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一直以来客家人就是广西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社神崇拜的错综复杂造就了不同文化的认同边界.广西"那"(壮语是"水田"的意思)文化圈存在外来客家人的社神信仰,他们并非操壮语、侗语的族群,却承接了其当地"那"文化信仰并通过长期发展形成了自己的空间建构,因此以玉林市博白县和睦村客家李氏族群为个案,了解族群的辗转迁徙、与原住民的"土客之争"、信仰空间认同等社会内涵,探析和睦村客家族群在那勃社王崇拜中如何进行族群内部和族群之间的关系互动,从而构建了他们"内部认同,外部区分"的边界力量,维护了自身信仰空间的边界与秩序.
关键词:广西客家; 社神; 和睦村; 族群; 认同边界
"空间"自20世纪以来就一直是社会学关注的主题,而"空间"难免因为缺乏情感与表达而过于概念化.当一个族群被赋予了一定的人文意义,群体才有了空间上的归属情感,空间才富有生命力,才能更好地诠释人类思想最终是具有社会意义的.提到民间信仰,汪毅夫教授就曾在其《客家民间信仰》[1]回忆起自己在闽西客家插队时感受到客家人特殊的信仰与风趣民俗,成为后来探索民间信仰路径的重要发现,可见族群互动是社神崇拜空间建构的社会基础,互动中产生的认同为边界的存在提供了可能性.一个族群的存在不是因为其与其他群体简单观察就能区分的差异,不管是群内的人还是群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族群,为了防止边界模糊[2],族群通过集体记忆建构自己的边界壁垒,这样一来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的群体都能感知到他们好像是一个独立的群体.
有空间存在的地方就存在边界,族群的特殊性使得其与社会不同群体得以区分开来,留下社会空间的认同"界线".在和睦村客家村落中,宗族那勃社王信仰是空间建构的重要社会基础,他们在传承那勃社神信仰基础上,发展并形成了自身的信仰认同边界,同时还渗透到整个村落的日常生活和空间建构的各个部分.
一、那勃社神信仰形成以及地理分布
(一)和睦村客家人文地理概况
广西玉林市博白县的浪平镇,位于桂东南玉林市与陆川县的交汇地带,距离玉林城区近50公里,风景优美,有桂门关、将军岭等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风景名胜,素有"天然氧吧"、"博白后花园"的美誉,同时也是一个客家大县,博白近150多万人口中,客家人就超过104万,人数众多的客家人大多数连片居住.县中社坛多达两百多个,常常一个村落或者几个村落共同信奉一个社坛,但都各自信仰各自的社坛互不侵犯,且村民参与的场面以及"做社"规模都十分宏大,在整个广西地区都很少见闻.为了深入了解客家社神信仰,笔者发现了距离博白县浪平镇5公里远的和睦村,它毗邻新旺村、茂龙村、浪平村、六江村几个客家村落.村子现今居住的是"李"姓为主的博白客家人,李氏宗族自明朝末年搬入和睦村开启拓荒开基的时代,可以说入博时间很早,村落的传统文化都保存得非常完好,族群对社神崇拜十分重视,以"那"命名的那勃社王信仰通过方方面面的祭祀习俗,隔离了其他村落以"那"为名的社坛信仰,构建了强而有力的边界力量.
(二)和睦村那勃社坛信仰来源与承接.
探究那勃社神崇拜发现,"那"字在壮族、傣族等的字典里有"水田"、"水稻"之意,最初是来自水田里种植的水稻,因此也称作"稻作文化"[3].覃乃昌先生在《"那"文化圈》[4]中提及我国东南、西南云贵地区,延伸到东南亚部分地区存在一个"那"文化区域,文化圈的族群大致沿着河流居住,河流孕育了水田,因此形成了以稻作为主的"那"传统部落生活模式.发展到今天,广西少数民族一些地区仍旧广泛且密集地分布着许多以"那"字命名的地名.在桂东南博白县客家聚居区,我们调查发现了许多以"那"字命名的地名,如那林镇、那卜镇,大坝镇的那雷村、龙潭镇的那薄村、文地镇的那大村等等.此外还发现了博白大部分客家地区社神崇拜十分盛行,几乎每几个村落就供奉一个社坛,这些社坛都以"那"字命名,如南社村的那风社坛、龙湾村的哪那社坛等等……自然可以与壮族瑶族那些以"那"命名的地名联系起来.此外,清朝文人林德均在其《粤西溪蛮琐记》[5]中提及汉人入博细节写道:"陆川县东三十里,民多土俍,额设耕兵戍守",可以说明在客家人从中原到达博白地区时,这里曾是壮族瑶族等一些少数民族的聚集地,那勃社坛无疑是几百年前原住民遗留下的,且经过"土客之争"后客家人承接那勃社神信仰并发展的内在体现.客家人的身份与以壮族为主的文化群体开始区分开来,他们为了尽快在新的领地立足,巩固族群的精神信仰,承接社坛并涵化了原住民的社神信仰,企图通过族群的血源性和地缘性来增强自身族群的凝聚力和抗衡外族的竞争力,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像和睦村李氏家族共同供奉一个社王(社坛)的特殊的族群认同现象.
二、和睦村那勃社王崇拜的二元形态
(一)祖籍搬迁与那勃社神信仰的地缘关系
历史上的客家族群是一个历经了西晋朝代的"五胡乱华"、唐朝的"朱泚之乱"以及南北朝的战乱不断迁徙而形成的族群[6].和睦村客家李氏史传为西平李氏家族,在历经几代朝乱后,一路跋山涉水由北向南一徙再徙,先是在广东省南雄县珠玑镇安定,后因后裔李时亮中进士,族系跟随搬迁至粤籍白州(今博白县),几次迁徙最终在博白县浪平镇和睦村傍塘片安定下来.期间族群一直以和平共存的文化传播者的身份与当地原住民相处,却也不可避免地与原住民产生矛盾与纷争,冲突发生后原住民被迫迁徙,李氏族群为了能顺利立足并迅速实现在地化,唯有建立精神支柱来稳定族群聚合力,遂把之前原住民的那勃社王也一并承接过来.
3.组织交流、品读。学生读出细节,谈谈自己的感受。针对该处细节,有不同感触的学生互相补充。教师适当点拨引导,并鼓励引导学生通过声情并茂的朗读展示爸妈之间质朴而真挚的情感。
"神之庇佑 敬告神前
这是采访的好机会,记者怎么会放弃呢。一个扛着摄影机的人屁颠屁颠跟在记者后面,俩人跑到牛黄丸面前。记者对着话筒兴奋地朝他说,我们电视台首先代表全市人民向英雄致敬!接下来,我们想请你谈谈自己是如何勇斗歹徒的事情?说完就把话筒递到他的嘴前。
我国商业银行的经济责任审计以离任审计居多,且离任审计通常是在人事任命之后受人力资源部的委托才进行的,由于时间的仓促和工作价值过低等原因,离任审计通常力度较弱且流于形式,长此以往也就成了一项缺乏实际意义的固定程序。在这种固化内部审计模式长期作用下,内部审计的作用很难得到有效发挥。
一个族群为了建构自己居住的地理空间,会通过重建的社会文化空间来维系其区别于其他族群的特殊性,而那勃社神信仰则是客家李氏族群血缘性延续的纽带.在客家人心中那勃社神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传说民国时期曾有一村民砍伐社坛树杈担去博白镇上卖得后,买了肉与酒划船过南流江时发生船倾,此后村民更加敬畏,再也不敢砍伐社坛附近的树木,害怕社王报复.传说虽然不能探究其真实可靠,但从客家人毗邻社坛而居,年中盛事必须告知社王,家中添丁生财、嫁娶喜事都要举行庆典告知那勃社王,村政府还顺应民意修通了和睦村村口到榜塘社神的公路,方便村民日常祭祀.由此可以看出那勃社王是地域性的神,只庇佑和睦村榜塘区域的李氏族群.调查中我们还发现1986年才编的《李氏族谱》对那勃社王的记载:
……
族群作为一个组织之所以能够长远而在区域有所影响,根源在于文化[7].文化认同是其根本所在,此外血缘关系、土地争夺等等都是博白和睦村客家人认同区分的主要内涵,他们努力使族群和自己的社区形成历史感,不仅仅是通过思考搬迁后族群如何生存发展,而且是通过主动地将口述的故事代代传承,通过编写族谱的方式记载这些信仰,完成纪念性的信仰仪式.在构建地理空间和社会文化空间的过程中,对于李氏宗族来说,对过去集体记忆的追忆尤为重要,在家族群里长大的父辈通过仪式操作的媒介来了解家族的过去.可以说,那勃信仰促使和睦村客家族群通过进行族群内部互动获得更大的安全感和凝聚力,从而制定信仰空间的边界与秩序.
恭维
例如,教师在进行《桂林山水》教学时,可以将微课教学环节融入课文中,对该资源挖掘并利用。教师设计完微课教学内容后,让学生选择课文中优美的句子,并进行模仿写作。学生在模仿的过程中,对文章内容多次领悟,能够大大提升学生的理解能力,对作文写作有较大的帮助。此种微课资源的学习,不但能够提升学生对阅读的分析能力,而且也极大提高了写作技巧。
本山后土那勃社神位前"
那勃社王现今是浪平镇和睦村李氏族群共同朝拜的社王,笔者在实地调查中访谈村中的族长:"那勃社王"的由来?一年做多少次社担①?村中长者们回忆道:"那勃"据说是其社王名,他与隔壁邻村南社村的那风社王是两兄弟,都是男性社神,带着传统男尊女卑的一些思想残余;做社习俗的惯例和次数是从祖辈开始就代代相传下来,除了平时一些个人日常的零散的敬社以外,最隆重的要数一年两次的社日"社担".一般在正月十三和七月初前后,由村中族头选一个吉祥的日子做"社担"日,社日前期需要社头们组织村民集资,然后把集资的钱用作购买牲畜(一般选取公猪),牲畜买回来还要在村中养几日,吃过村中粮食才能被宰杀.社日当天流程主要是祭祀、会饮和分发祭肉(旧时祭祀又称作"散胙").社日当天把"社猪"赶到那勃社坛旁的一处社屋进行宰杀、选取猪血、猪肝、一些许猪颈肉与粥烹煮成鲜美的"社粥",等待午时过后村民担着糖饭、生肉等祭品按照生产队划分区域摆放好祭品.祭祀旧时由道公主持,但由于懂宗教道理者传承至今渐少,加之礼节过于繁琐而被抛弃,现今一般由村中族群长老代替道公位置,通过客家人地佬话"唱耶"的方式建立与那勃社神的联系,再引领村民祭祀祷告、燃放鞭炮,村民祭祀完毕后,摘下社王坛旁边一支树杈带回,然后到社屋分享社粥,倘若家里有人未到,则会携带大碗装回去与亲人同食,寓意吃了社羹的村民就能得到那勃社王的庇佑.剩下的社猪肉按照户数分配成几百份社肉由村民带回家.
(二)"做社"习俗的再生形态演变与涵化
由此可见,客家人对社神的敬畏与祈求态度之坚定.那勃社神信仰虽然没有成套的宗教伦理和规范的组织,但客家人却围社坛而居住,通过口耳相传的神话故事把族群凝聚起来,社日祭祀活动顺应族群需要,能做到共拥一个神,一两百年仍旧事如己建地祭祀,特别是文化在人与人之间、群体之间甚至是社区之间都是不断交流与互动的今天,和睦村客家李氏仍旧通过那勃社神信仰形成独立的集体记忆,这些集体记忆历经了原生态向再生的变化,继承并创新后又以象征的形式出现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焕发生命力.
由此可见不同于日常普通敬社的开放性,能允许其他人过来祭祀,社日的"做社"具有隆重且封闭的地缘性,只允许村中成员参与,且以和睦村榜塘片为区域划分出来,村中五个生产队(龙坪、石田、立根、三元坡、平冲破)200多户李姓为主的客家人进行集资的信仰活动.此外使用客家人地佬话"唱耶"亦是独特的信仰构建,这种集体信仰记忆通过祖祖辈辈的客家人代代相传,重新建立了一个地域信仰边界.
三、族群祭祀造就特殊的边界力量
山川生色萃坤元之正气 土龙神增辉
图7给出了溶液pH值为4.56、搅拌30 min、静置30 min时,0.1 g分子筛原粉对处理不同体积Pb2+溶液的去除效果。
(一)族群共同的地域信仰
台湾人类学家余光弘认为,地缘是乡村社区形成的关键因素,只要这个地方存在同籍的群体就存在共同的地域信仰,他们常常会融入到地缘的村落当中,以共拥护一神、共建一庙为象征.和睦村客家李氏信仰体系单一,除了祖先崇拜以外,那勃社王是整个村落唯一的社神,且那勃祭祀的范围带着边界的意味,仅限于本族人信仰,每逢年中"做社"盛事村民都要集体到那勃社坛前"唱耶".社坛建在村子中间,村民围绕社王坛居住,信仰空间的距离十分接近,方便村民日常祭祀.由此可见,那勃社神所庇佑的范围就是和睦村这个传统的村落,是地域存在认同边界的重要体现,它促使和睦村客家人与人之间存在一股增强凝聚力和归属感的地缘信仰力量.
(二)隔绝内外的族群认同
那勃社坛的祭祀又称为"做社",它分为平时祭祀和"春秋二社"(春日正月十三和秋日七月十三),特别是后者祭祀十分隆重.全村分为几个生产队经过开会推选社头、组织集体祭祀活动,在一定程度上起着维系血缘身份认同和团结的作用.受历史上遭遇多次搬迁流离影响的族群,早已形成了区隔外界的认同边界,即使在文化互通的今天,村民仍旧带着客家人的文化自觉意识,不同的信仰、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祖先造成了不同的文化差异边界.而那勃社王通过集体"做社"活动把人与人、事与物聚合到了一起,形成了逐级递增的紧密结合,用以"排他"维护族群利益,从而达到"团结"的最终目的,这是本族人、是和睦村五个生产队几百户人家之间的社神崇拜,外人是无法介入的.
此外,我们还积极地推动教育学的本土化或中国化。我们一向重视向西方学习,例如教材中引用了杜威的许多观点,但我们在引用西方教育思想的时候,会努力将适合我们的东西吸收进来,尽量把它纳入到本土化的思想体系当中,这也就是中国化。当然,我们在运用西方东西的时候也比较谨慎,竭力避免标新立异,含糊不清,把读者搞糊涂了。与此同时,我们很注重传承中国的文化,中国传统文化有其陈旧糟粕的一面,亦有其睿智、博通、恒久、能顺应潮流的一面,我们应当重新解读、弘扬与振兴中国文化。
(三)道路建设与重修家谱强化信仰记忆
文革时期那勃社坛曾遭到严重破坏,李氏家族只能把信仰仪式偷偷转为地下,直至改革开放恢复了社神信仰崇拜之后,和睦村李氏族群的信仰崇拜愈来愈强烈,主要表现为修建通往那勃社坛的道路,并在社坛周围种植树木;重新修家谱,甚至把那勃社神信仰写入自己族群的家谱当中.
由此可见,和睦村李氏族群对那勃社神的信仰是从带着敬畏之心到承接过来涵化成己的集体身份认同过程,也是从口耳相传的传说到集体记忆的形象立体化的边界建构[8]过程.
四、结语
我们常常说研究一个文化的产物,不能仅仅停留在探究地理空间表面上的结果,而应该更关注这个产物历经时间洗礼后演变的过程.和睦村客家族群承接那勃社神信仰,并通过内部特殊的地缘性、血缘身份以及修建族谱方式重建了新的属于自己的集体归属感,这个过程中可能产生的认同边界,族群记忆对村落的和谐发展等等,都值得我们去继续探究.
注释:
①博白客家人盛行的一种社神活动.因活动期间需要宰杀牲畜,煮作"社羹"分给担着竹篓、扁担的村民,故称作"社担".
参考文献:
[1]汪毅夫.客家民间信仰[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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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清]林德均撰.粤西溪蛮琐记四卷附补编2[M].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桂垣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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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oundaries of Hakka Nabo King's Identity---Taking the Li Family in Village of Guangxi as the Viewpoint
LI Xia-yang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ilin,Guangxi 541006)
Abstract:Hakka people have always been an important part of guangxi people.The complex worship of god of the land and that has created the identity boundary of different cultures.This article found that"Na"in guangxi(words is the meaning of"paddy field")culture exist outside of the hakka social belief in god,they are not speaking zhuang and dong language ethnic groups,but in the local"Na"cultural beliefs and through long-term development has formed its own space construction,thus to Yulin city Bobai hakka lee ethnic harmony village as a case,understand the native population and migration,and guest people,space identity of religion and other social connotation,analysis harmonious village worship of the king of hakka ethnic group in the cuny club how to carry 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thnic groups and ethnic groups in the interaction,so as to construct their boundary forces of"Internal identification and external differentiation",It maintains the boundary and order of its own belief space.
Key words:Guangxi hakka; God of the land; Harmony village; Ethnic group; Identity boundary
中图分类号:C95;K8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743(2019)06-0006-04
收稿日期:2019-04-26
作者简介:李夏阳,1993年生,女,广西玉林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人类学、民俗学.
标签:族群论文; 客家论文; 和睦论文; 边界论文; 客家人论文; 社会科学总论论文; 民族学论文; 《怀化学院学报》2019年第6期论文; 广西师范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