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多元文化模型关注文化差异并提倡族群平等，在十余年间得到广泛传播与运用。但在族群偏见、实践干预方面却暴露出了不足，其实质在于模型建立之初的理论基础。文化聚合模型关注族群文化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的过程，凸显了文化的动态发展特性，对多元模型起到补充作用。文化聚合模型对于优化族群关系的作用得到了较多研究的验证，未来研究一方面需要进一步检验多元文化模型的边界适用性，另一方面也需要拓展文化聚合模型对个体文化心理发展的预测以及优化族群关系的积极作用。
关键词：族群文化 群际关系 多元文化模型 文化聚合模型
文化是族群存在的基础，族群是文化发展的载体。民族、种族等群体概念的划分始于社会建构，存在于族群成员的主观心理意识层面中，不同族群的文化心理并不相同。[注]A. Smedley and B. D. Smedley，“Race as Biology is Fiction, Racism as a Social Problem is Real: Anthropological and Historical Perspectives on the Social Construction of Race，” AmericanPsychologist, vol .60, no. 1, 2005, p. 16.实际社会环境中，族群间的差别首先以文化的差别为主，个体会依据对本群文化和外群文化的认知以及情感进行互动。[注]任新民：《试论民族文化的三维特征及四维视角》，《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因此，族群一般被定义为同一社会中共享文化的一群人。[注]H. S. Lewis, “A Dictionary of Cultural and Critical Theory,” AmericanAnthropologist, vol. 101, no. 2, 2010, pp. 429-432.
在文化模型研究领域，族群是特定文化观反映在社会组织层面上的有机统一体，文化观可以指导不同文化群体的行为决策与行为方式。[注]S. R. Levy and D. M. Karafantis, “Lay Theories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 GroupProcessesandIntergroupRelations, vol. 9, no. 1, 2006, pp. 5-24.从微观心理层面来讲，个体在不同文化环境中的感受体验取决于个体持有何种文化观。[注]J. Cho and M. W. Morris, M. L. Slepian, C. T. Tadmor, “Choosing Fusion: The Effects of Diversity Ideologies on Preference for Culturally Mixed Experiences，” JournalofExperimentalSocialPsychology, vol. 6, no. 9, 2017.同时，个体在族群交往的过程中可能会受到一种或者多种文化观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将会影响群际关系的走向。[注]傅才武、严星柔：《论建设21世纪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5期。
当前，我国经济改革与社会转型持续深化，面临民族事务、民族问题较之以往更为复杂。[注]何明：《民族研究的危机及其破解——学科认同、学者信任和学术体制的视角》，《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日益复杂的族群文化心理现象对于文化观的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建立文化理论模型，并对其所包含的文化观予以检验可以帮助研究者更好地研究族群的文化心理现象，也为优化族群关系提供了重要依据。[注]杨晓莉、马超：《文化心理与族群关系研究的发展动向》，《世界民族》2016年第5期。在文化理论模型更迭过程中，心理学在微观层面广泛选取了一系列变量(例如文化认同、行为动机、双语交流、群际态度等)用于修正文化理论模型以及探究族群文化心理现象。发展至今，多元文化理论模型已广泛运用在诸多学科与文化相关的研究领域中，文化聚合理论模型则是新近的文化理论模型，但两者都是关于群际交往的态度、情绪和行为等方面的两大重要理论模型。[注]A. Pedersen, P. Yin and A. Barndon, “The Consequences of Intergroup Ideologies and Prejudice Control for Discrimination and Harmony，” JournalofAppliedSocialPsychology, vol. 45, no. 12, 2015， pp. 684-696.本文首先对多元文化模型在发展历程上进行了回顾与总结，并结合研究现状，探讨了多元模型在优化族群关系方面的贡献以及当前模型发展存在的问题。其次介绍了文化聚合模型的发展，探讨文化聚合模型在未来优化族群关系方面起到的重要作用，旨在对当前族群文化研究以及未来研究发展动向提供参考。
平乐古镇对原有古镇建筑进行保留，并对当地居民进行扶持，使其具有原始居民的人气。利用已经开发的建筑用地进行经营。不仅造福当地居民，增加当地居民的收入，而且利用当地居民对建筑群增加生机，营造古镇氛围吸引游客观光及停留。在业态经营上缺少多样性和独特性，在熙攘的人群中古镇之景韵味有所欠缺。
一、多元文化模型的内涵、应用与局限
(一)多元文化模型发展及实践应用
多元文化是社会发展过程中自然而然出现的现象，是对文化共存现象的客观描述。多元文化模型(Multicultural Model)可以看作是对文化群体意识形态的探究，是在多元文化情境中对个体心理状态与行为进行预测的理论。在早期，Berry认为多元模型的核心有：(1)维持并发展个体对自身群体的认同；(2)发展对他群的接纳和容忍；(3)参与群际接触并能分享；(4)互相学习语言。[注]J. W. Berry, PsychologyofAcculturation:UnderstandingIndividualsMovingbetweenCultures, London: Sage Publications, Inc., 1990, p. 145.
多元模型之前的诸多文化模型已不适用于当前的族群关系。例如，早期的文化殖民模型忽略了文化群体间客观存在的差异[注]A. Rattan and N. Ambady, “Diversity Ideologies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 An Examination of Colorblindness and Multiculturalism，” EuropeanJournalofSocialPsychology, vol. 43, no. 1, 2013， pp. 12-21.，同化模型减少了社会族群的多样性，认为不同文化群体可以被整合成为一个新的群体，而其对于主流文化的顺应态度也值得商榷。[注]M. Gieling, J. Thijs and M. Verkuyten， “Dutch Adolescents′Tolerance of Muslim Immigrants: the Role of Assimilation Ideology, Intergroup Contact and National Identification，” JournalofAppliedSocialPsychology, vol. 44, no. 3, 2014， pp. 155-165.多元模型的诞生弥补了早期文化模型的诸多弊端，其在尊重文化差异以及对差异持有承认、宽容态度等方面体现出了一定的优势。[注]C. S. Ryan, J. F. Casas and B. K. Thompson， “Interethnic Ideology, Intergroup Perceptions and Cultural Orientation,” JournalofSocialIssues, vol. 66, no. 1, 2010， pp. 29-44.
多元文化理论模型认为，族群发展进程中的语言文字、饮食服饰、历史经验、习俗仪式、生活模式等因素构成了族群文化多样性特征，也体现了文化群体在历史、习俗、传统和价值观等多方面的特异性。对此，不应对各族群文化进行优劣、高下、贵贱区分，社会需要承认族群文化多样性并给予公平发展的权利，群内成员表达与坚持本族文化的发展诉求也应受到其他文化群体的尊重。为避免本族文化内在传统和外显行为模式受到其他文化同化，该理论关注、承认并尊重群体间的文化差异，认可异族文化存在的价值，提倡对异质文化持以平等、宽容的态度，以期建立文化共存、等量尊重的社会文化多元体系。
同时，多元模型的干预方式大多是增加群际接触并形成跨文化友谊等良好的群际关系形式。但考虑到文化差异、族群竞争等因素时，群际接触优化族群关系的作用存在局限[注]郝亚明：《西方群际接触理论研究及启示》，《民族研究》2015年第3期。，而在多元模型实际干预过程中，也少有研究考察多元观促成积极群际接触的作用机制[注]Gretchen E. Lopez, “Interethniccontact, Curriculum and Attitudes in the First Year of College，” JournalofSocialIssues, vol .60, no. 1, 2004; T. F. Pettigrew, L. R. Tropp, “Meta-analytic Test of Intergroup Contact Theory，” JournalofPersonalityandSocialPsychology, vol. 90, no. 5, 2006， pp. 751-783; C. Berrymanfink，“Reducing Prejudice on Campus: the Role of Intergroup Contact in Diversity Education，” CollegeStudentJournal, vol. 40, no. 3, 2006， pp. 511-516;N. A. Bowman,W. B. Jay, “Experiencing the Unexpected: Toward a Model of College Diversity Experiences and Attitude Change，” ReviewofHigherEducation, vol. 35, no. 2, 2012， pp. 179-205; Davies & Aron， “Friendship Development and Intergroup Attitudes: The Role of Interpersonal and Intergroup Friendship Processes，” JournalofSocialIssues, vol. 72, no. 3, 2016， pp. 489-510.。
Thermodynamic Analysis of Supercritical Working Fluid Brayton Cycle ZHENG Kaiyun(42)
(二)对多元文化模型的质疑与探讨
诸多研究对多元模型与族群偏见方面存在质疑。不同族群/民族在社会环境中感受到的冲突与压力很大程度上源于文化冲突，这种文化冲突的外在表现即为偏见。[注]F. Leong, “Career Development and Vocational Behavior of Racial and Ethnic Minorities，” London;New York: Routledge, vol. 41, no. 11, 1995, p. 303.偏见是建立在错误观念上，一种先入为主的教条化观点。[注]G. W. Allport, “The Nature of Prejudice，” JournalofNegroHistory, vol. 52, no. 3, 1954, p. 390.文化心理学认为偏见源于害怕，一方面是担心失去原有的社会权利与地位，另一方面是担心外群体的价值观、生活方法、道德标准挑战本族固有的生活方式。这种基于文化群体产生的偏见会诱发个体的焦虑、憎恨等不良情绪情感，更容易产生文化群体的高度防御意识甚至是排外情绪。社会心理学则认为，偏见源于不同文化群体成员在社会化过程中对于不同文化群体的认知加工，因受限于个体的认知加工方式，不同群体之间存在偏见是自然产生和无可避免的。
3)对注浆参数进行优化设计，确定注浆液水灰比采用1∶2，注浆压力采用高压力注浆，锚杆注浆压力不低于7 MPa，锚索注浆压力不低于10 MPa，中空注浆锚杆最佳注浆时机在巷道掘出后3～5 d或滞后掘进工作面10～20 m位置，中空注浆锚索最佳注浆时机为锚杆注浆完成后5～8 d或滞后掘进工作面30～50 m位置，达到了锚注一体化支护预期的技术指标，取得了较好的支护效果。
从文化与社会心理学对偏见的解释入手，早期有研究推论多元文化模型可能会诱发族群成员较强的种族/民族成见和群际偏见[注]M. A. Wittig and L. Molina, “Moderators and Mediators of Prejudice Reduction in Multicultural Education，” JournalofReducingPrejudiceandDiscrimination, 2000, pp. 295-318.，近年来，实证研究也验证了上述推论。针对多元模型实践效果的研究发现，在多元模型盛行的十余年间，全球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些新的较为隐晦与不和谐的移民政策。[注]K. Vernon, “To the End of the Hyphen-Nation: Decolonizing Multiculturalism,” EnglishStudiesinCanada, vol, 42, no. 3-4, 2016, pp.81-98.在一些多种族/民族的国家中，多元模型甚至未能实现原本预期的民族平等，相反，其实践作用类似于早期的同化模型。[注]A.Harell, S. Soroka and J. Behnke, “Religious Symbols, Multiculturalism and Policy Attitudes，” CanadianJournalofPoliticalScience/RevueCanadienneDesciencePolitique, vol. 49, no. 2, 2016， pp. 335-358.这使得在民族交流发展的过程中，移民、少数种族/民族后裔依然感受到处于被排斥、隔离和同化的不利处境。[注]J. Mann, “The Multiculturalism Question: Debating Identity in 21st Century Canada,” BritishJournalofCanadianStudies, vol. 29, no. 1, 2016, p. 142.
较为明显的例证是关于本质化信念层面的研究结果。本质化信念(Essentialist beliefs)是一种阻碍文化群体交往的心理机制。本质主义理论认为，民族、种族文化存在本质的、显而易见的区别。[注]P. Nesbittlarking, Multi-Culturalism,CitizenshipandthePoliticsofEngagementamongPost-DiasporicEuropeans, Conference of the European Consortium for Political Research, Bordeaux, 2017.大量研究证实了，本质化信念与刻板印象、偏见、歧视存在一定的关系。[注]N. Haslam, B. Bastian, P. Bain and Y. Kashima, “Psychological Essentialism, Implicit Theories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9, no. 1, 2006，pp. 63-76；N. Haslam, E. Holland and M. Karasawa, Essentialism and Entitativity Across Cultures. CultureandGroupProcesses, 2013, pp. 72-75.多元文化观聚焦文化差异，这有可能使个体视文化群体为独立、无重叠的社会类别[注]S. R. Levy, S. J. Stroessner and C. S. Dweck， “Stereotype Formation and Endorsement: The Role of Implicit Theories，” Journalof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 vol. 74, no. 6, 1998，pp. 1421-1436；M. M. Chao, Y. Y. Hong and C. Y. Chiu, “Essentializing race: Its Implications on Racial Categorization，” Journalof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 vol. 104, no. 4, 2013;J. Keller， “In Genes We Trust: The Biological Component of Psychological Essentialism and Its Relationship to Mechanisms of Motivated Social Cognition，” JournalofPersonalityandSocialPsychology， vol. 88, no. 4, 2005，pp. 686-702; Saori Tsukamoto, Joe Enright & Minoru Karasawa, “Psychological Essentialism and Nationalism as Determinants of Interethnic Bias，” JSocPsychol, vol. 153, no. 5, 2013，pp.515-519.，也即，持有多元观的个体在面对文化群体时更易形成 “社会分类”的心态。[注]S. No, Y. Y. Hong, H. Y. Liao, K. Lee, D. Wood and M. M. Chao, “Lay Theory of Race Affects and Moderates Asianamericans′ Responses toward American Culture，” Journalof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 vol. 95, no. 4, 2008， pp. 991-1004.近年来的研究证实了本质化信念与多元文化观呈现正相关关系，但多元文化观为何会与一些负性群际信念(例如：本质化信念)存在关联仍然有待探究。[注]M. M. Chao, Y. Y. Hong and C. Y. Chiu, “Essentializing Race: Its Implications on Racial Categorization，” Journalof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 vol. 104, no. 4, 2013， pp. 619-634.
第二阶段称为“任务型学习”阶段，即Taskbased study。在体验到真实的工作情境之后，教师会因势利导提出一系列与工作过程一致的任务，要求学生以英语为工具完成一个个的任务。例如，找出各类车的车标及其中英文对应名称等。
2015年，Morris等人进一步完善了聚合文化理论模型，并在文化研究领域中纳入了聚合文化研究视角。聚合文化研究视角将文化视为一组存在于个体大脑中的概念网络。在该体系中，各族群文化并非相互独立和彼此分离，而是存在一定程度的联系与交融。族群文化影响个体的同时，也通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个体互动而使彼此的文化相互联系、彼此交融，进而促进文化的变更与发展。此外，社会经济的发展使得族群生活环境不断改变，也使得文化对个体的影响呈现局部、多样、情境化等动态性特点。聚合文化研究视角认为在划分族群文化维度，探究差异及其影响的研究视角外，以聚合文化理念来研究文化发展的动态性和通融性特征可以作为未来研究的重要课题。
诸多研究对多元模型实践干预的效果方面存在质疑。早期有研究推测多元模型在某种条件下可能会引发个体对族群关系的消极情绪与行为反应。[注]Steward, Wright, Jackson and Ha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ulticultural Counseling Training and the Evaluation of Culturally Sensitive and Culturally Insensitive Counselors，” JournalofMulticulturalCounseling&Development, vol. 26, no. 3, 1998， pp. 205-317; L. Jackson, “Ethnocultural Resistance to Multicultural Training: Students and Faculty，” CulturalDiversity&EthnicMinorityPsychology, vol. 5, no. 1, 1999， pp. 37-42.近年来，有研究也证实了持有多元观的个体会更少地欣赏群体文化的多样性，与跨文化群体交流的动机也更低[注]L.Rosenthal and S.R.Levy, “The Colorblind, Multicultural and Polycultural Ideological Approaches to Improving Intergroup Attitudes and Relations，” SocialIssues&PolicyReview, vol. 4, no. 1, 2015， pp. 215-246.，多元模型的干预易于引发个体文化心理失衡，导致多元观在实践的过程中引发“合法的”种族主义和反移民主义等新问题[注]C. Taylor, InterculturalismorMulticulturalism?TowardNewDemocraticImaginaries—IstanbulSeminarsonIslam,CultureandPolitics. Berlin: 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2016, p. 182.。
随着我国基础教育的不断发展，针对小学生阅读能力、写作能力的培养也逐渐受到了更多关注。然而小学低年级学生认知能力尚未发展健全、学习能力相对较差，因此，若教师仍采用传统方法进行教学，那么课堂上就很有可能出现学生参与度不高、教学目标难以达成等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结合绘本对小学生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进行培养是非常有必要有有效的。
群际接触本身可以分为积极与消极两种接触情况，积极群际接触可改善个体对外群体的歧视和偏见等消极态度，有利于族群关系的优化发展[注]T. F. Pettigrew and L. R. Tropp， “A Meta-analytic Test of Intergroup Contact Theory，” JournalofPersonalityandSocialPsychology, vol. 90, no. 5, 2006， pp. 751-783; T. F. Pettigrew and L. R. Tropp， “How Does Intergroup Contact Reduce Prejudice? Meta-analytic Tests of Three Mediators，” EuropeanJournalofSocialPsychology, vol. 38, no. 6, 2008， pp. 922-934.，消极群际接触则会引发个体文化焦虑、防御等不良情绪情感，不利于族群关系发展。[注]A. Voci and M. Hewstone， “Intergroup Contact and Prejudice toward Immigrants in Italy: The Mediational Role of Anxiety and the Moderational Role of Group Salience，”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6, no. 1, 2003， pp. 37-54.比较典型的例子是英国希望采用多元模型优化群际接触，消除紧张状态，但消极的群际接触却在一定程度上恶化了当地少数族群的生活处境。[注]Shamim Miah， ThePreventPolicyandtheValuesDiscourse:MuslimsandRacialGovernmentality,MuslimStudents,EducationandNeoliberalism. 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UK，2017, p. 165.其次，形成积极的群际接触需要考察接触质量与接触数量等多种因素。只有满足特定条件时，才能形成积极的群际接触，进而对族群关系的发展起到优化作用。例如，跨文化友谊便是群际接触的一种积极状态，若个体拥有跨文化友谊，则会减少对异族群体的偏见、歧视，进而优化群际关系[注]S. C. Wright, A. Aron, T. McLaughlin-volpe, S. A. Ropp， “The Extended Contact Effect: Knowledge of Cross-Group Friendships and Prejudice，” JournalofPersonalityandSocialPsychology, vol. 7, no. 3, 1997， pp. 73-90.，即使个体并无跨文化友谊关系，但当个体得知朋友或家人拥有跨文化友谊关系，也会一定程度上减少对异族群体的偏见、歧视[注]N. Tausch, M. Hewstone, K. Schmid, J. Hughes, E. Cairns， “Extended Contact Effects as a Function of Closeness of Relationship with Barfield，”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4, no. 2, 2011， pp. 239-254.。
聚合文化理论最初源于凯利和维贾伊普拉沙德等学者所做的一系列史学研究结论。他们认为，虽然个体所属民族、种群文化各异，但受到社会发展、经济增长等因素影响，那些贯穿于历史进程中的异质文化群体会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族群文化必然会进行交流与融合。
二、文化聚合模型的发展、内涵与研究
(一)文化聚合模型的诞生与发展
社会经济发展加速了族群交流与合作的进程并形成了文化重叠、共享等聚合特点，这也使得探究族群文化聚合特点变得愈加重要。[注]K. Flint, “Indian-African Encounters: Polyculturalism and African Therapeutics in Natal, South Africa, 1886-1950s，” JournalofSouthernAfricanStudies, vol. 32, no. 2, 2006, pp. 367-385；L. Rosenthal, S. R. Levy and I. Moss, “Polyculturalism and Openness about Criticizing one′s Culture: Implications for Sexual Prejudice，”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5, no. 2, 2012, pp. 149-165；参见杨晓莉、马超：《文化心理与族群关系研究的发展动向》，《世界民族》2016年第5期。
国内早期已存在文化聚合观思想的萌芽，有研究指出，民族发展形式分为分化与联合，在联合部分里则包括了聚合的情况。[注]王希恩：《〈民族过程与国家〉后语》，《世界民族》1999年第3期。聚合后的文化特性既有差异又有共通之处，保持独立性的同时又相互渗透，集中体现于语言、习俗、信仰等方面。[注]娜拉：《民族过程对地理区域文化系统的影响》，《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2期。相比较于我国对文化聚合的研究，国外也有学者利用一些文化模型对文化聚合现象进行了研究，例如：Berry的涵化观以及Oliver的偏见减少模型、Bennett的双文化认同整合等，这些文化模型期望在多元模型框架下使不同文化族群个体形成共同的目标，力求打破族群偏见并缓和冲突。[注]D. L. Sam and J. W. Berry, TheCambridgeHandbookofAcculturationPsycholog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6； Veronica Benet-Martinez, Janxin Leu, Fiona Lee, et al., “Negotiating Biculturalism: Cultural Frame Switching in Biculturals with Oppositional Versus Compatible Cultural Identities,” JournalofCross-CulturalPsychology, vol. 33, no. 5, 2002, pp. 492-516；V. Benet-Martínez and J. Haritatos, “Bicultural Identity Integration (bii): Components and Psychosocial Antecedents，” JournalofPersonality, vol. 73, no. 4, 2005, p. 1015； E. A. Oliver and D. Slavin, “The Ncbi Prejudice Reduction Model: A Process for Building a Multicultural Campus Community，” CupaJournal, vol. 40, no. 3, 1998, pp. 44-47.
最后，即便积极群际接触可以减少负面群际态度，但其本身无法避免族群关系发展中偏见、歧视等情况的产生。[注]G. W. Allport, “The Nature of Prejudice，” JournalofNegroHistory, vol. 52, no. 3, 1954， pp. 390-393.积极群际接触也无法消弭文化群体间的文化差异。[注]郝亚明：《西方群际接触理论研究及启示》，《民族研究》2015年第3期。多元模型认为发现、关注、理解以及欣赏文化差异是非常重要的。[注]C. S. Ryan, J. F. Casas and B. K. Thompson, “Interethnic Ideology, Intergroup Perceptions, and Cultural Orientation，” JournalofSocialIssues, vol. 66, no. 1, 2010, pp. 29-44; C. Wolsko, B. Park and C. M. Judd, “Considering the Tower of Babel: Correlates of Assimilation and Multiculturalism among Ethnic Minority and Majority Groups in the United States，” SocialJusticeResearch， vol. 19, no. 3, 2006, pp. 277-306.但是，多元模型并未对实践干预过程中如何有效处理文化差异进行探讨。在民族关系日益复杂的当前，这些问题亟需解决。
通过梳理前人文献，过于强调文化差异可能是解释多元模型与负性群际信念(本质化信念)关联的原因之一。一直以来，多元模型注重寻找和区分文化差异。但是，不同文化群体有自身的规范、准则，区分这些文化需要考虑诸多因素(例如：文化群体的分布及文化成分的界定等)，盲目区分族群文化，且不论正确与否，其公正性与平等性是值得质疑的。以我国为例，经济发展促成了文化的无边界性，文化群体成员都是多种角色的集合，以早期传统的标识来划分群体差异是值得商榷的。[注]王明珂：《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小康》2006年第7期。同时，区分文化差异的方式界定了文化间的关系，多元模型在要求承认与认可异族文化的理念下隐含着一种被主流文化群体广泛默认的“从属关系”，这使得多元模型易引发刻板印象、族群偏见等负面认知态度。[注]M. M. Chao, F. Y. H. Kung and D. J. Yao, “Understanding the Divergent Effects of Multicultural Exposure，” InternationalJournalofInterculturalRelations, vol. 47, no. 3, 2015, pp. 78-88； C. Wolsko, B. Park and C. M. Judd， “Considering the Tower of Babel: Correlates of Assimilation and Multiculturalism among Ethnic Minority and Majority Groups in the United States，” SocialJusticeResearch, vol. 19, no. 3, 2006， pp. 277-306；A. B. I. Bernardo, M. G. C. Salanga, S. Tjipto, B. Hutapea,S. S. Yeung and A. Khan, “Contrasting Lay Theories of Polyculturalism and Multiculturalism: Associations with Essentialist Beliefs of Race in Six Asian Cultural Groups，” Cross-CulturalResearch:TheJournalofComparativeSocialScience, vol. 50, no. 3, 2016.以美国为例，普及多元模型后，社会基本实现了文化族群多元共存，但是，区分文化差异的方法使得主流文化仍保持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民族/种族冲突日益激烈。
近年来，文化聚合主义模型(Polyculturalism)以纵向研究的视点揭示了族群文化通过迁徙、贸易、征服和其他形式在人类历史上的相互作用，不断完善了文化聚合观。具有说服力的研究例证源自普拉沙德(Prashad)的研究，其研究表明，很多亚、非地域的族群文化对武术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随着时间推移，世界范围内诸多文化族群皆促进了武术的传承发展。在理论核心关注层面，文化聚合观聚焦文化联系而非文化差异，这使聚合模型与其他文化模型(包括文化殖民模型、同化模型、多元模型等)在概念上与经验上有所不同。[注]L. Rosenthal，S. R. Levy and I Moss, “Polyculturalism and Openness about Criticizing one′s Culture: Implications for Sexual Prejudice，”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5, no. 2, 2012, pp. 149-165；L. Rosenthal, S. R. Levy and M. Militano, “Polyculturalism and Sexist Attitudes: Believing Cultures are Dynamic Relates to Lower Sexism，” PsychologyofWomenQuarterly, vol. 38, no. 4, 2014, p. 519；M. G. C. Salanga, A. B. I. Bernardo, “Cognitive Empathy in Intercultural Interactions: The Roles of Lay Theories of Multiculturalism and Polyculturalism，” CurrentPsychology, vol. 1, no. 1, 2017, p.120.文化聚合观以历史联系的视角来看待族群的交融与发展[注]Ryan, Hunt, Weible, Peterson and Casas, “Multicultural and Colorblind Ideology, Stereotypes and Ethnocentrism among Black and White Americans，”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0, no. 4, 2007, pp. 617-637； P. Hindriks, M. Verkuyten and M. Coenders, “Interminority Attitudes: The Roles of Ethnic and National Identification,Contact and Multiculturalism,” SocialPsychologyQuarterly, vol. 77, no. 1, 2014, pp. 54-74；杨晓莉、马超：《文化心理与族群关系研究的发展动向》，《世界民族》2016年第5期。，强调动态发展中的文化联系，这种联系可追溯到血缘、族群交融以及金融和社会发展中的联系作用[注]J. Cho, M. W. Morris, M. L. Slepian, C. T. Tadmor, “Choosing Fusion: The Effects of Diversity Ideologies on Preference for Culturally Mixed Experiences，” JournalofExperimentalSocialPsychology, vol. 6, no. 9, 2017, pp. 163-171；L. Rosenthal, S. R. Levy and M. Militano, “Polyculturalism and Sexist Attitudes: Believing Cultures are Dynamic Relates to Lower Sexism，” PsychologyofWomenQuarterly, vol. 38, no. 4, 2014, p. 519.。以我国来看，我国的历史进程无法脱离各民族共同的经历、共同的创造[注]陈理、祁进玉：《当前高校学生民族观与国家观状况的调查分析》，《民族研究》2015年第5期。，正是民族交融，才造就了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现状，建立起了具有强大凝聚力的统一文化体[注]费孝通：《费孝通民族研究论文集》，北京：民族出版社，1988；费孝通：《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修订本)，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郝时远：《加强跨国民族研究促进边疆稳定发展》，《中国民族》2005年第1期。。
综合性护理自患者入院时即开始给予患者全面护理措施，据相关临床研究表明，综合性护理有利缓解患者不良心理情绪，降低患者并发症的发生，提高患者生存质量。本案给予研究组患者当中的基础护理有利保障患者生命安全，心理护理可有效缓解患者不良心理情绪，使患者能积极面对治疗与护理，提高了患者的治疗信心；围术期护理不但有利降低患者死亡率与术后并发症的发生，而且还可缩短患者的住院时间，有利品牌术后自理能力的恢复，并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出院及康复指导，可保证手术治疗效果，并进一步加强患者的术后恢复情况。
从当前族群关系发展现状而言，文化聚合模型对多元模型起到了有价值的补充。奥尔波特曾指出，最优的族群接触条件(optimal conditions)包括：(1)平等地位，指族群在文化、交往、风俗等方面保持群体地位的平等，这是实现自我发展，避免被同化的前提条件；(2)制度支持，指在实现平等地位的基础上约定与签署相关的契约，以保障族群公平发展的机遇，该制度的确立包括了法律文件、道德规范等方面的支持和鼓励；(3)共同目标，指族群在交流与发展过程中确定的共同联系部分，建立发展合作的目标，这需要各族群的共同配合与积极努力才能达到；(4)群际合作，指将优胜劣汰的族群发展的竞争模式转为族群为共同目标而达成的合作模式，实现互利共赢，共同发展的局面。只有达成上述四种最优条件，才能确保族群发展交流朝向积极层面，而在违背最优条件时，族群交往更可能出现消极接触，此时，消极接触恶化族际关系的能力要远高于积极接触促进族际关系的能力。
目前，多元模型已被广泛引入到多民族、种族、移民国家中，以期在优化族群关系方面发挥更多的积极作用。在国家与民族政策方面，多元模型有利于不同文化族群个体形成积极的态度去支持国家颁布实施的平权法案与移民政策。[注]C. Wolsko, B. Park and C. M. Judd， “Considering the Tower of Babel: Correlates of Assimilation and Multiculturalism among Ethnic Minority and Majority Groups in the United States，” SocialJusticeResearch, vol. 19, no. 3, 2006， pp. 277-306.这其中，促使族群个体产生积极态度的原因可能是，在多元模型的影响下，个体在族群交流的过程中，自身的种族、民族中心主义水平是较低的，这使得个体易于受到积极族群政策的影响。[注]J. D. Vorauer, A. Gagnon and S. J. Sasaki， “Salient Intergroup Ideology and Intergroup Interaction，” PsychologicalScience, vol. 20, no. 7, 2009， p. 838；周平：《民族政治学导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1-43页。因此，从维护国家统一与促进民族发展的角度出发，一些国家将普及多元文化观作为一项民族政策进行颁布，希望更好地处理文化群体之间的冲突。我国也以多元模型作为政策制定与处理民族关系的理论依据，明确承认各民族文化的价值，倡导尊重各民族文化的差异，支持各族人民发展本族文化的意愿并给予各民族文化中的语言、文字、风俗等方面平等的地位。就现阶段而言，更多的国家民族政策中运用多元文化理论模型的核心目的是希望促进与保持文化的多样性，这一政策在宏观上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注]B. Yuniarto，“The Reactualization of the Pancalisa-Based Life in the Multiculturalism Dialectics of Indonesia，” AdvancesinNatural&AppliedSciences， vol. 6, no. 1, 2012, p. 28.在学校教育层面，对多元模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方面，一方面是针对学生在学校环境中群际交往情况的探究(例如跨文化友谊、学校/生活满意度等)，另一方面是针对学生的学习效能进行的综合研究(例如多元观情境中学生的学习效能感、高阶思维等)。简言之，考察多元模型在优化各族群学生的群际关系、提升学术能力等方面的作用一直是研究关注的主要问题。[注]J. Sidanius, S. Levin, C. V. Laar and D. O. Sears，“Diversity Challenge： Social Identity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 on the College Campus，” RussellSageFoundation. vol. 6,no. 5, 2008, p. 445.诸多研究已证实，多元模型对于来自不同族群的学生形成跨文化友谊、群体归属感以及个体批判性思维等诸多方面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注]E. T. Pascarella, G. L. Martin, J. M. Hanson, T. L. Trolian, B. Gillig and C. Blaich， “Effects of Diversity Experiences on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 over 4 Years of College，” JournalofCollegeStudentDevelopment, vol. 55, no. 1, 2014, pp. 86-92.
随着研究深入，多元模型未能充分实现共同目标与群际合作的最优条件，这使得即便是在多元模型盛行的美国，种族、民族群体间的冲突也频发。[注]W. A. Galston, “The Practice of Liberal Pluralism,” JournalofValueInquiry, vol. 39, no. 3-4, 2005, pp. 527-530.并且，有研究认为多元模型在当今社会实践过程中甚至发挥了“同化模型”的作用，使得英国、美国、加拿大等国家中的族群矛盾呈现出新的形式，种族/民族问题又成为了焦点。[注]佟德志：《民主化进程中的族际冲突研究》，《民族研究》2015年第4期。聚合模型巧妙地填补了最优条件中的共同联系与群际合作两方面内容，在聚合观影响下的群际接触使个体更好地理解有关族群文化的建筑类型、舞蹈、电影、食物、发型、语言、功夫、音乐、运动甚至是纹身等形式发生的变化，这对优化族群关系起到了重要作用。[注]L. Rosenthal and S. R. Levy, “The Relation between Polyculturalism and Intergroup Attitudes among Racially and Ethnically Diverse Adults，” CulturalDiversity&EthnicMinorityPsychology, vol. 18, no. 1, 2012, pp. 1-16.
综上而言，多元文化模型与聚合文化模型虽有区别，却非替代关系。从实际情况来看，多元文化模型倡导的对文化共存的尊重包容态度并不能解决文化共存时面临的诸多问题。以个体文化层面来看，当人们不可避免地受到异质文化的冲击尤其是当个体担心本族文化受到外来文化侵蚀时，多元文化观难以提供行之有效的解决途径来缓解少数族群个体的文化焦虑。此外，单纯倡导多元共存或试图建立共享性的文化制度并不利于文化交融与发展，甚至可能激起族群分化和冲突。以文化偏见为例，文化偏见的产生一定程度上是源于个体对不同族群的历史和当代的相互影响缺少了解和关注。文化聚合理论注重探究族群间多种文化的交流、碰撞，相互融合的过程，族群个体聚焦文化间的共融作用以及相互影响的发展现状，从而降低以往强调文化认同所带来的文化偏见现象。
[18]Rajiv Bhatia, India-Myanmar Relations: Changing Contours, New Delhi, London, New York: Routledge, 2016, p.91.
在族群文化持续接触的过程中，文化聚合模型假设: 个体关注群体之间的交互影响，则会增加个体与异族间的交往与联系。针对聚合模型的研究结果也证实了文化聚合主义观者拥有更长远的眼光，持有开放包容的态度，也有着更强的兴趣与动力与其他文化群体进行交流与互动，保持着较好的文化适应和心理适应水平。结合我国多元一体的现实格局，大量的研究针对文化多元共存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行了广泛且卓有成效的研究。[注]郝亚明：《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1期。从我国民族团结角度来看，聚合对多元既有一定意义上的理论深化又是对后者所面临挑战的现实回应，对解决现实存在的文化焦虑、文化交融、文化共存等问题提供了对策建议，尤其在处理多元文化共存方面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二)文化聚合理论的实证检验
对于聚合观的研究主要来自于罗森塔尔(Rosenthal)学者的系列研究，他在早期通过实证研究初步证明了聚合观与个体积极的群际态度相关，持有聚合观的个体有着更低的歧视和较强的群际接触意愿。[注]L.Rosenthal and S. R. Levy , “The Relation between Polyculturalism and Intergroup Attitudes among Racially and Ethnically Diverse Adults，” CulturalDiversity&EthnicMinorityPsychology, vol. 18, no. 1, 2012； L. Rosenthal, S. R. Levy and I. Moss, “Polyculturalism and Openness about Criticizing one′s Culture: Implications for Sexual Prejudice，”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5, no. 2, 2012, pp. 149-165；L. Rosenthal, S. R. Levy and M. Militano, “Polyculturalism and Sexist Attitudes: Believing Cultures are Dynamic Relates to Lower Sexism，” PsychologyofWomenQuarterly, vol. 38, no. 4, 2014, p. 519.在这些研究基础上，罗森塔尔分别以学校与社会两个层面展开研究，深入探究聚合观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在学校层面，罗森塔尔发现了聚合观可以显著预测个体的群际关系、跨文化友谊、学术效能感、民族归属感等方面的情况。[注]L. Rosenthal and S. R. Levy, “The Colorblind, Multicultural and Polycultural Ideological Approaches to Improving Intergroup Attitudes and Relations，” SocialIssues&PolicyReview, vol. 1, no. 1, 2015, pp. 215-246； L. Rosenthal, S. R.Levy, B. London, M. A. Lewis, “Polyculturalism among Undergraduates at Diverse Universities: Associations Through Intergroup Anxiety with Academic and Alcohol Outcomes，” AnalysesofSocialIssues&PublicPolicy, vol. 16, no. 1, 2016, pp. 193-226.
同时，纵向研究也验证了持有聚合观学生个体的群际接触情况和跨文化友谊等方面的变化都要优于持有其它文化观的学生个体。[注]L.Rosenthal and S. R. Levy, “Endorsement of Polyculturalism Predicts Increased Positive Intergroup Contact and Friendship Across the Beginning of College，” JournalofSocialIssues,vol. 72, no. 3, 2016, pp. 472-488.在社会族群关系层面，罗森塔尔选取了经历9·11事件后的美国本土民众，考察持有聚合观的个体对穆斯林群体的态度，结果发现，持有聚合观的个体对穆斯林群体有着更多的积极态度与更低的群际焦虑。[注]L. Rosenthal, S. R. Levy, M. Katser and C. Bazile, “Polyculturalism and Attitudes toward Muslimamericans， ”Peace&Conflict：JournalofPeacePsychology, vol. 21, no. 4, 2015, pp. 535-545.
在聚合观研究历程中，有学者重复并验证了罗森塔尔的结论，持有聚合观的个体有着更低水平的群际偏见[注]A. B. I. Bernardo, L. Rosenthal and S. R. Levy, “Polyculturalism and Attitudes towards People from Other Countries，” InternationalJournalofInterculturalRelations, vol. 37, no. 3, 2013, pp. 335-344.，更高的群际交往信任[注]P. Alfred and A.Hooman,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Effectiveness, Cultural Intelligence and Knowledge Sharing: Extending Anxiety-Uncertainty Management Theory，” InternationalJournalofInterculturalRelations, vol. 67, no. 3, 2018, pp. 35-43.。有研究考察了聚合观与其它文化观(殖民观、融合观、多元观、聚合观)对个体的影响，结果发现，在聚合观条件下，个体未出现偏见、歧视等负性群际态度。[注]A. Pedersen, P. Yin and A. Barndon, “The Consequences of Intergroup Ideologies and Prejudice Control for Discrimination and Harmony，” JournalofAppliedSocialPsychology, vol. 45, no. 12, 2015, pp. 684-696.也有研究选取欧裔、拉美、亚裔以及美国本土被试来考察持有殖民观、融合观、多元观、聚合观个体的心理行为方式，结果发现，持有聚合观的个体在心态、文化互动意愿和助人行为方面有着更高的水平。[注]J. Cho, M. W. Morris, M. L. Slepian and C. T. Tadmor, “Choosing Fusion: The Effects of Diversity Ideologies on Preference for Culturally Mixed Experiences，” JournalofExperimentalSocialPsychology, vol. 6, no. 9, 2017, pp. 163-171.这些研究结果表明，聚合观对于优化族群交往意识形态和制定文化政策有着重要作用。
翻译是一种心理活动，是对原语的解码并提取意义，然后用目标语言进行编码的过程。方梦之也认为“翻译过程中译者受多种心理机制的作用，译者的心理状态对转换行为产生直接影响”。[1]“翻译心理学从文化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把“误译”分为“有意识误译”和“无意识误译”。“无意识误译”源自于译者的无意识误读，这不属于翻译心理学研究的范畴。而“有意识误译”是指译者翻译时故意误读；译者的故意误读受控于译者的文化心理因素，如译者的本土文化意识形态（包括政治态度）[2]24，有意识误译实际上就是归化的表现。
那么，文化聚合观对于文化差异又是如何处理的？有研究考察了美国爆发的族群冲突问题，结果发现，根本原因是在于本土居民感知到了族群之间的差异，认为这种差异会破坏现有的生活方式，从而增加了对外族群的敌意。[注]M. W. Morris, C. Chiu and Z. Liu, “Polycultural Psychology，” AnnualReviewofPsychology, vol. 66, no. 1, 2015, p. 631.在可能会面临文化差异这一问题时，聚合观首先是认可文化之间存在差异的这一观点[注]V. Prashad, EverybodywasKungfuFighting:Afro-AsianConnectionsandtheMythofCulturalpurity, Boston:Beacon Press,2001； L. Rosenthal, S. R. Levy and I. Moss, “Polyculturalism and Openness about Criticizing one′s Culture: Implications for Sexual Prejudice,”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5, no. 2, 2012, pp. 149-165.，但聚合观并未强调文化差异，而是将族群个体的注意力聚焦于文化的交互影响的层面上，也即文化间重叠的部分，通俗而言就是形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心理状态。在直面族群文化差异时，相对于多元观所提倡的平等理念，聚合观易于使得个体对文化差异形成包容理解的心理状态，并将这种心理状态与时间发展的动态历程相结合，形成不同民族、种族的发展是贯穿于历史中的，彼此改变的认知观念。[注]A. B. I. Bernardo, L. Rosenthal and S. R. Levy, “Polyculturalism and Attitudes towards People from Other Countries，” InternationalJournalofInterculturalRelations, vol. 37, no. 3, 2013, pp. 335-344.在日益全球化的背景中，这对于理解文化动态发展的特点，提升群际态度有着重要的作用。[注]L. Rosenthal, S. R. Levy, M. Katser, C.Bazile, “Polyculturalism and Attitudes toward Muslimamericans，” Peace&Conflict：JournalofPeacePsychology, vol. 21, no. 4, 2015, pp. 535-545.
三、启示与局限
(一)聚合观引领静态研究模式朝向动态研究模式的转变与发展
文化具有相对稳定性的特点，这种稳定性中凝聚了现阶段族群的价值体系和行为准则。[注]汪民安：《文化研究关键词》，《外国文学》2007年第3期。大量研究也相应地采用了静态研究理念来探讨文化稳定性的特征，力图区分文化界限，比较文化差异，进而凸显族群差异。
其次，美国政府具有制裁规则制定者和执行者的双重身份。制裁政策主要由以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为核心的财政部及相关部门起草制定，对于政策的解读和澄清也主要由财政部负责，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的大量解释性指导意见和常见问题回答则是制裁政策的重要执行依据，以财政部为核心的政府相关部门会通力配合实施制裁。因此，美国政府对于制裁谁和如何制裁具有完全的决策权威。
但就文化发展进程而言，静态文化研究理念逐渐落后。首先，族群文化较难自我循环与发展，而是与各类外群文化相互交融、碰撞，在此过程中，不仅改变了本群文化的原生状态，也为外群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动力。[注]任新民：《试论民族文化的三维特征及四维视角》，《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其次，静态研究理念重点关注文化差异，但是关注文化差异并不能阻止文化交融的现象[注]吴晓萍、徐杰舜：《中华民族认同与认同中华民族》，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72页。，强调文化差异也容易导致民族/种族成见和偏见的产生[注]M. M. Chao, Y. Y. Hong and C. Y. Chiu, “Essentializing Race: Its Implications on Racial Categorization，” Journalof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 vol. 104, no. 4, 2013, pp. 619-634.。最后，当族群文化交融与碰撞时，对异族文化的学习和吸收不可避免。不同族群文化中涉及到的文化现象(例如，建筑类型、服饰饮食、语言文字)都是在纵向层面发展形成的。
面对新时期民族关系发展的时代要求，理解族群互动过程中文化发生的重构、交融，无论是对于文化理论研究领域的深化或者理论指导下的文化政策实践都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基于横断层面研究的深化，未来研究应更多地选取动态的方式来考察文化特征，需要更多地考虑到文化将群体的过去与现在相互关联的立体结构性特征。[注]杨晓莉、马超：《文化心理与族群关系研究的发展动向》，《世界民族》2016年第5期。
(二)聚合观将更多的从个体认知层面影响族群关系的发展
个体对族群的认知加工会影响族群关系，以往的文化理论模型主要通过文化观反映个体对待族群的认知，这些认知会影响个体对待族群文化差异的态度，进而影响到群际接触的过程。[注]C. S. Dweck, C. Y. Chiu and Y. Y. Hong, “Implicit Theories and Their Role in Judgments and Reactions: A World from Two Perspectives，” PsychologicalInquiry, vol. 6, no. 4, 1995, pp. 267-285；Y. Y. Hong, S. R. Levy and C. Y. Chiu , “The Contribution of the Lay Theories Approach to the Study of Groups，”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Review, vol. 5, no. 2, 2001, pp. 98-106； N. Haslam, B. Bastian, P. Bain, Y. Kashima, “Psychological Essentialism, Implicit Theories,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9, no. 1, 2006, pp. 63-76；D. M. Karafantis and S. R. Levy, “The Role of Children′s Lay Theories about the Malleability of Human Attributes in Beliefs about and Volunteering for Disadvantaged Groups，” ChildDevelopment, vol. 75, no. 1, 2010, pp. 236-250.而聚合模型则可以改善个体对于族群关系的认知，通过影响个体的认知框架进而转变个体的行为，这可以为改善群际关系提供重要参考。[注]M. G. C. Salanga and A. B. I. Bernardo, “Cognitive Empathy in Intercultural Interactions: The Roles of Lay Theories of Multiculturalism and Polyculturalism，” CurrentPsychology, vol. 1, no. 38, 2017, pp. 1-12.认知同理心(Cognitive empathy)属于自上而下的认知层面研究变量，以往研究表明，认知同理心可以优化群际关系[注]C. D. Batson and L. L. Shaw, “Evidence for Altruism: Toward a Pluralism of Prosocial Motives，” PsychologicalInquiry, vol. 2, no. 2, 1991, pp. 107-122； A. J. C. Cuddy, M. S. Rock and M. I. Norton, “Aid in the Aftermath of Hurricane Katrina: Inferences of Secondary Emotions and Intergroup Helping，”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0, no. 1, 2007, pp. 107-118； M. Shih, E. Wang, Bucher A.Trahan, R. Stotzer, “Perspective Taking: Reducing Prejudice towards General Outgroups and Specific Individuals，” GroupProcesses&IntergroupRelations, vol. 12, no. 5, 2009, pp. 565-577；Z. Marjanovic, C. W. Struthers and E. R. Greenglass, “Who Helps Natural-Disaster Victims? Assessment of Trait and Situational Predictors，”AnalysesofSocialIssues&PublicPolicy, vol. 12, no. 1, 2012, pp. 245-267.，尤其在减少族群负面态度方面作用明显[注]K. A. Finlay and W. G. Stephan, “Improving Intergroup Relations: The Effects of Empathy on Racial Attitudes，” JournalofAppliedSocialPsychology, vol. 30, no. 8, 2000, pp. 1720-1737； S. Cehajic, R. Brown and E. Castano, “Forgive and Forget： Antecedents and Consequences of Intergroup Forgiveness in Bosnia and Herzegovina，” PoliticalPsychology, vol .29, no. 3, 2008, pp. 351-367.。有研究选用认知同理心来考察聚合模型是否可以影响个体自上而下的信息加工过程，结果发现，聚合模型显著正向预测了个体的认知同理心，验证了聚合观对个体的注意和情境认知有较大的影响。[注]A. M. Tullett and J. E. Plaks, “Testing the Link between Empathy and Lay Theories of Happiness，” Personality&SocialPsychologyBulletin, vol. 42, no. 11, 2016； M. G. C. Salanga and A. B. I. Bernardo， “Cognitive Empathy in Intercultural Interactions: The Roles of Lay Theories of Multiculturalism and Polyculturalism，” CurrentPsychology,no. 38, vol. 1, 2017, pp. 1-12.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更多地探讨聚合观对个体认知方式的影响机制，以促进文化聚合理论的完善与发展。
(三)不足之处
关于聚合模型的研究整体上依然较少。聚合观个体心理机制的研究证据多以理论构想和探究相关关系为主，更深层次的关系还有待实证研究的验证。多数研究的被试群体以大学生为主，其外部效度需进一步的考证。我们不仅需要考察聚合模型在少数族群中的效用，也需要考察在主流族群中的效用。此外，很多研究表明，相互联系的过程中也可能导致群体负性的结果。[注]F. Gabarrot, J. M. Falomir-Pichastor and G. Mugny, “Being Similar Versus Being Equal: Intergroup Similarity Moderates the Influence of Ingroup Norms on Discrimination and Prejudice，” BritishJournalofSocialPsychology, vol. 48, no. 2, 2009, pp. 253-273； A. Pedersen and L. K. Hartley, “Can We Make a Difference? Prejudice towards Asylum Seekers in Australia and the Effectiveness of Antiprejudice Interventions，” JournalofPacificRimPsychology, vol. 9, no. 1, 2015, pp. 1-14.这其中，聚合模型可能存在的弊端需要在未来的研究中予以揭示。
FromMulticulturalismtoPolyculturalism:ANewPerspectiveofOptimizingtheEthnicRelations
YANG Xiaoli MA Chao
Abstract： The multicultural model, which focuses on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advocates ethnic equality, has been widely spread and applied in more than a decade. However, some problems have been exposed in the aspects of ethnic prejudice and practice intervention, and its essence lies in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 of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model. The polycultural model makes up for the problems of multicultural model, which focuses on the process of interaction among ethnic cultures, and highlights the dynamic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of culture. The role of polycultural model in optimizing the relations between ethnic groups has been verified by more studies. In future research, on one hand, the boundary applicability of multicultural model needs to be testified further. On the other hand, the positive role of polycultural model in predicting individual cultural and psychological development and optimizing the relations between ethnic groups needs to be expanded.
KeyWords：ethnic cultures; intergroup relations; multicultural model; polycultural model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中华民族文化与国家认同研究”(17JZD043)；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双文化认同整合的影响因素及其与心理适应的关系” (14CSH037)。
作者简介：杨晓莉，西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甘肃省心理与行为重点实验室教授(兰州 730070)；马超，西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硕士研究生(兰州 730070)。
责任编辑：陈沛照
标签：文化论文; 族群论文; 模型论文; 个体论文; 关系论文; 社会科学总论论文; 社会学论文; 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论文; 《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4期论文; 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中华民族文化与国家认同研究”(17JZD043)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双文化认同整合的影响因素及其与心理适应的关系”(14CSH037)论文; 西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甘肃省心理与行为重点实验室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