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碧方:张栻早期、中期与晚期工夫论之演变论文

文碧方:张栻早期、中期与晚期工夫论之演变论文

[摘 要]张栻原本继承胡宏之学,但在与朱子交往的过程中,其思想特别是工夫论发生了多次变化。学界一般将其工夫论分为早晚两期,但考察其晚年更订的《孟子说》的部分内容以及《论语解》,会发现南轩在去世前还有一次较为隐秘的转变。因此其工夫论实际上应该分为三期:早期继承胡宏之学,主张“先察识后涵养”;中期为“存养体察,固当并进”而“存养是本”;晚期则为“主敬”的抬升与“察识”的隐没。

[关键词]张栻;工夫论;主敬;察识;《论语解》

南轩张栻早年师承胡宏并继承其学,后来在与朱子的交往和论辩中,其思想尤其是工夫论逐渐发生了变化。对此过程,苏铉盛、王丽梅皆有过详细的考察与分析。他们都认为,南轩工夫论有“早期”与“晚期”之不同,其早期以“先察识后涵养”为宗旨,晚期则标举“察识涵养并进”[1](p211-213)[2](p417-424)。他们对南轩工夫论的这种分期,具有重要意义,但他们所引以为依据的,似多是淳熙二年(1175)以前的材料。在南轩短暂的一生中,从淳熙二年至其去世尚有五年,实际上,这五年才是其思想及工夫论发展与变化的真正“晚期”。期间,南轩曾改定《论语解》,朱子曾指出:“敬夫所为诸经训义,唯《论语》说晩尝更定,今已别行。其他往往未脱稿时学者私所传录,敬夫盖不善也。”[3](p3979)可见,《论语解》乃南轩“晚年定论”,讨论他“晚期”的工夫论显然不可不参考此书。鉴于此,本文拟将南轩工夫论分为早期、中期与晚期重新加以探讨,力图对其工夫论之演变及其内在特点作一更为全面的考察。

一 早期:“先察识后涵养”

南轩之师胡五峰有一著名的说法:“齐王见牛而不忍杀,此良心之苗裔,因利欲之间而见者也。一有见焉,操而存之,存而养之,养而充之,以至于大,大而不已,与天地同矣。”[4](p335)这种工夫后来被概括为“先察识后涵养”,“察识”便是察识良心苗裔,“涵养”则是指操存扩充所察识之良心苗裔。五峰又曾说:“操吾心,谓之敬”[4](p22),也即认为“敬”就是操存扩充的涵养工夫。不过,五峰虽然重视“敬”,认为敬是“君子之所以终身也”[4](p28),但他对此工夫并没有详细展开。

南轩早期思想主要继承五峰,但其接受则有一个过程。在乾道二年(1166)的《潭州重修岳麓书院记》中他说:

“齐宣王见一牛之觳觫而不忍,则告之曰‘是心足以王矣。’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善推其所为而已。论尧舜之道本于孝弟,则欲其体夫徐行疾行之间;指乍见孺子匍匐将入井之时,则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于此焉求之,则不差矣。尝试察吾终日事亲从兄、应物处事,是端也,其或发见,亦知其所以然乎?诚能默识而存之,扩充而达之,生生之妙油然于中,则仁之大体岂不可得乎?及其至也,与天地合德,鬼神同用,悠久无疆,变化莫测,而其则初不远也。是乃圣贤所传之要,从事焉终吾身而后已。”[5](p900-901)

这一段乃本于上述五峰“齐王见牛而不忍杀”一段而来,这表明南轩认同和接受了五峰“察识”的教法,即先“察”良心之发见处,后于此操存扩充,此功夫乃“圣贤所传之要”。但在此还未谈到“敬”。

当然五峰此观点在其今存文献中仅此一见,故不知其思想之真相如何,我们亦无证据说南轩此时的发展与五峰这种思想有关。我们只是认为,五峰这一表述蕴含了与朱子“新说”相沟通的可能,也蕴含了南轩此时发展出这种思想的可能(纵使这种可能不是五峰所愿意)。那么我们亦可把此时期南轩的工夫论视为对五峰这一思想的一种“创谓”[注] 傅伟勋的“创谓”(或“必谓”)要求“‘“创造的诠释学家不但为了讲活原思想家的教义,还要批判地超克原思想家的教义局限性或内在难题’……指必须以时代的语言‘说出’原作者乃至历史上的诠释学家所未能说出的话。”参见程志华:《基于开放性的创造性———傅伟勋 “创造的诠释学”的价值》,《哲学研究》,2011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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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四年(1177)朱子在《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中与南轩讨论其《论语解》,我们从中可举出两例:

南轩在此除了重申五峰“察识”之教法外,还提到了“敬”之工夫。他把“敬”作为“察识”之后“勿舍勿夺”(亦即操存)的工夫,这就接上了五峰以“操存”为“敬”的观点。同年(1168)他又作《敬斋铭》专门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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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斯人,良心则存。圣愚曷异,敬肆是分。……自昔先民,修己以敬。克持其心,顺保常性。敬匪有加,惟主乎是。履薄临深,不昧厥理。事至理形,其应若响。而实卓然,不与俱往。动静不违,体用无忒。惟敬之功,协乎天德。嗟尔君子,敬之敬之。用力之久,其惟自知……察其所发,以会于微。忿欲之萌,则杜其源……”[5](p1309)

此铭虽以敬为中心,但亦可清晰见出湖湘学“察识”工夫的进路。人本有良心,但容易放失,而“敬”正是“持其心”的方法。其中“事至理形,其应若响”是本心或四端随事之发见,“而实卓然,不与俱往”是此本心不随事迁,“察其所发,以会于微”则是察识此四端发见便可把握本心。南轩认为,只有长久地保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敬”之工夫,才能杜人忿欲之萌并操存扩充人之“良心”。在此,南轩本于五峰以“操存”论“敬”,并对此工夫作了更为具体细致和切实可行的说明。

通过以上梳理,可见到乾道四年(1168)为止,南轩所主张和坚守的是其师五峰所倡导的“先察识后涵养”工夫论。并且,这一阶段他也对五峰的“敬”的工夫的具体内涵作了更为明晰而具体的说明和规定。

二 中期:“存养体察,固当并进”而“存养是本”

乾道五年(1169)朱子确立了“中和新说”,并主张“主敬涵养”先于“察识”。但南轩对此并不认同,他依然坚持五峰之学,认为“学者先须察识端倪之发,然后可加存养之功。”[3](p1405)在他看来,如果没有察识到“已发”处的“端倪”,那么主敬涵养就无下手处。

然而不久之后,南轩思想发生了转变。其转变的具体时间,苏铉盛认为无法确定[2](p417-424),王丽梅则认为在乾道七年(1171)之后[注] 王丽梅:《“己丑之悟 ”新考:张栻晚期工夫论》,《求索》,2006年第4期。其以为是在南轩从临安归家之后,而南轩乾道七年底才到家,因此其说相当于认为是乾道八年南轩才转变。。实际上,我们发现南轩的思想在乾道六年(1170)年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乾道六年(1170)五月,南轩赴召至临安。六月,朱子致书提及:

“熹幸从游之久,窃覸所存大抵庄重沉密气象有所未足,以故所发多暴露而少含蓄,此殆涵养本原之功未至而然。”[3](p1051)[6](p238)

在信中朱子批评南轩“涵养本原之功未至”,故庄重气象有所不足,所发也少含蓄。这种批评,其实正是朱子“己丑之悟”后对湖湘学“先察识”一贯的批评。朱子谈到自己“中和新说”的提出,其机缘也是自己修身时同样有这种感受:“直以心为已发,而所论致知格物,亦以察识端倪为初下手处,以故缺却平日涵养一段功夫,其日用意趣,常偏于动,无复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躁迫浮露,无古圣贤气象,由所见之偏而然尔。”[3](p3528-3529)朱子进而建议南轩“涵养本原”。由此可知,此时南轩依然持有“先察识后涵养”的观点。

而在六月底南轩上疏宋孝宗论政之后,他在给朱子的信中说:

“日自省中归,即闭关温绎旧学,向来所见偏处,亦渐有觉,但绝少讲论之益,无日不奉怀耳。”[5](p1095)[6](p244)

而到了约在九月,他又说:

从淳熙元年(1174)开始,南轩工夫论的重点又开始逐渐发生转移。他致书吕祖谦云:

在这段时间里,南轩对自己原本的思想进行了反省,觉察到“所见偏处”与“所讲之偏”。虽然在此他没有具体指出所偏为何,但这明显指的正是早先“先察识”的观点。何以见得?他此信中说:“某近因与乔、潘考究《论语》论仁处,亦有少说,续便录呈。”[5](p1099)而他与乔拱论仁的信正好保留了下来。《答乔德瞻》之两书云:

“看《论语》中圣人所言,只欲人下工夫,升高自下,陟遐自迩。循序积习,自有所至。存养体察,固当并进。存养是本,工夫固不越于敬,敬固在主一。”[注]张栻:《答乔德瞻》,《张栻集》,第1180页。系年参见《张栻师友门人往还书札汇编》第110页。然而书中结论“乾道五年(1169)”显为“乾道六年(1170)”之笔误,参见同书第247页之考证可证。

“所谓静思与临事有异,要当深于静处下涵养之功,本立则临事有力也。某自觉病痛如此,不敢不勉,愿与同志者共之耳。”[5](p1182)

南轩在第一书中明确地提出了“存养体察,固当并进”,甚至指出在两者中“存养是本”。在第二书中提出要做涵养之功,临事才能有力。这种观点,已经开始背离五峰“先察识后涵养”的工夫论,而十分接近朱子了。到了次年乾道七年(1171)二月,南轩开完经筵之后,朱子在给他的信中就一反上文之批评,而称赞他:“尊兄学问涵养之力,其充盛和平又如此,宜乎立谈之顷发悟感通,曾不旋踵,遂定腹心之契。”[3](p1065)[6](p251)但同时朱子又略有微辞:“然近闻发明当仁不让于师之说……此等议论又只似旧来气象,殊非圣人本意,才如此说,便只成释子作弄精神意思,无复儒者脚踏实地功夫矣。”[3](p1057)这种褒贬共存,表明了南轩此时应当处在思想变化的转折期,既放弃了旧说,又未完全摆脱旧说的缠绕。因此朱子一方面褒扬他放弃旧说,而另一方面又批评他还有旧说的残余。并且观朱子批评中用“旧来气象”一词,亦可知南轩此时已经有“新说”了。

南轩新的工夫论主张“存养体察,固当并进”而“存养是本”。他在乾道八年初(1172)便写成了《主一箴》专门讨论“主敬”的工夫,而在随后几年中也对此展开了更详细的讨论:

完成第三稿之前教师的反馈应更具条理性,从词汇和句式的准确性、内容的逻辑性和语篇的连贯性等方面逐一列出学生的共性问题,结合学生作文中的实例给出修改建议并共享给学生,供学生逐条核对修正自己第二稿中的问题。

“当常存乎此,本原深厚,则发见必多。而发见之际,察之亦必精矣。”[5](p1184)

“顾存养省察之功固当并进,然存养是本,觉向来工夫不进,盖为存养处不深厚,(原注:存养处欠,故省察少力也。)方于闲暇,不敢不勉。”[5](p1133)

“今学者未循其序,遽欲识大本,则是先起求获之心,只是想象模量,终非其实。要须居敬穷理工夫日积月累,则意味自觉无穷,于大本当渐莹然。大抵圣人教人,具有先后始终。学者存任重道远之思,切戒欲速也。”[5](p1162)[6](p63)

“不知苗裔,固未易培壅根本;然根本不培,则苗裔恐愈濯濯也。此话须兼看。大抵涵养之厚,则发见必多;体察之精,则根本益固。未知大体者,且据所见自持。而于发处加察,自然渐觉有功。不然,都不培壅,但欲省察,恐胶胶扰扰,而知见无由得发也。”[5](p1207)

南轩肯定了吴翌主张不察识“苗裔”就难以“涵养”根本的观点;但同时他指出,如果不先培养根本,那么即便有苗裔,也未必能萌芽。因此南轩在此依然坚持两者并重,而实际上“涵养”更重要的立场。同时,南轩也对胡实、胡大时、宋伯潜提出的类似的观点进行了相似的反驳[注]如《答胡广仲》:“惟君子能存其良心,故天性昭明,未发之中卓然著见。涵养乎此,则工夫日益深厚,所谓存心养性之妙。”《答胡季随》:“敬守此心,栽培涵泳,正是下工处。”《答宋伯潜》:“若不养其源,徒欲于其发见之际辨择其可与不可,则恐纷扰,而无日新之功也。”分别见《张栻集》第1174、1264、1233页。,此处不再赘言。

南轩这种思想看似是被朱子所转却,然而,如果我们考察五峰之学,会发现其中亦蕴含着南轩工夫论这种变化的因素。五峰曾经说过:“先君子所谓‘不起不灭’者,正以‘静亦存,动亦存’而言也,与《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遂通天下之故’大意相符。”[4](p116)他把“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与“静亦存,动亦存”相对应。那么,如果把这里的“存”视为一种“存养”工夫,五峰此言就可以理解为无论是“动”还是“静”,都要做“存养”工夫,那么就与朱子“新说”接近了。然而,由于五峰认为“寂然不动”是圣人之境界,那么这里的“静亦存”应当也是圣人之事,如此,则“存”就不是指“存养”工夫,而是指一种状态或境界的“持存”。正如明道说:“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7](p460)这里的“定”就是达道者的状态,而非修身者工夫入手处。

然而,理解为境界与理解为工夫,实际只有一间之隔。圣人境界是“静亦能存”,稍微转换,把此境界作为当下追求的目标,就可以转变为“静亦要存”,那么此“存”就可以变成“存养”的工夫了。

如果从五峰这一句推展开去,一方面,南轩亦可接受朱子在未发之“静”时涵养的观点,另一方面,他未必要像朱子那样将“涵养”与“察识”严分先后,而可以用五峰此处“静亦存,动亦存”的观点视两者为并列的。而我们发现,南轩此时确实接受了朱子“未发”时“涵养”的观点,并且也并未严格划分“涵养”与“察识”的先后,而是主张“并进”。

到了乾道四年(1168),南轩作《郴州学记》称:

通过以上梳理,我们可知,在乾道六年(1170)之后,南轩背离了五峰“先察识后涵养”的观点,并提出了与朱子亦不相同的“存养体察,固当并进”并且“存养是本”的思想。这种思想虽非五峰成说,但亦可在五峰思想中找到可能的来源。

三 晚期:“主敬”的抬升与“察识”的隐没

(一)晚年转向之发端

“某迩来思虑,只觉向来所讲之偏,惕然内惧,不敢不勉,每得来书,益我厚矣。盖诸君子往往因有所见,便自处高,执之固,后来精义更不可入,故未免有病。”[5](p1098)[6](p247)

对于库存会计等管理问题,有3种类型的会计要素,包括资产、负债和净资产。资产会计作为事业单位的财务管理者,要注重加强财务管理,对于非财务管理方面也要及时解决。这是资产管理的典型问题之一,进行资产盘点的目的是找出真实情况。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对固定资产使用效益的深入分析,事业单位财务管理在资产结构的绩效评估中存在监管缺口。总的来说,这些根深蒂固的财务管理问题并不能适应改变机构职能的需要。

“某自觉向来于沉潜处少工夫,故本领尚未完。一二年来,颇专于敬字上勉力,愈觉周子主静之意为有味。程子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此意,须深体之也。”[5](p1138)[6](p82)

他在一两年间用力于未发时涵养主敬,颇有自得之感,这种得力之感让他由之前“存养体察”的“并进”开始越来越倾斜于“主敬”(存养)一端。在同年他又说:

这些论述皆清楚地表现了此时他视“涵养”与“察识”并重,同时“涵养”而更根本的观点。而其与吴翌的讨论则最明确地展现出他与湖湘学者的决裂。吴翌指出:“若不令省察苗裔,便令培壅根本,夫苗裔之萌且未能知,而遽将孰为根本而培壅哉?此亦何异闭目坐禅,未见良心之发,便敢自谓我已见性者?”[5](p1206-1207)他坚持五峰的进路,认为如果不先“察识”而把握“苗裔”(指四端),那么“涵养”则无定向,如此则犹如闭目坐禅。南轩则反驳:

如果说南轩在中期尚只是觉得“先察识”有偏,因此要平衡“察识”和“涵养”,故提出两者并重;而到了此时,则明确否定“先察识”的工夫,认为主敬才是根本。而且在批评“先察识”之后,他亦不再澄清如何正确地“察识”。我们发现从此之后,他确实把工夫的重心落在了“主敬”之上,而很少讨论“察识”了。

(二)晚年对《孟子说》的改动

南轩晚年对《论语解》和《孟子说》都进行了修订,《论语解》在其去世前修订完成,故可以视为其晚年定论,而《孟子说》则只进行了部分改订,内容构成比较复杂,以下简要讨论。

南轩在淳熙三年(1176)修订了部分《孟子说》并寄给朱子和吕祖谦进行讨论,今朱子《答敬夫孟子说疑义》和吕祖谦《与张荆州问论语孟子说所疑》两文保存了部分他改动的章节。经过比照,可以发现今本《孟子说》对应的内容与朱、吕批评时所见基本相同,这似乎表示南轩未接受两人的批评。

但《孟子说》的最大问题在于难以全部确定哪些章节是此时改动的(因为朱、吕二文只保留部分),而未改动的部分,很可能保存着他早期或者中期的观点。鉴于材料本身的问题,最稳妥的方法,是以朱、吕二文所涉材料为核心,而使用其他未涉及的材料时,则要所有保留。幸运的是,朱、吕二文所涉材料中保存着众多对于工夫的论讨,其内容丰富,足以表现南轩此时的思想走向。因此以下先就这些材料进行探讨。

朱子的信提及至少八章,吕祖谦提及十九章,其分布主要在《离娄》上下、《万章》上下、《告子》上下、《尽心》上下篇。就这些改动的章节来看,完全没有提及“察识”,而主敬的观点则被反复强调。对此可举数例:

1.南轩曰:“彼虽曰不中不才,涵养之久,岂无有萌焉乎哉?如其有萌焉,则养道益可施矣。”[5](p473)

随着我国铁路运输压力逐年提升,为了有效保障铁路运输质量,提升铁路运输效率,做好行车调度工作十分重要。合理的行车调度需要做好列车调整和发送量的控制,促进铁路系统各部门之间的协作,合理安排作息时间,以行车安全为第一要素,提升运输效率为宗旨,深化资源配置和调度管理工作。望本文研究内容得到相关企业及铁路调度部门的重视,做好行车调度信息化建设,精细化管理和分配铁路运输计划工作,更好推动铁路运输可持续发展。

他指出人即使不中不才,也可以通过涵养(主敬)而善端复萌,而萌发后,则“养道益可施”,“养之道”正是主敬。因此“主敬”贯穿善端之未萌与已萌,“察识”此善端之萌的观点则未出现。

2.南轩曰:“此章言人皆有良心,能存而养之,则生生之体自尔不息;若放而不知存,则日以斲丧矣,故以牛山之木喻之。”[5](p549)

南轩承认人有良心发见,但是他也不再提察识此良心,而径直说“存而养之”了。

3.南轩曰:“仁,人心也。人皆有是心,放而不知求,则其本不立矣……惟君子为能体是心而存之,存而扩之,本立而道生,故其所进有常而日新,其事业深远而无尽也。”[5](p482)

在此,南轩主张体“仁心”而后存扩,“体”看似与“察识”相似,但南轩在此并未说要“体”良心之“发”,因此“察识”工夫的关键并未点出,故此处难说就是“察识”工夫,而存养扩充的工夫则很明确。

(4)实验考试的开放。通过多种形式的开放式教学,使学生在课堂上掌握必要的理论知识;通过开放的实验教学提高学生的动手能力,这是实验教学的目的,考试只是实现这个目的的一种手段。整个教学过程是开放的,考试也应是开放的。可以通过设置一定的实验内容或题目,而不设定实验步骤,不提供实验指导书,让学生在规定的时间独立去完成实验内容,写出实验报告。学生最终这门课的成绩,应由理论成绩和实验成绩两部分组成,不同专业,所占比例可以不同[3]。

4.在讨论“放心”之时,更可见南轩工夫论异于五峰教法。

1.“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

不同于五峰强调在心放时察其良心苗裔而操存扩充,南轩直接把“造次克念,战兢自持”这种“敬”的工夫作为收放心的根本工夫,并且受到朱子影响,认为“知其放而求之,则在是矣。”[注]此说本于朱子“心操存舍亡,间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则心在是矣。”见《知言疑义》,《胡宏集》,第335页。于是,只要当下能“敬”而操存,此心当下便“在”,而察识的工夫亦似多此一举了。[注]南轩这种观点,恐怕亦受朱子所影响。朱子说:“盖操之而存,则只此便是本体,不待别求。惟其操之久而且熟,自然安于义理而不妄动,则所谓寂然者,当不待察识而自呈露矣。”见朱子《答吕子约》,《朱熹集》,第2290页。朱子亦通过“主敬”而消解了“察识”的工夫。

朱、吕二文提及的文献有二十几章,其中约有十章涉及存养工夫,以上只举四例为证,便可发现其工夫论确实偏向了主敬,而淡化了察识。以下我们再就《孟子说》中几个个例进行简要讨论。

1.南轩云:“孟子告齐王,未尝不引之以当道,王岂无秉彞之心乎?则其端倪亦有时而萌动矣。”[5](p551)

此条出于《告子上》之注,但未被朱吕提及。且根据上文,南轩肯定人有良心发见,只是其工夫不强调“察识”而已。这一条虽然提出“端倪”,但是并未强调“察识”此“端倪”。

2.南轩云:“盖大体言之,必尽心知性,而后存养有所施焉。然在学者则当求放心而操之,其操之也虽未能尽其体,而体亦固在其中矣。用力之久,则于尽心之道有所进,而存养之功寖得其所施矣。”[5](p586)

4.培训需求预测分析的方法具有多样性。企业培训必须采用多种方法进行综合分析,才能获得准确的培训需求,进而保证培训具有合理性、针对性和有效性。

此条出于《尽心上》之注,亦未被朱吕提及。此处认为先“尽心知性”才能存养,似乎是“先察识”之义。然而南轩对“尽心知性”解释道“尽其心者,格物致知,积习之久,私意脱落,万理贯通,尽得此生生无穷之体也。尽得此体,则知性之禀于天者,盖无不具也。”[5](p585)这种理解反而与朱子更相似。而从“积习之久”一言亦可看出,这里的“尽心知性”也绝非“察识”良心苗裔。而后面虽说“求放心而操之”,然而根据上文,“求放心”也已经被南轩改造成“造次克念,战兢自持”的“主敬”工夫了。

3) 遥控启动。当主机处于备车完毕状态、控制部位在集控台时,将集控台车钟手柄从停车位置扳向正车(或倒车)任意位置,系统向电喷控制系统发出正车(或倒车)启动指令,由电喷控制系统控制主机正转(反转)启动。

以上我们对《孟子说》进行了讨论,在正面上,指出了南轩晚年所改动的章节中“主敬”的地位大大提升,而“察识”则淡化了;在反面上,也指出《孟子说》中保存的那些看似的中期工夫论的观点,本身亦不够明确。

当然,《孟子说》并非我们论证其“晚年定论”的最终依据。从现有的材料来看,南轩晚年对《孟子说》的修订约在淳熙三年(1176)与淳熙四年(1177)[注]朱子《答敬夫孟子说疑义》作于淳熙三年(1176),吕祖谦《与张荆州问论语孟子说所疑》作于淳熙四年(1177),系年分别参见《张栻师友门人往还书札汇编》,第309、89页。,而改动《论语解》则在淳熙四年(1177)与淳熙五年(1178)[注]据朱子《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及南轩《答朱元晦》可知。二书分别作于淳熙四年(1177)与淳熙五年(1178),系年分别参见《张栻师友门人往还书札汇编》,第336、338页。。或许是淳熙四年后,南轩暂时放下了《孟子说》,转而改订《论语解》。《孟子说》最后未能定稿,《论语解》则改定完成。因此以下以《论语解》为中心进行考察。

特高压输电技术,过去,美国、意大利等国家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俄罗斯、前苏联和日本做过这样的工程实践。但是由于技术等方面的原因,没有成功,也没有实现商业化运营。2004年,我们联合科研院所、高校、设备制造等160多家单位协同攻关,开展309项重大关键技术研究,连续攻克了特高电压、特大电流下的绝缘特性、电磁环境、设备研制、试验技术等世界级难题。目前,我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将特高压输电项目投入商业运营的国家,率先建立了特高压技术标准体系,形成特高压国际标准4项,国家标准27项,行业标准23项,不仅拥有完全的有自主知识产权,而且这项技术在世界上是唯一的。

(三)《论语解》与晚年定论

“今之学者苟能立志尚友,讲论问辩,而于人伦之际审加察焉,敬守力行,勿舍勿夺,则良心可识而天理自著,驯是而进,益高益深。”[5](p887)

锆材在原子能工业领域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可作为核反应堆的结构、包壳等材料[1]。核纯级海绵锆是锆合金熔炼的原材料,相比于一般的工业用海绵锆,核纯级海绵锆中的杂质元素含量更低,锆纯度更高。为确保锆材的优良性能,需要严格控制核纯级海绵锆中杂质元素含量,为此提出了相应的检测需求[2-4]。

1.“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一章,南轩原注:“动容貌者,动以礼也;正颜色者,正而不妄也;出词气者,言有物也。动容貌则暴慢之事可远,正颜色则以实而近信,出词气则鄙倍之意可远。”朱子评论:“盖必平日庄敬、诚实、涵养有素,方能如此……其用功在于平日积累深厚,而其效验乃见于此,意味尤觉深长。”[3](p1352)而今本《论语解》云:“必也平日庄敬笃实,涵养有素,而后其发见乃能如此。”[5](p171-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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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子路问君子”一章,南轩原注:“敬有浅深,敬之道尽,则修已之道亦尽,而安人、安百姓皆在其中。”朱子曰:“‘敬有浅深’一句,在此于上下文并无所当,反使人疑修已是敬之浅者,安百姓是敬之深者。今但削去此四字及下文一‘亦’字,则意义通畅,自无病矣。”[3](p1358-1359)而今本《论语解》云:“修已之道,不越乎敬而已。敬道之尽,则所为修已者,亦无不尽。而所以安人、安百姓者,皆在其中矣。盖一于笃敬,则其推之家以及于国、以及于天下,皆是理也。极其至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兆民虽众,其有不得其所安者乎?是则修已以敬一语,理亦无不尽者。”[5](p249-250)

第一例中,南轩直接就“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三者自身进行分析,得出其对应的功效,而朱子则认为,三者背后其实是平日能够“主敬”“涵养”,故临事才有此功效。对此南轩基本按照朱子的建议进行了修改。第二例中,南轩虽然没有完全按照朱子的建议删除“亦”字,但是也改成了“亦无不尽”,通过“无不”的双重否定,也达到了朱子建议达到的效果(朱子建议删去“亦”是为了避免被误解为“敬”之外还有修己之道)。而南轩在定本中,也突出了“敬”在“修身”乃至“平天下”中的重要地位。总之,从这两个例子中可以看出,南轩在晚年仍然受到朱子注重“敬”的影响,并且进一步提高了“敬”的地位。

我们再考察一下今本《论语解》的其他论述。

南轩曰:“知其放而求之,则在是矣。所谓放者,其几间不容息,故君子造次克念,战兢自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所以收其放而存之也。存之久则天理寖明,是心之体将周流而无所蔽矣。”[5](p554)

南轩云:“盖平日之涵养一于敬,故其出门使民之际皆是心也。”[5](p215)孔子认为“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是仁的表现,而南轩则认为平日主敬涵养,出门使民就自然有此“仁心”。

小商桥是一座敞肩单孔石拱桥,全长21.3米,桥面宽(自桥面至桥底海漫石)6.45米。通体用红色石英砂石砌造。如果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两个小孔大小不一,一高一低。茅以升先生曾对小商桥格外重视,原因正是这一大两小三个孔,奥妙无穷。原来,小商桥的大拱,不是普通的半圆形,而是像一张弓,采用了小于半圆的弧段,作为拱桥的承重结构。在相同跨度的情况下,小于半圆的拱比半圆拱大大降低了桥梁的高度。小拱垒架于大拱之上,既可以节省石料减轻桥的自重,而且河水暴涨的时候,还可以增加桥洞的过水量,减轻洪水对桥身的冲击。同时,拱上加拱,桥身也更美观,所谓“虹桥卧波”,正是恰当地形容了这种古桥(如图)。

2.“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南轩云:“以君子敬以持之,颠沛必于是,造次必于是,而惟恐其或失也。”[5](p149)他认为,道本不可离,而君子要做到不离道,就要“敬以持之”。

3.“孔子曰:‘君子有九思。’”

南轩云:“九思,当乎此则思乎此,天理之所由扩,而人欲之所由遏也。然而是九者,要当养之于未发之前,而持之于既发之后,不然但欲察之于流而收之于暂,则多见其纷扰而无力矣。”[5](p271)他在此说要有此“九思”,就要“养之于未发之前,而持之于既发之后”,“养”就是未发时涵养,“持”就是已发时持存,这些都是“敬”的工夫,原本“已发”时“察识”的工夫被隐没了。他甚至说,想要在已发时“察之于流”则反而会纷扰。在此,他开启了一个可以讨论“察识”的语境,但却以忽略乃至否定的方式一笔带过。

以上几个例子,我们可见,在南轩的注解中“察识”的工夫确实隐没了,虽可说这里受解释《论语》的语境限制,但是如“九思”一条,完全有讨论“察识”的语境可以进行引申和发挥,但是南轩对此依然避而不谈,甚至有强烈的否定意味。相反,此时“敬”的工夫则不断被抬高,其功效也不断扩大,甚至达到“敬道之尽,则所为修已者,亦无不尽”的地位。

你们知道吗?何副书记答应通过考试择优招干是迫于全乡舆论压力,否则,我和巴克夏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望“猴”兴叹。依何副书记的意思,除了文化考试,还要看表现,其目的很明显。但是,如今正惩治腐败,“指鹿为马”的故技已不敢公开表演。何福生当不了农技校教师,却当了公务员。这几天,又学上了外语,以求心理平衡。也像那么回事似的,揣着个MP3,伸着细脖,一路怪声怪气地向熟人“Byebye——”地叫着。

由于南轩晚期相关材料的缺乏,我们无法得知他对“涵养”与“察识”关系的正面看法,故只能通过《孟子说》《论语解》等零碎的条目构建他此时的思想。不过在《论语解》中,确实没有可明确视为“察识”的思想了。我们虽然并不能断定南轩晚期完全放弃或否定了“察识”的工夫,但却完全可以判定,“察识”此时绝无原先与主敬“并重”的地位了,“涵养”“主敬”并重的平衡格局已经打破了。随着南轩对“主敬”的反复讨论,“敬”的地位不断抬升,亦被视为修身最重要、也最根本的工夫。与此同时,“察识”确实“隐没”了。(纵使个别处尚保存“察识”的思想,然而在整体比例上“主敬”的论述仍远超“察识”。因此此论断仍可成立。)

南轩注重“主敬”的思想,虽然受到朱子影响并与之相近。但这不代表其的思想完全与朱子完全相同。两人的心性论体系仍有些许差异,特别是对“心”的理解,南轩仍然保持着湖湘学的特色。

吕祖谦《与张荆州问论语孟子说所疑》一文提及“富岁子弟多赖”章,可知南轩晚年改动过此章。其中云:“心则宰之者也,形而上者也。”[5](p548)可见,南轩此时仍把“心”视为超越的本心,这便与朱子主要视心为经验心不同。虽然在《论语解》中,这种思想也比较淡化,但其中一条云:“所谓闻道者,实然之理自得于心也,非涵养体察之功精深切至,则焉能然?”[5](p126-127)他认为道德之理本即在此心,能在心上做涵养工夫,就能够达到“闻道”。由此也可推知他依然保留着心的超越维度(本心即是理)。

总之,南轩在晚期作品《论语解》中,越发重视“主敬”的地位和功效。他把“主敬”视为贯通动静的工夫,乃至能主敬,就能“所为修已者,亦无不尽,而所以安人、安百姓者,皆在其中矣。”“敬”甚至成为了实现修身安民的唯一工夫。相反,原本并重的“察识”,则在其思想中逐渐淡化乃至隐没了。

综上,我们可以简要概括南轩工夫论思想发展的变化。在从学五峰到乾道六年(1170),为“早期”,此时主张“先察识后涵养”;在乾道六年到约淳熙元年(1174)为中期,此时主张“存养体察并进”而“存养是本”;从淳熙元年之后,为晚期,此时更加注重“主敬”,而“察识”的思想趋于隐没。因此可以概括说,南轩工夫论思想的发展过程,正是“主敬”的不断抬升与“察识”不断下降乃至隐没的过程。

而对于南轩思想变化的原因,与朱子思想的发展有密切相关,但绝非牟宗三所谓“随朱子脚跟转”[8](p391)。他并没有一开始就附和朱子,而是经过了自己的生命体验后,理性地加以选择,而最终达成与朱子方向接近的思想而已。然而即便相近,南轩也依然保留着些许自己的理论特色(如心之超越义)。因此我们可以说,南轩思想的发展固然受到朱子的重要影响,但这仍只是“外因”[1](p212);南轩自己的体验与选择,才是他最终学术体系形成的“内因”。

[参 考 文 献]

[1] 王丽梅.“己丑之悟”新考:张栻晚期工夫论[J].求索,2006(4):211-213.

[2] 苏铉盛.张栻的中和说[A].陈来.早期道学话语的形成和演变[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

[3] 朱熹.朱熹集[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7.

[4] 胡宏.胡宏集[M].北京:中华书局,2012.

[5] 张栻.张栻集[M].北京:中华书局,2015.

[6] 任仁仁,顾宏义.张栻师友门人往还书札汇编[M].北京:中华书局,2018.

[7] 程颢,程颐.二程集[M].北京:中华书局,2011.

[8] 牟宗三.心体与性体(中册)[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3.

DevelopmentofZhangshi’sEarly,MiddleAndLateThoeryofSelf-Cultivation

WEN Bi-fang , HONG Ming-chao

(School of Philosophy,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China)

Abstract:Zhangshi inherited Huhong’s thoughts first. But when he communicated with Zhuxi, he began to change his thoughts especially the thoery of self-cultivation which was often divided into two phases by some scholars. However, by studing his works TheAnnotationofMenciusandTheAnnotationoftheAnalects, we will find latter,he changed his thoughts once again. Therefore, his thoery of self-cultivation should be divided into three phases: the first is “chashi before hanyang”; the second is “balance between cunyang and ticha” but “cunyang is fundamental”; and the third is the emphasis of zhujing and the neglect of chashi.

Keywords: Zhangshi; The Thoery of Self-Cultivation; Zhujing; Chashi; theAnnotationoftheAnalects

[中图分类号]B244.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1763(2019)04—0018—07

*[收稿日期]2019-02-28

[作者简介]文碧方(1964—),男,湖南岳阳人,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哲学博士。研究方向:宋明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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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碧方:张栻早期、中期与晚期工夫论之演变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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