中称，欧美相互完全依赖对方的时代已经结束，欧洲应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①张旌：“默克尔：不再指望英美 欧盟命运自己做主”，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7-05/30/c_129621214.htm（上网时间：2019年3月1日）
其次，经济领域，全球贸易与投资保护主义不断加强，正演变为全球贸易战和技术战，造成全球同步复苏昙花一现，国际贸易和投资重新陷入低迷，部分新兴市场国家出现严重危机。2016 年下半年以来，世界经济受益于技术进步带来的设备投资更新驱动的朱格拉周期影响，进入上行扩张阶段。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在金融危机后首次实现同步复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称，按购买力平价计算，2017 年占世界经济总量75%的经济体增速加快。然而，这一经济亮色到了2018年就开始掉头向下，世界经济自2018 年下半年开始明显放缓，悲观预期不断加重。IMF在2018年10月的《世界经济展望》中称，2018—2019 年，世界经济进入平顶期，维持3.7%的增长水平，较4 月预测值下调0.2 个百分点；2019 年1 月，再度将2019 年经济增长预期下调至3.5%，警告各国要为可能到来的经济风暴作好准备。G20 峰会2015 年主席国土耳其、2018 年主席国阿根廷作为世界经济的脆弱一环，更是出现严重货币危机。土耳其里拉2018 年8 月盘中跌幅一度接近20%，创下历史记录。阿根廷比索自2018 年4月下旬开始加速下跌，半年内跌幅接近90%。阿根廷被迫先后8 次加息超过5000 个基点，基准利率达到67.715%，加之IMF 启动高达571 亿美元的史上最大规模援助，阿才堪堪渡过难关。
全球经济的首要下行风险就是不断加剧的全球贸易紧张态势。世界贸易组织（WTO）称，2018年5—10 月，G20 国家新采取的加征关税等贸易限制措施有40起，高达4810亿美元，相较上次调查(2017年10 月至2018 年5 月)增至6 倍多，是2012 年有统计以来的最大规模。②WTO,Report on G20 Ttade Measures(Mid-May 2018 to Mid-October 2018),November 22,2018.美国贸易霸凌主义肆虐全球。2018年3月8日，特朗普以“232调查”结果为借口宣布对进口钢铝产品分别征收25%和10%的关税，拉开全球贸易冲突的大幕。中美贸易摩擦成为其中主旋律。3 月22 日，美国公布对华“301 调查”结果，以保护技术和知识产权为由宣布将对高达500 亿美元的中国输美商品征收25%的惩罚性关税，到9 月又将制裁范围扩大到价值2000 亿美元的输美商品，加征10%的关税。中方也立即出台了对等报复措施。自2018年7月6日美国加征关税启动后，中美正式贸易谈判中断近5个月，贸易摩擦呈不断升级态势。与此同时，美欧、美日贸易谈判进展迟缓。IMF 预计，若中美贸易摩擦扩大且美加征汽车进口关税，将分别拉低2019 年美、中GDP 0.9 和1.6个百分点，2020年全球GDP 或被拉低0.8个百分点，长期拉低0.4个百分点。③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Challenges to Steady Growth,October 2018.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称，全球经济高峰已过，面临日益加剧的风险。贸易紧张已在损害全球GDP和贸易，集装箱港口的年度航运流量增长（约占国际商品贸易的80%）已从2017年接近6%降至3%以下。④OECD Economic Outlook:Growth Has Peaked Amidst Escalating Risks,Volume 2018,Issue 2,November 21,2018.
11月1日当周，美对华大豆出口量约为12.61万吨，远低于去年同期的149万吨，美对华本年度大豆累计出口40.70万吨，仅为去年同期累计出口量的3%。
与全球贸易相比，国际直接投资对2016年以后全球政经环境的变化更为敏感。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发布的《世界投资报告2018》显示，自2015 年全球FDI 录得43.5%的大幅增长至1.92 万亿美元，突破2007 年创下的危机前记录高位后，2016 年和2017 年分别下降2.8%和23%，重回2013 年水平，跌至1.43 万亿美元。①UNCTAD, World Investment Report 2018: Investment and New Industrial Policies,June 6,2018,pp.3-7.到2018 上半年，国际直接投资再度大幅下滑，同比减少41%至约4700 亿美元，创2005 年以来同期最低。这一急降反映出国际投资环境正受到全球，尤其是发达国家日益加强的内顾政策和保护主义的严重冲击。2017 年新签国际投资协定的数量仅18 个，为1983年以来最低，被终止协定的数量有史以来第一次超过了新签协定数量。新出现的投资者与国家争端解决（ISDS）仲裁案的数量居高不下，2017年至少新增了65 件。②UNCTAD,World Investment Report 2018: Investment and New Industrial Policies,June 6,2018,p.80.2018 年8 月13 日，特朗普签署《2019财年国防授权法案》，一并通过了《2018 年外国投资风险评估与现代化法案》，旨在加强对新兴技术领域投资的国家安全审查。欧盟自2017 年起力推欧盟层面外资审查框架，有望在2019年生效。英国发布国家安全和投资白皮书，提出进一步扩大对外资安全审查范围。德国也计划拟定新法将外资并购德企的审查门槛下调至15%股权。中国正成为主要受害者，2018 年中国对欧美投资大减73%。其中，美国对华投资保护主义正日益演变成对华新一轮技术封锁行为。随着中美战略竞争趋势加强，美对中资的警惕和戒备心理进一步上升，显示出强烈的收紧甚至是拒绝中国投资倾向。美监管机构试图在投资领域仿照对华高科技出口管制，以保护敏感行业、敏感技术为由滥用国家安全审查制度，致使2016 年以来中资赴美并购频频受阻，涉及电信、航空、金融、集成电路、人工智能、先进材料等行业。特朗普政府在“301 调查”报告中诬称中企通过在美并购达到强迫技术转让的目的。除此之外，美国通过制造“中兴事件”、“华为孟晚舟事件”，威逼利诱盟友跟随，在全球掀起围堵打压中国5G 产业发展的行动。澳大利亚、日本等国已宣布禁止华为、中兴参与国内5G 建设或将其设备从公共采购清单上排除。
贸易与投资保护主义的泛滥直接导致了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主义贸易体系的生存危机。对WTO 这一“沦为以诉讼为中心的组织”，美国从2017 年起开始选择阻止争端解决机制法官遴选任命来瘫痪其运行，总统特朗普多次威胁“退出WTO”，迫使WTO 走到“不改则废”的重要关口。2018年9月至G20峰会召开前，对WTO改革的主张或系统性方案陆续出台。欧委会9 月18 日发布概念文件，提出WTO 现代化改革设想；加拿大9 月21日发布WTO现代化讨论稿；10月24—25日，加拿大邀请包括欧、日、澳、韩等在渥太华会晤，发布WTO改革部长级会议联合公报；美欧日三方经过此前四次贸易部长共同声明申明改革主张后，于11 月1 日向WTO 提交完善透明度和通报制度的改革方案；11 月22 日，包括中欧印等分别向WTO 提交了两份关于争端解决机制改革的联合提案。随着各国态度日趋积极，围绕WTO 改革的分歧也充分凸显。11 月中旬，中美两国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莫尔兹比港亚太经合组织（APEC）峰会上的激烈交锋加剧了人们对WTO 改革能否形成共识的担忧。APEC 峰会史上首次最终未能达成联合公报，英国《金融时报》、澳大利亚广播公司等均将此归咎于“中美在WTO 改革上的分歧”。巴新总理奥尼尔坦陈“房间里有两个巨人”，“APEC 无权决定WTO 改革事项”。③“APEC 峰会史上首次未发表联合公报因中美分歧加深”，https://cn.reuters.com/article/apec-summit-wrapup-no-communique-1118-su-idCNKCS1NO00I(上网时间：2018年12月1日)
第一，共识达成的难度与日俱增。2016 年之前，G20 多届峰会往往被批评者诟病为“清谈馆”，①刘宗义：“‘二十国集团’转型与中国的作用”，《现代国际关系》，2015年第7期，第10—11页。呈现共识易得、实效难求的局面。如2014年布里斯班峰会提出了雄心勃勃的“到2018年前使G20整体GDP 额外增长2%以上”的目标，从其后全球经济增长的轨迹看基本未落实。2016 年杭州峰会在中美合作推动下，在加强政策协调、创新增长方式等六大领域达成40 条共识，并就推动可持续增长、结构性改革、扩大开放和包容发展形成共同立场，取得“小高潮”，然而2017年汉堡峰会却使这种合作态势走向下坡路。围绕贸易、气候变化等议题，美国与其他G20 国家分歧明显，最终峰会公报仅就分享全球化益处、建立韧性、改善可持续性和承担责任4个领域就19 个问题达成共识，部分问题妥协色彩鲜明。到了2018 年11 月底召开的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时，这一情况继续恶化，峰会开始前紧张的宣言文本谈判过程中，多国官员表示协商“非常困难”，谈判进展“非常缓慢”，②“综述：G20 阿根廷峰会将届成员国难就公报达成共识”，https://cn.reuters.com/article/g20-summit-argentina-1129-thur-idCNKC S1NZ00Q(上网时间:2018年12月1日)主席国阿根廷甚至作出可能无法达成共识的最低预期。③“A Look at What Happened at the G-20 Summit in Argentina”,https://www. washingtonpost. com / world / europe / a-look-at-what -happened-at-the-g-20-summit-in-argentina/2018/12/02/6899474e-f637-11e8-8642-c9718a256cbd_story.html(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不过，各方最终共同努力，就争议问题相互妥协，搁置敏感事项，求取最大公约数，促成31项共识出炉，峰会得以顺利闭幕。阿根廷总统马克里称，本届峰会在全球局势紧张之际达成共识意义重大，其他类似会议未取得这一层面的协调与共识。④“G-20 Agrees to Joint Statement,With Compromises”, https://www.wsj.com/articles/g-20-finalizing-joint-statement-with-compromises-byu-s-eu-china-1543685891(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指出，美国接受宣言文本并签署即是本次峰会的成功之处。⑤“G-20 Agrees on Trade,Migration,US Goes Own Way on Climate”，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usiness/g-20-enters-final-day-withwork-to-do-on-bridging-divisions/2018/12/01/7430f708-f526-11e8-99c2-cfca6fcf610c_story.html（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但是也要看到，高分歧、低预期必然导致共识低产出，内容打折扣：宣言篇幅相比汉堡峰会缩水近40%，与杭州峰会相比更是一落千丈；大部分议题没有深入问题的本质，缺乏可以立竿见影解决问题的具体行动计划，部分领域甚至出现倒退。从近三届峰会的主题也可见主席国对当前国际合作氛围的感知。杭州峰会以“构建创新、活力、联动、包容的世界经济”为主题，致力于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汉堡峰会已侧重于“塑造互联互通的世界”，含蓄地提出增进相互了解的迫切性，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为公平与可持续发展凝聚共识”的主题就直接捅破了当前主要大国缺乏团结的事实。
二、峰会成果评析
再次，安全领域，尽管和平与发展仍是世界主流，但全球反恐形势依然严峻，大国地缘博弈暗流涌动更趋复杂。2018 年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召开前夕，“卡舒吉案”牵出的中东乱局、俄乌刻赤海峡武装冲突等突发性事件表明，现行国际秩序所积聚的矛盾恐持续爆发，地区安全主导权的竞逐愈发激烈。作为全球经济治理平台，安全议题很少会被纳入议程设置，但G20 领导人峰会的特点决定了其不可避免会卷入其中，在这里不做过多赘述。
军功爵制是对五等爵制分封体制的一种继承，然而它却与五等爵制有着明显的差异和不同。五等爵制规定，天子、诸侯、大夫、士农工的世袭而定，“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一位，凡五等也”[13]P782统治者内部等级和被统治着的身份地位也是受到五爵制的限定。“天子者，爵称也，爵所以称天下者何？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所以名之为公候者何？公者，通也，公正无私意也。侯者，候也，候逆顺也。伯者，白也。子者，孳也，孳孳无己也，男者，任也。”[14]P2而军功爵制则是春秋时期，诸侯根据当时的政治形势和社会环境对庶民做出的一种妥协。
第二，成果愈发向紧迫程度较低的社会性和发展性议题集中。最初几届峰会中，各国共同应对危机意愿强烈，就IMF 增资和加强金融监管等反危机措施达成多项重要共识，推动世界经济快速触底反弹。然而，随着危机应对需求的消减，2010—2015年的多次峰会仅在国际反腐、税收制度改革、金融体系监管等技术性问题上取得一些实际成果。2016 年，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全球治理的积极引领者，中国为峰会取得突破性成果付出了巨大努力，推动杭州峰会聚焦创新增长议题和发展议程，第一次把发展问题置于全球宏观政策框架突出位置，并制定了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行动计划，实现了G20平台与联合国2030议程的重要对接。此后的汉堡峰会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峰会成果也基本上是沿着杭州峰会开辟的路径取得突破。这类议题虽不是当前紧要、热点问题，但涉及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的切身利益，体现了G20 的发展眼光，各方争议较小，讨论空间较大。梳理汉堡峰会达成的16项政策文件，多数聚焦在社会、环境和发展领域，都是针对当前全球治理面临的各种挑战，包括恐怖主义、流离失所、贫穷、饥饿和卫生威胁、就业创造、气候变化、能源安全和性别不平等问题。①张海冰：“G20 汉堡峰会：在妥协中发展”，《中国外汇》，2017年第15期，第13页。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主席国阿根廷设置的优先议题（未来的工作、面向发展的基础设施、可持续的粮食未来）也取得较为丰硕成果。在就业领域，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提出了将“重点关注基于各国不同法律和国情，促进劳动正规化并加强社会保障体系及其可转移性，从而打造包容、公平、可持续的未来工作”，将“采取培育可持续供应链等措施消除劳动世界中的童工、强迫劳动、人口贩运和现代奴役制”，“通过创新型金融机制和伙伴关系，为公共、私营、多边资源动员进一步创造条件”等新观点，进一步拓展了G20在该领域的宏观视野。在基建领域，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成果显著，核可了《推动基础设施成为独立资产类别的路线图》和《二十国集团基础设施项目筹备阶段原则》，表示“正在采取行动推进更大程度的合同标准化，解决数据缺口并改进风险稀释工具”。根据该路线图，2019 年将着力在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方面取得进展。在第24 段讨论提升债务透明度和可持续性问题时，它还提到将改进官方和私人债权人及借款人在包括基础设施融资在内的可持续融资实践。在未来粮食发展领域，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提出“我们认识到各国自愿支持可持续土壤、水和河岸管理的重要性，将在兼顾家庭和小农特殊需求的情况下促进乡村振兴和可持续农业”，采用了因地制宜的理念；在鼓励使用并分享创新和传统农业实践与技术中提出了“自愿”原则；此外，还提出“向农业—粮食全球价值链的上游移动”等新建议。②“G20 Leaders’Declaration: Building Consensus for Fair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en/press/press-releases/2018/12/01/g20-leaders-declaration/# (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
各方还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就WTO 改革达成重要共识。相比杭州峰会宣言“共同加强WTO作用”根本未提及WTO 改革问题，汉堡峰会宣言提出“进一步改进（improve）WTO 运作”。②“G20 Leaders’Declaration: Shaping an Interconnected World”,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en/press/press-releases/2017/07/08/g20-hamburg-communique/(上网时间：2018年12月1日)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宣言则再进一步，指出“将支持对WTO进行必要改革（reform），以使其更好发挥作用”，并将在下届峰会审议进展情况。由“加强”、“改进”到“改革”的措辞变化以及“时间表”的设置，表明至少未来半年，G20将作为WTO改革协调各方立场的重要平台。而随着一些主要经济体针对部分领域改革陆续提交联合提案，未来半年也是WTO 改革制定“路线图”的关键时期。对于本次峰会未确定改革“路线图”的质疑，WTO总干事阿泽维多称，“关于改革的谈话才刚刚开始，本次G20 聚焦WTO 是否需要改革，已向前迈出了重要一步”。③“G-20 Agrees to Joint Statement,With Compromises”, https://www.wsj.com/articles/g-20-finalizing-joint-statement-with-compromisesby-u-s-eu-china-1543685891(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此外，此前杭州峰会和汉堡峰会宣言在提及国际贸易体制或多边贸易体制时的重要定语——“以规则为基础”也遭遇删除，而是在第5段重申“将共同改善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以便有能力高效应对当今世界变局”。这是以欧盟为主的其他成员“顽强反抗”美国异议所保留下来的不易成果。④“G-20 Agrees on Trade, Migration, US Goes Own Way on Climate”,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usiness/g-20-enters-finalday-with-work-to-do-on-bridging-divisions/2018/12/01/7430f708-f526-11e8-99c2-cfca6fcf610c_story.html(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
贸易议题仍是关注焦点。从2017 年汉堡峰会开始，围绕贸易相关议题的争论成为峰会日益明显的特征。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公报避谈反对贸易保护主义，显示美国单边主义态度愈发强硬，不会放弃关税制裁等既有做法。进入2019年，美国对外贸易攻势有增无减，导致全球贸易局势更趋紧张。在WTO 公布相关裁决后，美欧就波音与空客的补贴之争愈演愈烈。4 月8 日，美声称筹划对110 亿美元欧盟产品加征关税，欧盟17 日则公布对美200 亿美元产品征税清单，关税大战一触即发。而在迟迟未启动的美欧“三零”谈判方面，欧盟4 月15 日获得与美谈判授权，但明确表示，不可逾越农产品“红线”，同时，只要美方不终止目前的钢铝关税，协议就不可能达成，且如果美方单边增加更多针对欧盟产品的贸易限制，欧方将暂时中止谈判。这与美方“打开欧盟农产品市场”的核心诉求以及惯用的关税威胁手段分歧巨大，不排除在僵局下“开战”的可能。在不断延期后，美日终于在4 月15 日正式启动贸易谈判，美方十分期待日方降低农产品等关税，以弥补日本参与的《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和《日欧经济伙伴关系协定》（EPA）生效后，美方在日损失。不过，针对日本仅谈判货物贸易协定的主张，美方多次表态双方谈判并不止步于此，而是要最终签订自贸协定，双方谈判目标仍存在根本分歧。近期，美墨加协定生效也面临变数。加拿大外长弗里兰4 月初称，加拿大可能推迟批准该协议，直至美取消加征钢铝关税措施，并将更新对美报复清单。特朗普则称，如果墨西哥无法限制非法移民和毒品流入美国，将无视该协定，对墨加征25%汽车关税。美国内协定审批亦面临各方刁难。中美两国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达成的90 天谈判窗口已经延期，目前谈判进展良好，美方近期频繁释放积极信号，但能否在大阪峰会前达成协议尚未可知。各国间的贸易紧张局势将在大阪峰会有所反映。从主席国日本自身来看，其对促进全球贸易增长亦有期望。作为出口导向型国家，2018 年下半年以来全球贸易紧张局势对其影响已初步显现。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3 月出口同比已连续4 个月衰退。日本消费税也将在2019 年10 月由8%上调至10%，对重蹈2014 年消费税上调重创日本经济的担忧将使安倍政府更加看重外需改善。同时，在CPTPP、日欧EPA 生效，美国特朗普政府不放弃贸易保护主义的背景下，日本将借主场优势，进一步凸显其作为自由贸易旗手的存在感，引领贸易议题主动权。
第三，新兴经济领域更受重视。数字经济领域是近几届G20 峰会颇受关注的亮点。杭州峰会强调“创新增长方式”，抓住创新、新工业革命和数字经济等新要素、新业态带来的新机遇，提出释放数字经济潜力，制定了《G20 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汉堡峰会进一步将数字经济作为重要议题，提出发挥数字化潜力，解决“收入、年龄、地理和性别等多个层面的数字鸿沟问题”；峰会期间首次召开了数字化部长级对话，制定了G20 数字化路线图、数字技术职业教育和培训、G20 数字贸易的优先领域等三个文件。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上，这一议题获得延续和进一步推进。习近平主席在峰会第一阶段会议发言中即指出，“世界经济数字化转型是大势所趋，新的工业革命将深刻重塑人类社会……为更好引领和适应技术创新，建议二十国集团将‘新技术应用及其影响’作为一项重点工作深入研究，认真探索合作思路和举措”。宣言吸收了中方建议，提出将“采取措施助力中小微企业和创业者，缩小数字性别鸿沟并增进数字包容性，支持消费者保护，改善数字政府、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经济测度”；欢迎“G20数字政策库，以此分享和鼓励应用创新型数字经济商业模式”；将“继续推进人工智能、新技术和新商业平台方面的工作”。相比汉堡峰会，又有一些新行动计划获得认可，但未就参与WTO 框架下电子商务议题和该领域其他国际论坛表态。
第五，气候变化领域几无进展，移民、难民领域有倒退趋势。气候变化领域，美国与其他19个成员的对立依旧突出，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宣言延续了汉堡峰会的方法，在阐述该领域一致共识后，巧妙指出美国与其余19个成员在《巴黎协定》上的分歧，并将其立场分别表述。宣言强调了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并提及支持小岛屿国家和加勒比地区等最容易受到气候变化不利影响的发展中国家开展行动与合作，这也体现了南美国家担任主席国对本区域发展的关注。之后，参加《汉堡行动计划》的《巴黎协定》签字国重申该协定“不可逆转”，将“致力于在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和各自能力原则以及考虑不同国情的基础上予以全面落实”。美国则重申其退出《巴黎协定》的决定，并强调将“致力于促进经济增长、保证能源可及性和能源安全，在使用所有能源来源和技术的同时保护环境”。这些几乎是汉堡峰会相关承诺的再版，但宣言未提及发达国家为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等帮扶措施。
从近三届峰会宣言的措辞表述变化可以看出，美国对多边主义和国际组织作用的质疑持续高涨。①据外媒报道，美国在峰会开始时拒绝以任何形式提及多边主义、“以规则为基础”以及IMF 在全球金融安全网的作用，特别是美国国家安全助理博尔顿强硬反对承认IMF 的作用。参见：“G20 Agreement Backs‘Rules-based’Order But Bows to Trump on Trade Reforms”,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8/dec/01/g20-leaders-donald-trump-rules-based-order-wto-reform(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且不提美国在多边合作问题上处处掣肘，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公报显示，在国际组织作用方面，虽然在各方据理力争下保留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作为全球金融安全网核心的主张，但在贸易、可持续发展等多个领域删除了惯例上对联合国、世行、OECD 等相关国际组织作用的背书和加强合作的期待。G20 机制的发起和升级离不开美国的主导，前期在宏观政策协调、气变、数字经济等议题取得成果也有赖于美国的积极推动。然而，特朗普就任总统后，其涵盖现实主义、实用主义及反多边主义的外交理念，给美国与G20 的关系增加了不确定性，美国对G20 的态度正转向消极。②王联合、耿召：“美国对G20 的认知与政策反应：以G20 杭州峰会与汉堡峰会为例”，《国际观察》，2018 年第2 期，第114、124、125页。如果未来G20在美方施压下再度在全球经济治理的基本原则上让步，G20的DNA将面临毁灭性破坏。
移民领域，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宣言仅表示“注意到”OECD等国际组织联合发布的一份年度报告（《2018 年G20 国际移民和流离失所趋势及政策年度报告》），将“考虑如何在下一届主席任期内继续就这些问题进行对话”。难民领域，仅表示“难民的大规模移动是一个涉及人道主义、政治、社会和经济后果的全球性问题”，强调了共同行动的重要性。汉堡峰会“支持选择开辟移民途径的国家，强调各国自主决定移民融入社会的重要性”，“认识到同难民、移民输出国与中转国建立伙伴关系的重要性”，“致力于应对难民和移民的不同需求，适时使其安全地重返家园”，以及核可《G20 在常规移民及经认定的难民公平有效融入劳动力市场政策实践》⑤“G20 Leaders’Declaration: Shaping an Interconnected World”,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en/press/press-releases/2017/07/08/g20-hamburg-communique/(上网时间:2018年12月1日)等重要成果均未获得延续，遑论进一步贯彻落实。这也体现了这一领域极强的政治性，以及某些成员在此方面的强硬态度。
与此同时可以看到，G20 的国际合作意识不断淡化，许多成员对通过G20 进行全球治理更为轻视，转而将其视为制度性权力争夺和地缘政治博弈平台。汉堡峰会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筹备过程中，各方力量就与国际经济秩序和本国政治利益相关的领域激烈博弈拉锯，已可见一斑。而峰会议程外的各方双多边会晤中，很多也充斥着刀光剑影。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中，围绕俄乌刻赤海峡冲突，就出现特朗普临时取消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法德领导人向普京施压等状况；沙特王储于卡舒吉案后亮相国际舞台，其与参会各国领导人的互动成为捕捉大国关系走势的焦点；中美领导人会晤前，美国更是借与阿根廷首脑会晤联合公报，指责中国对拉美的“掠夺式经济活动”（后遭阿根廷总统马克里反驳），增加谈判筹码。G20平台内的大国博弈态势上升将严重干扰G20 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效果，打击G20 机制的影响力和有效性，继而影响其治理全球经济的合法性。③张海冰（2016）认为，从根本上讲，G20 的合法性并不主要在于成员数目和基于不同地区代表性国家的选择，而在于其治理全球经济的有效性。见张海冰：“G20 机制的发展历程与前景展望”，《人民论坛》，2016年9月上，第36页。
三、大阪峰会展望
总的来说，从前三届峰会成果及后续安排，2019 年全球政经形势演变与风险来源，主席国日本自身诉求等角度看，大阪峰会或将聚焦如下几个方面：
G20 大阪峰会将在2019 年6 月28—29 日举行，目前峰会的主题和议程安排尚未公布，各领域部长级会议的举办时间和地址已经确定（参见下表）。日本外务省为此专门成立了G20 事务局，成员来自外务省、财务省以及大阪府和大阪市。从目前安排看，2017 年汉堡峰会创立的数字经济部长级会议此次与贸易部长会议合并举行；2018 年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设立的教育部长会议被重新恢复为劳工和就业部长会议；能源转型部长级会议中则加入可持续发展议程。大阪峰会还特意设立了旅游部长会议，这是前两次峰会所没有的。4 月11—12 日,G20财长与央行行长会议在美国华盛顿召开，日本担任主席国的G20 部长会议由此启动。与会各方认为，应及时采取措施，支持强劲、可持续、平衡、包容的增长；警惕可能升级的贸易紧张局势，英国“脱欧”等政策不确定性，地缘政治风险以及在金融脆弱性加剧的背景下融资条件突然大幅收紧。①“日本财务大臣呼吁警惕可能升级的贸易紧张局势”，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04/13/c_1124362410.htm（上网时间：2019年4月15日）
例1 在某型无人机系统上，数字通信系统传送的信号是脉宽为T0的脉冲信号[1].每隔单位时间送出一个脉冲，脉冲幅度X(t)是一个随机变量，它可取四个值(+2，+1，-1，-2)，且取这四个值的概率分别为(0.3，0.2，0.15，0.35)，不同周期内的脉冲幅度是相互统计独立的.
G20大阪峰会部长级会议的举办时间和地址
资料来源：G20网站，https://g20.org/en/summit/schedule/（上网时间：2019年3月25日）
举办时间4月11-12日5月11—12日6月8—9日6月8—9日6月15—16日9月1—2日10月19—20日10月25—26日11月22—23日会议名称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农业部长会议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贸易与数字经济部长级会议能源转型和促进可持续增长全球环境部长级会议劳工和就业部长会议卫生部长会议旅游部长会议外交部长会议举办地点美国华盛顿日本新泻县新泻市日本福冈县福冈市日本茨城县筑波市日本长野县轻井泽日本爱媛县松山市日本冈山县冈山市日本北海道俱知安町日本爱知县名古屋市
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后，未来两年G20 峰会的举办地都在亚洲，分别由日本和沙特阿拉伯担任主席国。根据G20 机制运行中的“三驾马车”传统，前任、现任和后任主席国将共同参与本届G20 峰会的议题设置，以确保G20 政策成果的连续性。其中，现任主席国无疑发挥着主导作用。2018 年12 月日本已开始主席国任期，首相安倍晋三在接任主席国的致辞中表示，大阪峰会将致力于促进自由贸易和创新，实现经济增长并减少不平等，推动以可持续发展目标为核心的发展议程和其他全球性问题，促进和实现自由、开放、包容可持续的“以人为本的未来社会”。具体领域方面，安倍亦透露出日本的三个想法：一是讨论如何提供包括高质量基础设施和国际卫生在内的全球公共产品；二是在解决气候变化和海洋塑料废物等全球问题的讨论中发挥领导作用；三是探讨从制度化角度来解决数字经济问题和老龄化社会产生的问题，日本将宣介其提出的超智能社会概念“社会5.0”战略。④Message by Prime Minister Shinzo ABE,“With Great Support from You All, I Am Determined to Lead the Osaka Summit Towards Great Suxxess”, https://g20.org/en/summit/message/（上网时间：2018年12月20日）
第四，贸易议题成为2016 年以来G20 峰会的最大争议点。2016 年杭州峰会公报宣言表达了对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反对保护主义，促进全球贸易和投资，加强多边贸易体制，确保全球化利益共享的坚定立场，峰会制定了《G20 全球贸易增长战略》和《G20 全球投资指导原则》，意在扭转全球贸易疲软态势，填补全球投资治理空白。到2017年汉堡峰会，贸易领域的分歧已表现得相当明显，最后虽然承诺反对贸易保护主义，肯定了开放市场的重要性，但表述却与杭州峰会旗帜鲜明的立场有显著不同，提出“注意到互惠互利贸易投资框架以及非歧视原则的重要性，继续反对包括所有不公平贸易做法在内的保护主义，认识到相关的合法贸易防御工具的作用”，一定程度上照顾了美国的诉求。相比汉堡峰会、杭州峰会宣言在正文较前部分就反对保护主义、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支持WTO 等国际组织相关工作的大段阐述，布宜诺斯艾利斯公报宣言在该领域仅获得一小段共识，且将其置于正文的较后位置（第27段）。宣言彻底删除了“保护主义”“不公平贸易”等敏感词汇，认可多边贸易体系对国际贸易与投资的贡献，但指出其“尚未完全实现其目标，还有完善的空间”。这是G20 峰会首次未提“反对保护主义”，被认为从根本上动摇了自由贸易的重要性，是美国不妥协所导致的多边协调机制“倒退”。①“A Look at What Happened at the G-20 Summit in Argentina”,https://www. washingtonpost. com / world / europe / a-look-at-what -happened-at-the-g-20-summit-in-argentina/2018/12/02/6899474e-f637-11e8-8642-c9718a256cbd_story.html;“G20 首脑宣言未写入‘反保护主义’多边协调体制倒退”，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18/12/4c9f4fe7f9c1-g20-.html(上网时间：2018年12月3日)
氮水预冷系统中空气冷却塔为装有2层填料的填料塔，压缩空气（约90～110℃）送入空气冷却塔底部，由下往上穿过各填料层，被从上往下的冷却水和冷冻水冷却，并同时洗涤空气中部分氧化物、氮化物、二氧化硫、氯离子等有害杂质，最后穿越顶部捕雾用的丝网分离器，进入分子筛纯化系统，出空冷塔空气的温度T1约为8～12℃。
图2为实验配方1#和2#经注塑样板后的对比照片。从图2中可以看出实验配方1#对应样板表面出现明显的雾痕，而当不添加相关抗氧剂和光稳定剂的配方2#，注塑样板的表面并没有雾痕，光泽度也较高。两样品的表面光泽度测试结果为：不添加抗氧剂和光稳定剂时，光泽度为74.4；而添加了相关抗氧剂和光稳定剂后，材料光泽度下降到了34.6，光泽度差值达到了-39.8。由此可见，雾痕是抗氧剂或光稳定剂引起的。因此在配方中分别单独加入抗氧剂1010、抗氧剂168和光稳定剂来确定雾痕具体是由哪种物质产生的(如配方3#至5#)。从表2中光泽度差值的结果可以看出，雾痕的产生主要与抗氧剂1010相关。
WTO 改革博弈将更趋激烈。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支持对WTO 进行必要改革，并计划在大阪峰会上审议进展情况。围绕WTO 改革的方向和领域，各国将会在大阪峰会上进行激烈较量。从目前动态看，WTO 创立之初形成的“四极体制”（美欧日加）仍在试图抢抓此轮规则之争的主导权，以欧盟和加拿大最为积极，但中国、印度等新兴大国也显示出主动态势，积极阐明自身改革诉求。由于美国是以破坏性力量推动WTO 改革进入全球视野，发达国家本身立场并不一致，尤其是在对多边贸易体制的态度、争端解决机制、谈判方法和机构改革等方面，因此大阪峰会发达国家与新兴大国或呈现既合作又对立的立场，彼此合纵连横将成常态。在国有企业补贴、透明度和通报、市场准入、强制性技术转让、发展中国家地位认定等方面，中国将面临来自美欧日等发达国家的集体施压，但在争端解决机制、可持续发展目标等领域，中国与欧盟、日本、加拿大等有较大合作空间。
发展议程将掺入更多主席国意图。推动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如期完成是历届G20 峰会的一大主题，安倍在致辞时也表明了对此问题的重视。日本对部长级会议安排变化显示对教育问题的关注在大阪峰会上将有所弱化，推动国际旅游合作将成日本提出的新倡议。这与日本决定在2019 年开征离境税，强化“观光立国”战略不无关系。面对“少子老龄化”的严峻挑战，日本提出把老龄化作为G20 发展议程的一个重要政策关注点。鉴于2018年底日本退出国际捕鲸协会，重启商业捕鲸，遭到国际上广泛批评，2019 年日本又将迎来天皇退位和年号变更。为挽回形象，日本将加强在推动气候变化、海洋污染等全球性问题上的领导作用，这在安倍致辞中也有所体现。呼应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期望2019年就高质量基础设施投资取得进展”的表态，日本希望在将提供高质量基础设施作为全球公共产品方面有所作为，背后不乏推动国际社会对跨国基建招标、融资和建设等各环节标准与透明度尽快形成共识，规制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动机。由美国力推，日本积极参与的“印太战略”在经济领域的主要布局就是集中在开发融资和基建投资方面，对冲“一带一路”意图明显。2018 年7月，日本国际协力银行宣布设立新融资机制，在今后三年提供500 亿美元用于亚洲绿色发展。11 月，美日联合声明将为印太地区提供700亿美元的基建融资额度。因此，大阪峰会或会出现日美等国借讨论基础设施投资标准，进一步抨击“一带一路”债务陷阱外交，推行其“印太战略”的局面。
数字经济规则加速形成。日本拟宣传着眼于构建“超智慧社会”规则与对策的“社会5.0”战略，把数字经济部长级会议同贸易部长会议合并，种种动向透露出其试图加速推动数字经济规则形成的意图。美欧日在贸易部长三方会议中一直在推动数字贸易和电子商务方面的合作。2019 年1 月，美欧日第五次三方贸易部长会议联合声明中提出：“三方重申了推动数字贸易和数字经济增长中的合作，以及通过提升数据安全改善商业环境的重要性。确认对尽快启动与贸易相关的电子商务方面WTO谈判的支持，以期在尽可能多的WTO 成员的参与下达成高标准协议。三方期待在日本担任G20 轮值主席期间，于G20 部长级会议就贸易和数字经济方面达成进一步合作。”①USTR,“Joint Statement of the Trilateral Meeting of the Trade Ministers of the European Union,Japan,and the United States”,https://ustr.gov/about-us/policy-offices/press-office/press-releases/2019/january/joint-statement-trilateral-meeting（上网时间：2019年2月1日）日本经济贸易工业部、欧盟委员会贸易司以及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官员已于2019 年1 月就制定跨国数据流通的规则展开讨论，目标是在大阪峰会前达成协议，建立一个旨在共享数据的“数据流通朋友圈”，为AI技术发展扫清障碍，并主导数据跨境传输流动国际标准的制订。日本的个人信息保护委员会、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欧盟委员会司法总司计划在协议达成后进一步推进立法，并呼吁印度等其他国家加入，推动其上升为国际标准。大阪峰会预计会成为三方推动国际宣介、讨论的重要平台。
（3）承担班主任工作需要一定的思想政治素养以及必要的心理学、教育学乃至管理学知识[4]。部分教师对兼职班主任工作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工作中缺乏责任心，对学生的管理和教育难以令人满意。他们在有效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和日常管理方面缺乏经验，要想建设优秀班集体和有效处理突发事件更是难上加难，这也不利于学生的成长。
地缘政治事件或扰动峰会议程。大阪峰会召开前，全球将经历多个重大政治事件，如出现糟糕结果，恐对峰会议程议题产生冲击。由于脱欧协议未如期在英国议会通过，欧盟已允许英国延期脱欧至10 月底，在6 月欧盟还将对此决定再次评估。英国首相特雷莎·梅表示，如果英国议会能够通过脱欧协议，英国仍然有可能在5 月22 日前脱欧。因此，英国脱欧进程的不确定性将干扰峰会议程。欧洲民粹主义势力或进一步扩张。欧洲议会将于5月展开新一轮选举，而始于2018年11月蔓延法国乃至全欧的“黄背心”运动仍未平息，右翼民粹政党或在此轮选举中表现积极，一旦大规模胜选将推动欧洲在诸多问题上立场出现转变。朝鲜半岛局势在过去一年实现快速回暖，但朝核问题的不确定性仍存。美国宣布从叙利亚撤军，将使周边大国卷入新一轮博弈，中东乱局有可能加剧。
基于以上比较，可以发现企业进行续航技术研发合作与竞争时的最优续航里程研发量之差Δs大于0。积分交易价格pφ越高、合作情境下的技术溢出率越大，Δs越大；而βi越大 （研发效率越低），Δs越小。同时，企业进行续航技术研发合作与竞争时的总利润之差Δπ大于0。积分交易价格越高、合作时的技术溢出率ω′i越大，Δπ越大；而βi越大 （研发效率越低），Δπ越小。综合图1、图2，可知企业进行续航技术研发合作与竞争时的社会福利之差ΔF大于0。βi越大 （研发效率越低），ΔF越大；而积分交易价格pφ越高、合作时的技术溢出率ω′i越大，ΔF越小。
2018 年是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十周年，也是G20领导人峰会十周年。两个十年交织，更折射出G20机制在金融危机紧要关头升级为领导人峰会，带领各国共同应对危机蔓延，并成为全球最重要的经济治理平台的历史意义。G20 虽然已惊险挺过“十年小考”，但正进入到一个形势更加严峻的时期。展望大阪峰会前景，主要大国合作精神的缺失、多边主义国际秩序的动摇和持续不断的地缘政治危局，将使大阪峰会在化解贸易争端、推进WTO 改革、促进全球可持续发展等领域面临着艰巨挑战。G20峰会机制因危机而兴，如何能够保持与时俱进，为国际政经新问题提供新思路和新方案，避免世界滑向衰退、冲突甚至战争的深渊，仍考验着与会各国领导人的智慧，也决定着G20机制未来的发展前景。◎
*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助理研究员）。
(责任编辑：黄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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