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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重返阶级”是作为对“阶级消亡”的回应和反击而出场的。“重返阶级”论主张,社会阶级结构和阶级关系的确在历史中变化,但阶级和阶级关系的本质没有改变,阶级继续存在并持续地影响着社会,阶级分析仍然是分析社会的有效工具。“重返阶级”的努力得益于将工作场所作为权力体系和阶级对抗场所的当代劳工研究,这种从“工场权力”的角度来划分阶级的研究正确地揭示了社会阶级不平等的现象。阶级话语的再出场是社会不平等的理论回声,新时代阶级存在表现出工人阶级“新贫困”、中产阶级“再无产阶级化”和全球工业阶级形成等新特点和新趋势,应当重返阶级,把工人带回分析的中心,以新视角坚持和重塑阶级话语。
关键词:阶级消亡;重返阶级;阶级不平等;经济全球化;工人政治
第三次科技革命带来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重大变化,阶级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存在、阶级分析如何进行一直是当代西方社会理论界历久关注和激烈争论的重要话题。“重返阶级”话语就是针对“阶级消亡”话语的强势影响而出场的,是对“阶级消亡论”做出的回应和反驳。在本文中,我们将考察“重返阶级”论的背景、内容、工人阶级在其中的关键地位、新时代阶级存在的新特点和新趋势,以展示“重返阶级”的必要性,展示历史唯物主义阶级理论的价值与意义。
虽然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但却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其实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只会藏在心里,不会表达。
例如,于夏季,湿度以及温度相对较高的条件下,肉毒梭菌的生长及繁殖速度会大幅度加快,导致牛羊的染病时间缩短,最终致使牛羊出现肉毒梭菌中毒的症状。于冬季或者早春时节,大气温度较低,牛羊机体的免疫能力较弱,尤其是在羊食用了霜冻的草料以后,其消化道中的腐败梭菌繁殖速度将大幅度提升,进而导致外毒素产生,最终致使羊快疫。基于病原微生物和气候变化的双重影响下,牛羊幼崽出现急性传染性脑炎的可能性也会大幅度增加。
一、针对“阶级消亡”的“重返阶级”论
随着以电子计算机、空间技术等发明和应用为主要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发生,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领域发生了巨大变革,推动了社会阶级结构的变迁,中产阶级崛起,工人阶级式微,传统阶级理论面临新的挑战。自从丹尼尔·贝尔1973年宣称“后工业社会到来”“知识阶级新阶级”兴起开始,各种新阶级理论开启了对传统阶级理论的批判。这些理论通过认定知识资本取代生产资料资本而对传统的阶级划分及其标准提出了挑战,同时也以“新阶级”的兴起和扩大对传统两极阶级结构模式提出了挑战。最重要的是,20世纪80—90年代以来,出现了直接要求抛弃“已经过时的”阶级概念和阶级分析法的主张。这其中,雷·帕尔对传统的“结构→意识→行动(SCA)”的阶级分析链式理论进行了批判和反对,认定“阶级作为一种政治和社会变革力量是存有争议的,因为SCA链式理论中的各个环节并没有进行充分的理论论证,而且也没有经验表明这一模式在实际中有多大的关联”[1]117。特里·克拉克和西摩·利普塞特在《社会阶级正在死亡吗?》一文中则公开宣称,社会阶级结构已经破碎,阶级分层和阶级关系正在衰落,阶级已是越来越过时的概念,阶级分析在最近的几十年里越来越显得不足了[2]。由此,阶级概念和阶级分析本身遭受质疑和消解。
如何评析阶级消亡论呢?显然,有关后工业社会里阶级和阶级关系正在消亡、阶级分析的适用性失效的“阶级消亡”论说带来了很多消极影响,它使理论界很大程度上偏离了马克思阶级分析的视野,模糊了人们对阶级划分和阶级构成的认识。阶级消亡说不仅直接伤害到马克思的阶级理论,也抹杀了当代资本主义条件下现实的阶级存在和阶级不平等情况。实际上,消亡的不是阶级和阶级结构,而只是传统的阶级和阶级结构,消亡的只是阶级和阶级关系的传统存在方式。问题的关键不是阶级存在不存在,而是阶级存在的新形式和新结构何在。自从阶级产生以来,阶级的存在方式不断发生变化。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阶级的存在不会是永恒不变的,阶级一定会随着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而不断地发生变化。随着当代技术、制度的巨大变化,阶级、阶级结构必定随之发生相应的巨大变化。
由此,一些有识的思想家们开始重提阶级,认为必须“重返阶级”,必须回到阶级形成与划分的问题原点,即马克思意义上的对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占有差异是阶级划分和分化的基础、阶级不平等是阶级社会存在的主要依据和佐证。阶级消亡论的主张者显然忽视了当代资本主义国家阶级不平等的现状,混淆了阶级的新形式、新结构与阶级本身。一系列的数据和案例显示,从全球的整体视角来看,当代资本主义条件下的社会不平等状况不是弱化了而是加强了。正像有的论者所指出的,“如果不考虑阶级分析这一术语,在现代社会中也依然存在着关于不平等和不公正这样的重要问题”[1]序言。经过资本扩张在全球的发展,劳资对立下的社会不平等在全球蔓延,世界范围内的各阶级之间在“进行不断的、有时隐蔽有时公开的斗争”[3]31,阶级消亡说遭遇了现实的尴尬。正是在全球阶级不平等和全球工人运动的逻辑下,“重返阶级”的话语出场了。
二、“重返阶级”:充满希望的阶级分析
在新科技革命的冲击下,西方国家的就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传统的产业工人相对减少,白领工人和服务业就业人员增多,但作为“总体工人”,他们都受到资本的剥削和压迫,因为“只要劳动还占去社会大多数成员的全部或几乎全部时间,这个社会就必然划分为阶级”[14]。与此同时,新技术革命带来了整个工人阶级日益明显的“去技能化”和“蓝领化”,被纳入“中产阶级”的广大雇佣劳动者(包括服务业劳动者)在经历着“再无产阶级化”的过程,“随着‘工业’无产阶级的衰落,一个处境更为不利的‘服务业无产阶级’已经产生”[15],马克思主义阶级理论的本质特征——生产资料占有不平等与阶级不平等和阶级剥削的一致在当今资本主义世界凸显。英国国家社会研究中心2007年1月公布的一项调查数据也显示,在西方媒体普遍宣称工人阶级“中产阶级化”之时,英国民众却仍有57%的人认为自己属于工人阶级[16]。据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数据显示,从1971—2016年美国中等收入家庭占所有家庭的比例从61%降至49.4%,其家庭收入和资产相应缩水,美国中产阶级的人数和比例在不断下降,2015年中产阶级占全美成年人人口的比例只有50%,远低于1971年的约61%[13]64。受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美国数百万的中产阶级失业,成为靠公共救济度日的“新穷人”。这些数据说明,发达国家的中产阶级正在衰落和萎缩。
正如《共产党宣言》所深刻论述的,“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3]35。经济全球化时代,资本主义阶级关系在全球范围内得以拓展和扩张,全球性的阶级分化接踵而来,全球资产阶级和全球无产阶级形成。尽管与全球资本家率先认识到自身的阶级利益并因而行动起来以重构经济、政治和社会领域的运行模式的迅速成长相比,全球雇佣阶级还基本处在成长的不自觉状态,但一个规模庞大的世界无产阶级正在形成以及多国工人的联盟抗议行动时有发生已是客观事实。这种工人联合行动在玛丽安娜·德布齐于《美国工人阶级的重组?》一文中对20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服务业领域中新移民工人的“工会化运动”和美国本土劳工的跨工会合作运动反对资本主义剥削的事件可以得到佐证[17]233-237,法国学者让·卢日金内对这些美国案例进行了中肯评价:“所有的工会不再各自为政,而是谋求多种形式的跨工会合作,以及同社区、宗教团体和各种不同社团的合作。这样的工会将更富有斗争性和战斗性”[17]232。
与克拉克和利普塞特坚持“阶级是个过时的概念”,宣称阶级的重要性正在下降的观点不同,迈克·霍特等人以《后工业社会中阶级的继续存在》一文提出了反驳性的意见。霍特等学者指出,克拉克和利普塞特从有关阶级对社会某些方面的影响减弱的趋势而推导出“阶级正在死亡”的结论是经受不住严格推敲的,那些“减弱的趋势”恰恰是阶级政治进程的结果,阶级的划分在后工业社会将继续存在,阶级现象深刻地影响着社会,但阶级对社会的影响是一种上升的、稳固不变的和下降的阶级影响的混合,这种混合影响反应了政治在决定诸如阶级结构、社会流动机制等这样的阶级分析支柱上的重要作用。霍特等学者有关阶级问题的分析与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关系决定政治和阶级关系的观点是很不相同的,但从重视经济生活与阶级的联系发展到重视政治生活与阶级之间的联系的变化,这种对阶级分析的不同,越来越清晰地表明阶级这个概念的重要性是持续的、甚至是上升的。他们明确指出,阶级是研究社会必不可缺的概念,阶级不仅是决定物质利益的关键因素,也是导致集体性社会变革和政治行动的重要影响因素[5]。针对克拉克和李普塞特提出的阶级在政治社会的影响日渐式微,霍特等人指出,近几十年来社会阶级结构在后工业社会中经历着非常重要的变化,在绝大多数国家,体力工人阶级已经减少,而服务业的劳动力人数的比例却增加了,不同于生产资料私有制决定的新的不平等源泉也不断诞生。霍特援引怀特就美国成年人进行的调查的阶级研究方案指出,在当代资本主义国家中,“资本家阶级位于收入分配的顶层,而工人阶级仍处于底层”,“总的来看,当代阶级结构中始终存在的上层阶级的财富和权力,底层阶级不断增长的贫穷和退步,都表明了克拉克和利普塞特关于‘阶级正在死亡’的结论是不成熟的”[1]67-68。事实表明,人们依然生活在不平等的世界里,阶级和阶级关系依然存在,阶级社会从未消亡。
三、“把工人带回分析的中心”
(1)圆叶裸蒴苔 Haplomitrium mnioides(Lindb.)R.M.Schust.余夏君等(2018)
布雷弗曼在《劳动与垄断资本》一书中以一个“工人学者”的立场恪守了阶级分析的批判精神,将工人们的工作场所不是简单看作一个从事劳动和生产的地点,而是把它视为一个复杂的权力体系。布雷弗曼认为,在工场中由于不同的劳动者对技术、知识等资源占有的不同而形成了相互差别的工人阶级,工场实际上是一个工人内部利益冲突和矛盾的存在。更重要的,工场是一个资本与劳动之间的阶级对抗的场所,因为资本主义生产体系中人的劳动的一个重要的特性是“构想”和“执行”是可以分开的[6]47,劳动的这种构想与执行之间的分离特性产生了一个重要的后果,那就是构想本是劳动的动力,拥有构想的生产者在构想的指引下能够自主地、主动地生产,构想最初是统一在工人身上的。但是现在这种构想和执行的分离使得构想活动逐渐集中到少数管理者和资本家手中,资产者和管理者利用偏向自身利益的“构想”来安排或迫使工人阶级被动地去生产,从而把劳动过程的控制权从工人手中转移到自己手中,工人因而仅仅成为管理者手中发挥杠杆作用的活的工具[6]124。在这里,布雷弗曼立足于劳动过程中资本和劳动自身的特性来分析劳动过程的具体特点是对马克思劳动过程理论的重要发展,其对劳动场所的控制和被控制的阶级关系与阶级矛盾的透析有力地证实了阶级和阶级分析的当代适用性。
“重返阶级”研究的努力得益于当代劳工研究领域所取得的进展。尤其是美国经济学界的“新左派”哈里·布雷弗曼的《劳动与垄断资本》一书将工场作为阶级对抗的重要场所的思想以及当代美国著名的劳工社会学家迈克尔·布洛维在其《生产的政治》一书中的“把工人带回分析的中心”这一提法让劳工问题再次成为阶级分析的重点和中心。美国研究阶级问题的左翼学者迈克尔·茨威格的《工人阶级多数:美国保守得最好的秘密》则让工人阶级再次成为21世纪的阶级主体。
迈克尔·布洛维则以他独特的“生产的政治”的新的理论范式对劳动过程理论和阶级理论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与布雷弗曼主要研究生产过程中生产资源占有的客观因素不同,布洛维特别强调国家制度所导致的工人内在的对资本主义生产原则的认同。布洛维指出,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既是科技等生产力要素参与作用的过程,同时也是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参与作用的过程,它以制度、立法和社会福利机制等作用于工人阶级的生产,从而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工厂政体”,并且因政治和意识形态因素在生产中的结合作用的差异而产生的不同类型的工厂政体也同样塑造了不同的工人阶级利益和工人阶级意识。布洛维认定,生产领域才是研究工人阶级的中心领域,在生产领域中同样存在着“政治和意识形态结构”(即“生产政体”)。他将生产政体划归为 “专制政体”和“霸权政体”两大类。所谓“专制政体”是资本主义国家通过协调劳资关系而谋求劳资合作的一种方法,而霸权政体则是使工人认同资本的机制和原则。霸权政体主要表现为三种形式:一是计件工资制的“赶工游戏”,以此使工人对资本主义生产原则加以认同。通过“赶工游戏”,资本主义将生产中管理者与工人之间的矛盾转化成工人之间的横向矛盾[7]。二是劳动力市场的内部转换,这主要是资本提供企业内部工人的向上流动机会,激发工人工作热情;三是建立集体谈判和申诉制度,协调劳资冲突。在霸权政体运转的过程中,虽然劳资冲突依然存在,但资本主义的所有权和生产控制权得到了工人的认同。
以上对“阶级继续存在”和“把工人带回分析的中心”相关理论资源的梳理,其主要目的并不在于评判其观点的对错,而是希望通过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强调这样一个问题,即阶级话语重新确立的重大意义。“阶级”不仅是一种理论话语,也是一种客观存在,阶级话语的出场,“是社会不平等和‘世界工厂’的客观逻辑在理论上的回声”[10]。阶级和阶级分析的强调对于剖析现实社会的阶级不平等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阶级间的利益冲突和阶级不平等的客观性、持续性存在都需要阶级话语的在场和支撑。当今全球化的趋势重构着世界的阶级结构,全球资本家阶级和全球劳动阶级正在形成,特别是“在西方发达国家中逐步消逝的产业工人阶级,却在一大批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中迅速崛起。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变成全球产业工人阶级的复兴基地”[11]。
布洛维的“生产政治”理论引发了后来学界对劳动过程更加具体和多元的研究,劳动过程中的阶级形成和阶级关系在当今也依然是相当部分学者关注和思考的问题。当代美国研究工人阶级问题的学者迈克尔·茨威格可以说继承了以上将工场作为一个权力体系的思想,以人们在工作场所中所拥有的权力和权威来进行阶级区分。他特别揭露了所谓美国“中产阶级多数”的社会现象的虚妄神话,在《工人阶级多数:美国保守得最好的秘密》中,茨威格提出了有关美国阶级存在的三个基本观点:第一,阶级在美国社会客观存在,且工人阶级占人口的绝大多数;第二,阶级的存在普遍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工作和思维方式;第三,阶级深刻影响着当代的政治。然而美国媒体却一直宣称美国是个“无阶级社会”,“尽管美国历史是一部充满阶级矛盾的历史,但是美国却存在着一个普遍的神话,即一个规模庞大的中产阶级占据了社会人口的绝大多数”[9]2。茨威格还对美国工人阶级的具体工作状况和收入状况进行了分析,“工人阶级构成了美国人的绝大多数,他们是在制造业和服务业领域的、属于不同民族、种族和宗教类型的熟练工人和非熟练工人”,“他们是国家财富的创造者,但他们得到的仅是雇主付给其工资所能购买的份额。工人阶级的人数加起来,占了劳动力的60%多”[9]2-3。茨威格的这些分析意味着美国是个非常明显的阶级社会,其阶级不平等是非常严重的。虽然他不以人们对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关系来划分阶级,但是他也认为不能从收入和财富来衡量阶级。从“工场权力”的角度来划分阶级的这种分析方向是有益的,它正确揭示了美国社会的阶级不平等和工人阶级多数的客观事实。这种社会的普遍不平等和阶级结构中工人阶级占多数的情况同样也是其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事实表现。
四、“重返阶级”:新时代阶级存在的新特点和新趋势
布洛维的“生产政体”的阶级分析模式为后来学者研究工人阶级的形成和发展变化提供了重要启发,即应该根据生产过程中生产要素结合的差异以及各国政治体制和经济制度对生产的干预等多样因素来共同研究阶级存在。有学者认为,工人阶级形成的每一种模式,绝非是计划经济或市场经济条件简单划分下的社会结构和阶级结构,它们都意味着变化中的政治经济、工厂政体和工人主体性的结合[8]。工人阶级的形成至少包括这三个因素结合的产物的观点无疑为我们研究工人阶级问题提供了有益借鉴和参考。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进入经济全球化时代,全球化条件下阶级存在、阶级关系和阶级不平等表现出新特点和新趋势。这种新变化具体表现为三个方面:(一)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社会贫富差距和工人阶级“新贫困”更加明显;(二)西方发达国家中中产阶级正在经历着“再无产阶级化”;(三)全球工业阶级——全球资产阶级和全球无产阶级形成,全球性的资本——劳动阶级关系产生并发展,工人罢工运动的次数、人数和规模在不断增长,带有全球性集体联合性质的工人运动进入了复苏时期。
(一)当代西方发达国家的贫富差距与工人阶级“新贫困”更加明显
新自由主义政策大兴推广以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贫富差距不断拉大,工人阶级的“新贫困”遍及西方世界。美国学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在《不平等的代价》一书中特别谈到了政治权力体制影响下的美国社会的贫富悬殊现象,这就是“1%人的痼疾”,即本就拥有顶级财富的1%的人由于其同时又握有政治权力,因而能够制定维护自身的经济法律制度,以至于这1%的顶层掌握着99%的大众的命运和占据着99%的社会财富[12]。有数据显示,2012年1%收入最高的美国家庭获得了全美收入的22.5%,现在10%最富有的美国人占有超过70%的美国财富[13]63。这表明当代美国贫富差距越发严重,经济上的阶级不平等得以鲜明体现。英国学者约翰·韦斯特加德也指出,无论怎样定义贫困的含义及其表现,从1980年代以来,英国的贫穷人数增加很快,顶级富人家庭财富的急速增长更是经济结构中阶级总体分化的极端表现。他在《1979年以来英国的阶级:现实、理论和意识形态》一文中写道:“关于阶级的事实——在英国和许多其他国家——表明,自从1980年以来,不平等在迅速扩大;然而,与此同时,各种流行的理论和有影响的意识形态看来都几乎说着与事实相反的话语。”[1]174英美国家收入不平等的情况同样可以折射出其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阶级不平等状况的日益严重。
(二)当代西方发达国家中“中产阶级”正在经历“再无产阶级化”
随着丹尼尔·贝尔提出“后工业社会的来临”,西方学术界在20世纪中后期展开了一场关于“阶级是否死亡”的理论的激烈争论。“社会阶级已经死亡”和“阶级分析已经过时”的“去阶级化”话语引起了学界的震动以及现实社会中人们对阶级归属和阶级认同的茫然。与“阶级消亡”论相对,很多坚守阶级和阶级分析的西方学者明确提出,要“把阶级带回分析的中心”“把工人带回分析的中心”。在“阶级消亡”的声音势涨时,转型研究“重返阶级”具有相当的紧迫性和必要性,正如吉尔·伊亚尔等学者在《无需资本家打造资本主义》中所指出的,东欧正处于旧阶级和精英群体解体的历史关口,后共产主义精英正“竭力制造阶级——寻找新的资产阶级,当然同时也意味着寻找新的无产者”[4]。借用斯科特·麦克诺尔的说法,这是一场致力于“重返阶级”的重大讨论。坚持“重返阶级”的学者们一致认为,虽然在资本主义后工业社会中,社会结构和阶级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阶级在经济、政治与家庭领域都未曾消失,阶级及其对生产资料和财富的占有仍然是导致社会不平等的重要因素,阶级分析仍然是社会分析的有效工具。
(三)全球工业阶级的形成与全球无产阶级运动的发展
作为对雷·帕尔有关阶级分析不再发挥有益作用的观点的回应和反驳,英国学者戈德索普和马歇尔在《充满希望的阶级分析前景》一文中明确表态,阶级分析的发展前景远未枯竭。他们十分重视阶级分析的研究,又表现出与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不同的特点和结论。戈德索普和马歇尔认为,与马克思主义相比,他们的阶级分析并不是来源于任何一般的阶级理论或受这种理论的指导,也不是要寻求成为更广泛的社会或历史理论的基础,阶级分析只是一项研究计划而已,“阶级分析研究计划的主要关注点是研究阶级(相对于其他因素的重要性)在塑造生活机遇和社会行为模式上的重要性”[1]128。戈德索普和马歇尔认为自己的阶级分析提出了关于社会阶级关系之真实影响的新观点:对马克思来说,阶级分析关注的是动态性的阶级关系,透析阶级内部结构与阶级间关系的变化是理解长期性社会变革的关键。但是作为一种研究计划的阶级分析关注的是阶级关系的稳定性而不是动态性问题,阶级关系之于社会历史变革的直接关联并不明显,而是阶级因素在塑造生活机遇和社会行为模式上的重要性。他们以对代际间阶级流动的不平等、教育是消除阶级的力量的论据之不足等社会主题的分析和论证,有力地否定了雷·帕尔之所谓的阶级仅仅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概念、它没有实体性存在、对社会政治发展也不起实际作用的说法,并明确做出结论,即与阶级相联系的不平等哪怕是在所谓经济结构、社会制度和政治危机的急速变革时期它也仍然是一种持续性的存在[1]130-135。事实上,就算作为“阶级消亡”的主张者的雷·帕尔在《皇帝是赤裸的吗?》一文的文末,也表明了他对阶级问题的基本态度,即“迄今我所写的任何内容都不是要表明资本主义没有产生一个阶级社会。……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是建立在资本和劳动之间固有的利益冲突基础之上的,而在资本和劳动内部也分别具有层级的划分”[1]120。可见,坚持阶级社会的稳定存在、坚持阶级和阶级分析的持续社会影响是“重返阶级”论者们秉承的公理性原则。
在最近十年的全球化阶段,“在我们所处的全球化时代,即全球资本主义时期,阶级和阶级冲突不是淡化了,而是变得更加明显了”[18]。特别是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的爆发,全球工人阶级成为直接受害者,劳工运动显示出规模化和激进化的趋势,2009年至2013年期间,伦敦大罢工、法国大罢工、希腊工人罢工和“占领华尔街”运动等风起云涌。如果说在这期间其他国家的工人罢工还是一国范围的各行业工人的联合抗议,那么,发生在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已经波及全球国家。2011年9月的“占领华尔街”是席卷了除非洲和南极洲以外全球80多个国家和近千座城市的民众声援参与的大规模群众性抗议活动,表现出“敌”“我”阵营划分清晰的鲜明特点,抗议民众打出了“我们代表99%美国人”的口号,将矛头直指“1%的美国富人”的剥削和腐败。无论是中产阶级还是无产阶级,都将自己划分在被剥削阶级的一端,并肩作战。正如恩格斯所言,“共产主义不是教义,而是运动”[19]672,从当前事实来看,西方各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工人罢工频繁出现,工人运动在逐渐复兴中。
这骚猴子,就能在姑娘面前瞎吹。哼!妈的,你小子形褒实贬:我们都是摔摔打打的土匪,就你是酷爱艺术的学者。我心里直骂。而巴克夏板着脸,憋住笑,看似介绍实是回击说:“他还会爬杆儿!”
目前我国发展形式错综复杂,国内外市场的逐步融合加大了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压力,各类不利因素和有利条件同时存在。利用“互联网+”与大数据来进行产业转型和升级,可更为便利的使用技术分析获得消费者喜好、特征,进而得到更为精准、丰富的消费者数据,如社交数据、网站浏览数据及地理追踪数据等,辅助传统产业从多个维度细分消费者,展开个性化营销等。事实上,“互联网+”大数据思维恰恰最大的优势与价值在于可以全局性的思维,针对性的细分消费者群体,并将媒体、消费者、营销等更为个性化、精准化的处理。在明确消费者和市场需求、动态走向等后,传统产业的转型与发展自然更为顺遂。
五、“重返阶级”:重塑阶级话语的几个关键问题
从以上“阶级消亡”和“重返阶级”的理论交锋和思想碰撞中可见,阶级问题是个非常复杂的理论问题;从21世纪阶级存在与阶级形成的现实进程可见阶级问题更是个重要的现实问题。阶级和阶级关系是一种客观的社会存在,“社会阶级在任何时期都是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的必然产物,一句话,都是自己时代的经济关系的产物”[20]。时代的变化发展和经济社会的变迁必然影响社会阶级结构和阶级关系的变化,但它不会改变阶级的客观存在,不会使阶级关系消亡(共产主义社会除外)。当代资本主义的工人阶级“新贫困”和中产阶级“再无产阶级化”的新现象,全球工业阶级的“再形成”和世界范围内工人联合抗议行动的发生,这一切都说明现代社会依然是阶级社会,阶级继续存在、未曾死亡。在21世纪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依然需要坚守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的立场,坚持和重塑阶级话语,以准确分析当代的各种阶级现象。
首先,坚持从生产关系角度看阶级的本质及其存在。马克思关于阶级问题的最基本的观点,是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阶级的形成和演变发展,都是由社会生产力发展状况和社会经济条件所决定的,阶级是一个经济范畴,阶级划分的基础和标准是人们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关系。同样,对当代西方发达国家的具体阶级关系的分析也应该从资本家与工人阶级对生产资料的实际占有情况来进行。经过二战后30多年的发展,西方发达国家的社会财富不断增加,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一种流行的观点是工人阶级普遍“中产阶级化”了。那么实际的阶级状况究竟如何呢?对此,我们可以借用马克思的评判,即“即使最有利于工人阶级的情势,即资本的尽快增加改善了工人的物质生活,也不能消灭工人的利益和资产者的利益即资本家的利益之间的对立状态”[19]734。随着全球化时代资本主义雇佣制度在全世界的推进,全球性的资本——雇佣劳动对立关系形成并得以明显扩张,近十年国际经济危机以来的社会不平等的拉大、中产阶级“再无产阶级化”的严酷事实,都迫切地需要人们运用阶级分析来说明资本主义社会的实际情况。正如美国学者詹姆逊所认同的,“‘阶级’既是一种依然存在的社会现实,也是社会意识的一个活跃的组成部分,它给我们提供关于世界的各种图画”[21]。21世纪新的现实显示,阶级话语和阶级分析依然具有时代价值。
如2015年《胶东半岛上的特色民居——海草房》的第3题、2016年《抗生素滥用是所有人的事》的第2题、2017年《研究发现鱼类也拥有意识情感》(节选)的第3题。
其次,坚持将阶级关系考察的视野从民族国家扩展到全球世界。在20世纪80年代世界正式迈入经济全球化以前,阶级和阶级关系的形成和发展主要是在民族国家的地域范围内,民族国家特有的经济政治状况和历史文化条件主要决定了阶级的存在及其特点。而随着全球资本和劳动力市场的形成,资本主义阶级关系形成的范围和条件发生了巨大变化,因而阶级分析的时域和维度也需要依据现实情况来进行规划和调整。当今时代的跨国阶级和全球阶级正在形成,全球化格局使得以往局限于国家社会内部的阶级分析变得不再合适和充分,全球化迫使我们必须对“阶级依附于民族国家”这类阶级分析中的前提性条件和观点进行修改。171年前马克思说过,资本主义“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3]32,在今天的21世纪初期,整个世界也正在日益分裂成全球性资产阶级和全球性的劳动阶级及其阶级对立。因而对任何国家的阶级考察都必须超越民族国家的限制而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只有这样才能全面充分地了解民族国家的阶级结构,看清一个国家内部真实的阶级和阶级关系状况。
再者,坚持考察阶级关系的动态历史发展。一方面,就马克思主义作为世界观方法论而言,“通过理论思维的前提的自省和批判,文本的解释、现实的关切和理论的发展就内在统一于当下的理论实践之中”[22],我们的阶级话语和阶级分析是常新的。另一方面,历史总是在动态发展中进行的历史,社会的阶级存在也必然是动态地变化和发展的,对西方的阶级关系的研究也应当是动态的、具体的研究。纵观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其阶级关系也经历了一种动态演变。从二战结束到1973年期间,是资本主义福利国家时期,也是工人阶级“中产阶级化”发展时期,劳资矛盾和阶级关系相对缓和。20世纪70年代新自由主义兴起,私有化强势推行,劳动者阶级因遭受沉重的剥削而陷入“新贫困”,白领工人的“蓝领化”使得中产阶级神话破灭,社会阶级关系呈现出体制内的对抗关系。而如今的全球化时期,资本主义阶级关系正在全球范围蔓延,全球性的阶级压迫和阶级对抗的新趋势正在形成。可以发现,所谓“阶级已经死亡”“阶级分析没有意义”的观点,实际上是仅从资本主义发展的特定时期静止地看待阶级存在和阶级关系,由于其不能从不同历史时期阶级关系的动态变化来进行研究,也就不能正确地、全面地发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和阶级关系。只有历史地、动态地考察资本主义阶级关系,才能对关于西方社会阶级关系的争论有全面客观的认识和评价。总之,在考察当代西方社会关系时,马克思主义阶级理论仍然具有重要作用和意义,当今各种阶级现象的事实表明,马克思主义阶级理论没有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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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turntoClass":TheoryandSignificance
HU Manying1,2
(1.DepartmentofPhilosophy,SunYat-senUniversity,Guangzhou510275,China;2.CollegeofMarxism,JishouUniversity,Jishou416000,HunanChina)
Abstract:"Return to class" is a response and counterattack to "class extinction".The theory of "return to class" maintains that social class structure and class relations have indeed changed in history,but the essence of class and class relations have not changed;class continues to exist and affect society,and class analysis is still an effective tool to analyze the society.The effort of "return to class" is attributed to the contemporary labor research that regards workplace as the place of power system and class confrontation,which correctly reveals social class inequal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orkshop power".The reappearance of class discourse is the theoretical echo of social inequality.In the new era,the existence of class shows the new characteristics and trend such as the "new poverty" of the working class,the "proletarianization" of the middle class and the formation of global industrial class.We should return to class,bring workers back to the center of analysis and adhere to and reshape class discourse from a new perspective.
Keywords:class extinction;return to class;class inequality;economic globalization;worker politics
中图分类号:A81
文章编号:1007-4074(2019)05-0146-08
DOI:10.13438/j.cnki.jdxb.2019.05.016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5YJC710018)
作者简介:胡满英,女,中山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吉首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
收稿日期:2019-06-22
(责任编辑:陈 伟)
标签:阶级论文; 工人阶级论文; 社会论文; 关系论文; 美国论文; 马克思主义论文; 列宁主义论文; 毛泽东思想论文; 邓小平理论论文; 邓小平理论的学习和研究论文; 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和研究论文; 《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5期论文;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5YJC710018)论文; 中山大学哲学系论文; 吉首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