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哲人说:生命是一支歌。生命的乐章有欢歌,有悲歌,有急板,有行板,有慢板,也有使人震撼的休止和停顿。
能长久留在人们记忆中的生命,往往是“使人震撼的休止和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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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前,一支朝气蓬勃的青年学生队伍——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随军服务团(简称“南下服务团”),经过一个多月“抗大式”训练后,7月19日,他们怀着“打到南方去,解放全中国”的豪情壮志,跟随三野十兵团,登上列车,从上海出发,向福建进军,开始千里南下征程。
这一天凌晨,破晓的太阳冉冉升起,浓浓的晨雾弥漫在江南的原野。对于第一次走出家门迈步远征的年轻人来说,这一天,太阳格外鲜红,空气格外清新,心情格外兴奋!
约莫7时许,列车徐徐开出江湾车站。2400多名刚刚换上军装的年轻人激动地挥手欢呼:“再见了!上海!”“再见了!我的故乡!”歌声、欢呼声、呐喊声,伴随着喘着粗气的蒸汽火车缓缓启程。
一个钟头后车到莘庄。突然,两架银灰色的飞机像鬼魂魅影一样出现在空中,旋即俯冲而下,“突突突”地向列车猛烈扫射。罪恶的子弹击中了车头,击中了前两节车厢!刹那间,火车“滋滋”作响,冒出浓烟,戛然停下!
事发突然,有的小战士慌了神,纷纷跳下车,在田野上四处奔跑……
莘庄遇袭,血溅荒野!
乘坐前两节车厢的是南下服务团直属文工队。卫明、金基和、李豫伦、冯日初4名战士壮烈牺牲,竹立、商铭、韩世勤等14名战士受伤。
记住吧!这一天是1949年7月19日!
这一天,卫明、金基和、李豫伦、冯日初4名“南下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的礼炮即将响起的时候,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二
光阴荏苒,岁月匆匆。
随着时光的流逝,许多记忆在“南下人”脑海中渐渐地淡忘了,而莘庄四烈士却是镌刻他们心中抹不去的记忆!
战友柴正烁写下这样一首诗:
投笔从戎试武装,红心一颗赴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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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挥手浦江畔,饮恨牺牲铁道旁。
血染朝花花有泪,名存青史史留芳。
螳螂怎挡车轮转,浩荡军旗向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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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耑青在《多彩的南下人生》组诗中写道:
拂晓被清风唤醒
天际留有淡淡月影
当列车驶往莘庄时刻
敌机射下罪恶的子弹
车厢里流淌着战友的鲜血
我们用愤怒代替悲伤
“血债要用血来偿”
义无反顾地向前向前……
当“南下服务团纪念碑”在闽江公园落成时,战友应稚感怀吟诵:
我们从战火硝烟的岁月走来,
内忧外患压不垮挺直的腰杆;
我们从党领导的学生运动中走来,
血雨腥风折不断理想的风帆;
我们从的征途中坚定地走来,
悲壮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展现生命价值的开篇一首诗。
我们从敌机扫射下英勇地走来,
送别英灵一腔悲壮永存心扉;
16岁小提琴手卫明的战地弦音,受到第三野战军和华东军区的嘉奖,荣立三等功。
我们从旧社会留下的废墟里走来,
“书店是一座城市的文化灯塔,我还记得孩提时代,父亲带着我,在周末可以一口气逛上十几家旧书店,书店是我文学人生的起点,可现在,很多书店都消失了……”
横扫一切污泥浊水丹心一片……
如今,70年过去了,健在的“南下人”没有忘记牺牲的战友,没有忘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4位英烈。
多少年来,每当我回忆起战火纷飞的年代解放大军向南挺进的足迹时,透过历史的烟云,总会有一阵阵紧密的枪声在我耳畔响起,一团团鲜红的血影在我眼前涌动。于是,“莘庄”两个大字便迎面向我扑来。
莘庄,这个大上海西南、黄浦江之滨的古镇,曾是当年南下服务团从上海向福建进军越过的第一站。在这里,我们2400多名年轻战士经受了血与火的严峻考验。在这片土地上,射进了敌人飞机向我们队伍疯狂袭击的枪弹,流淌着战友们的殷红的鲜血,也震响过战友们复仇的誓言。
碧血洒故地,壮志凌升空。今日花似锦,明年春更浓。
从莘庄归来的路上,我怀着凝重而欣慰心情默诵着心中涌起的这几行小诗,借以寄托我对战友的怀念和对莘庄的祝福。
佚名战友这样吟唱:
老人由于新陈代谢减缓,皮脂腺和汗腺分泌功能降低,皮脂和汗液的分泌量减少,不能有效滋润皮肤,使之处于干燥状态,敏感性增高,稍有刺激都可能会导致皮肤过敏,出现瘙痒。
又是一年七一九,南下战友寄哀思。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留英名在人间。
李豫伦,又名李清明,原籍广东,生于上海。
无疑,革命战争年代,万千知识青年投笔从戎,为缔造一个新的中国,跟随中国共产党长期浴血奋战,一如北伐,一如创建红色革命根据地,一如二万五千里长征,一如抗击日本侵略者,一如保卫延安,一如决战淮海,一如百万雄师过长江,一如解放大上海,一如挺进江南扫荡残敌……
我们无法保障他们在征战中不付出死亡的代价。
死亡,是生命的必然,更是战争的必然。
付出的艰辛闯荡那风口浪尖;
1948年8月,淮海战役中,文工团接受一项特殊的任务:到国民党起义将领何基丰的部队演出歌剧《解放》。
面对死亡,人的心灵力量接受严峻的考验。
林露白和魏舟也一样,只是他们的遗憾不一样,魏舟的遗憾大概是他没能实现曾经许下的诺言,要带林露白去一趟敦煌;林露白的遗憾是,他们分手前搬进那间小两居时,她买了一件特别好看的围裙,一次也没穿过,她曾想过很多次,要穿着那件围裙和魏舟一起煮饭,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汤,冒着热气的厨房里,两个人一边煮饭一边说笑,不经意地接个吻,想想都美好。
以颈内动脉系统受累为主的可逆性后部脑病综合征1例报告 … ……………… 黄楚欣,郑乾,秦利霞,等 36
当莘庄四烈士躺在血泊中,“南下人”没有畏惧,没有后退,没有逃避,他们喊出共同的口号是:“踏着先烈的血迹,继续前进!”
40多年后,战友周挺南专程走访莘庄,他写道:
无论是吟唱的诗篇,还是无字的寄语,都是生者对死者的追思和怀念,是对现实生存世界的美好追求!
三
鲁迅说:“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真的死掉了。”
莘庄四烈士,永远埋在“南下人“的心中,埋在不朽的史册里!
翻开大型文献资料《革命生涯六十年》,我们寻找到烈士的英灵。
本区硅质岩主量元素分析结果列于表2。SiO2的含量较高,平均为89.82%,SiO2的含量高低与镜下观察的硅质物质比例基本吻合;Al2O3、TiO2及Fe2O3平均含量分别为4.16%、0.17%和1.86%,MgO和CaO含量较低,MnO的含量小于0.01%,研究Fe/Mn的比值可以确定矿床的成因类型。本区硅质岩微量元素分析结果见表3。由表2可以看出,Sc的含量平均为4.13×10-6。U和Th的含量平均含量分别为3.16×10-6和4.34×10-6,U/Th比值的平均值为0.84。下石炭统V的含量高于上泥盆统,且在接近地质界线处为最高165×10-6。
卫明,一个来自山东农村的“小伙计”,一个酷爱音乐的“小精灵”。为了音乐,为了享受那战斗的旋律,15岁那一年,当胶东军区文工团到他的家乡平度演出时,他饿着肚子跟着文工团连续跑了3个演出点。文工团到平度招收演员,他立即报名,如愿以偿地成了一名小提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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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蒋介石调集40万军队向山东解放区发动“重点进攻”,战争异常激烈。部队在运动,文工团也随军宣传演出。他的琴声穿过隆隆的炮火硝烟,流淌在战士们的心中。
“伙计,等打败了蒋介石,我们上音乐学院学习,把我们解放区的音乐带到音乐学院去!”——这是卫明的梦想,也是他不断苦练演奏技巧的动力。
他的战友魏世英怀有同样的梦想:“等全国解放了,你去音乐学院学小提琴,我去学作曲和指挥。我们要用音乐表现我们战斗的年代!”
两人相拥握手:“好!一言为定!”
因为死亡,迫使人们去思考生存的意义。
剧情的针对性和典型性,让起义官兵们看了唏嘘垂泪。然而,国民党特务心怀怨恨,竟在演出中向舞台开枪。
此时,卫明正在演出。特务的黑枪没有使他停下激情的弓弦,他依然淡定自若地拉完一首激昂雄壮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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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来自胶东半岛的演出队,在淮海战场上驰骋了3个月。他们的歌声和琴声一直飞扬在浓烟滚滚的战场上,激励着万千英雄儿女!
由于根在生长过程中粗度以及生长角度都会随时间发生相应变化,而且主根与侧根在形体上存在明显差异,因此对主根与侧根的生成分别进行处理。
1949年5月,上海回到人民的怀抱。卫明和文工团战友们载歌载舞,进驻上海,与上海铁路工人紧紧相拥:“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6月,华东军区文工团二团成立,编入南下服务团文工队。刚满17岁的卫明担任文工队分队长。
即将南下挺进福建,魏世英先期出发了。卫明与这位最好的战友约定:“伙计!我们在福州见!”
可万万没想到,在浙江新塘边,魏世英惊闻噩耗:卫明牺牲了!
夙愿化为莘庄血,战友怎不泪湿衣?!魏世英在大溪滩镇痛哭了一夜。
四
在福建省南下服务团团史研究会编撰的《革命生涯六十年》中,战友们追忆4位烈士短暂的人生,字字句句都饱含着深情……
YU Hao, WANG Qiang, ZHA Si-luo, RAO Wen-sheng, ZHANG Wei, QIU Ming, SHAN Cheng-xiang
1948年秋,他就读于上海私立华侨中学。在同学的记忆中,他一表人才,眉宇间充溢着深邃的洞察力,性格直爽,有一股不羁的豪气,对不公正的世道愤愤不平。
与卫明一样,他爱好音乐,擅长拉小提琴,且能歌善舞。在他的带动下,唱民歌、跳新疆舞在侨中校园里蔚然成风。
侨中学生自治会创办了一所民众夜校,动员五角场附近的农民、小贩前来读书识字,听演讲,学唱歌。16岁的李豫伦担任音乐课教师。
五角场,夜夜荡漾着黎明前的“风暴之歌”:《向炮口要饭吃》《珠江路上的血没有白流》《你这个坏东西》《团结就是力量》……
李豫伦的生命就像一团火,走到哪里,便在哪里熊熊燃烧。
1949年6月,李豫伦带领10多个侨中同学走进了南下服务团的队伍。
启程之前,年迈的父母和姐姐前来沪江大学看望他,依然劝阻:“希望你留在上海继续读书……”
李豫伦毅然决然地回答:“读书为了报国。男儿报国当有时,待到南方解放了,我再回上海读大学。”
他紧紧握住姐姐的双手:“姐,你好好照顾爸爸妈妈,我还会再回来的!”
谁也没有想到,几天后莘庄遇袭,一颗罪恶的子弹击穿他的胸部。尽管野战医院全力抢救,终因伤势过重,回生无望。
临终时,他没有眼泪,没有呻吟,微微翕动的嘴唇间流淌出来的还是一首歌:黄浦江畔的血不会白流!
五
“我的内心感到快乐,好像变成一个新的青年。有重大的使命压在我身上……”
这是金基和于牺牲前三天加入青年团时写在日记上的一句话。
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文质彬彬,一派学者风度。战友们戏称他为“金博士”。
刚刚加入共青团的金基和,觉得自己“变成一个新的青年”。入团之后,就感到“有重大的使命压在我身上”。
这是何等的人生自觉!何等的使命担当!何等的时代风范!
诚然,如果不是国民党军飞机的疯狂扫射,这位圣约翰大学的高材生也许会在入闽后被培养成一名学贯中西的真博士,为福建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献上自己的知识和才华。
7月20日下午,金基和与李豫伦两位烈士的灵柩,由战友林蒲田等护送,运抵上海安乐殡仪馆。
21日,青年团上海市工委、上海市青委、上海市学联、市民政局与南下服务团联合在殡仪馆举行公祭。之后按照亲属的意愿,将两位烈士的灵柩送往虹桥烈士陵园安葬。
金基和之死,告诉我们:生命的长短以年份作计算,生命的价值用奉献的意义作计算!
六
冯日初,来自农村,是一个淳朴的农民。他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终年劳作,难求温饱。
两年前,国民党军队闯进他的村庄,抢走了他家唯一的财产——3只老母鸡,又连打带绑地把他抓去当壮丁。
在上海战役中,他当了俘虏,成为一名“解放战士”。
他乐观,整天乐呵呵的,看见文工团在排练,他也敲着锅碗瓢盆跟着唱呀跳呀,庆贺自己的“新生”。他希望也能成为一名文艺兵,哪怕在文工队当一名炊事员也行。
革命不分先后,奉献无处不在。南下服务团直属文工队的接纳,让他的生命绽放如花!
7月19日凌晨,他背着一口大行军锅上了第一节车厢。当南下的列车启动时,他有节奏地敲着大锅,唱起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为这位淳朴而乐观的“解放战士”记录战斗功勋,他的青春乐章却突然休止了!
在《冯日初烈士传略》中,战友李桂成这样写道:
当天下午,各中队分别召开追悼会、誓师会,准备继续向福建进军。文工队的同志在烈士的灵柩前流着悲愤的眼泪,向四位烈士默哀、致敬、告别,唱起悼念烈士的挽歌,举手宣誓:向蒋介石讨还血债!一个人倒下去,千万个人站起来!我们要踏着烈士的血迹继续前进!
7月22日,在莘庄镇人民政府的帮助下,我们将卫明、冯日初两位烈士的灵柩安葬在莘庄火车站南端东侧的小丘上。限于当时的条件,只能用木牌写下:“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随军服务团冯日初之墓”,作为墓碑。并通过上级机关转告烈士家乡的政府对其亲属进行抚恤。
七
南下服务团与人民共和国一同成长,一起走过了70年。
他们是70年建国大业的参与者,也是人民共和国从苦难走向辉煌的70年历史的见证人!
2400多位“南下人”,如今健在的不多了。
尽管苦难与厄运伴随在他们生命的行程中,但牺牲与奉献依然是他们生命的主色调。
人,终归要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点。
作为一个群体——被老一辈革命家叶飞称作“一代革命青年的榜样”——南下服务团,精神永续,复兴中华的使命并未终结。
莘庄,这一片染过烈士鲜血的土地,也发生了沧桑巨变。改革开放的大潮把上海面积不断地向莘庄扩展。闵行开发区辟在它的南翼,虹桥开发区建在它的北翼,东北面则是漕河泾高新技术区,东面又同浦东新区的三林镇隔江相望……这个古老而僻静的江南小镇,如今成了一块非凡的宝地。
莘庄的巨变,足可告慰牺牲的先烈!
责任编辑/林文剑
(作者系本刊原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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