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朝美关系从剑拔弩张到举行两次峰会，两国首脑都展现出一定诚意，这也是本轮半岛局势缓和的最重要原因。特朗普希望尽快实现朝鲜半岛实质性无核化和借此抬升民意支持率，但“无核化”是前提，金正恩则主要考虑改善与美国关系和希望国际社会解除对其制裁。第二次朝美峰会失败，与两国对彼此期待过高有关，也显示出两国建立的“自上而下”解决问题模式缺乏灵活性。两次首脑会晤，在根本性问题上没有取得突破。朝美主要分歧集中于无核化与安全保障的实现顺序、无核化概念、“增量”和“存量”、“路线图”和“执行”的顺序等。解决这些问题的出路，在于朝美直接对话和国际合作同时推进，这可通过中国提出的“双轨并进路线”得以实现。
[关 键 词]朝美峰会 朝鲜半岛无核化 特朗普 金正恩 国际合作
2018年3月8日，当白宫宣布美国总统特朗普将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直接会面解决半岛问题，中国国内舆论和其他国家一样，震惊不已。中国一贯支持朝美直接对话，但当时中国国内对于朝美峰会的动力、能走多远同样存在争议。特别是在第二次朝美峰会失败的情况下，这种疑问和美国国内所存在的疑问一样越来越大。
本文试图从一个中国学者的角度，对上述问题做出观察分析，以期促进学术交流与政策优化。
一、从剑拔弩张到首脑会晤
朝美两国在解决半岛问题上是否有诚意，是伴随2018年以来半岛局势缓和常被人问及的一个问题。特别是在第二次朝美峰会失败后，这个问题更被屡屡讨论。实际上，应该说双方均展现出了一定诚意。这体现在2018年5月24日朝美首脑会晤的“取消风波”和2019年2月第二次首脑会谈破裂后两人表态上。
2018年5月24日，朝鲜副外相崔善姬发表公开谈话，指出“美国副总统彭斯所谓的‘利比亚模式’解决朝核问题充分说明其是‘政治笨蛋’”，指责美方不自量力、不讲分寸，并表示“朝美是在会谈场所见面，还是在核对核的对峙中见面，全部取决于美方的决心和举动”。[注]参见《朝鲜警告：若美方再蛮横无道 或重新考虑朝美对话》，人民日报海外网，2018年5月24日，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601301673829716158&wfr=spider&for=pc[2019-06-06]。特朗普随即宣布取消原定于6月12日的朝美首脑会晤。但特朗普在发出的“诀别信”中留有余地，指出“任何时候如果金正恩希望对话解决，请随时和我联系”。[注] Letter to Chairman Kim Jong Un, May 24, 2018,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letter-chairman-kim-jong-un/[2019-06-06].5月25日，朝鲜副外相金桂冠发表公开信，语意恳切，指出“朝美领导人亟需会晤，为了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会晤能够成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付出了最大努力”、“对话的大门依然敞开，朝方愿随时与美方对话解决问题”。[注]参见《朝方称愿随时与美方对话解决问题》，央视网，2018年5月25日，http://tv.cntv.cn/video/C10598/0c140df248cc47eba665bf59d5ce9cad[2019-06-06]。可以想象，如果特朗普和金正恩没有对话解决的诚意，会谈“取消”就取消了，料不会依依不舍。
2019年2月越南河内峰会上，尽管最终没有达成任何成果，但朝美首脑都正面评价这次峰会，也均希望继续推进这种对话。特朗普在2月28日记者会上指出：“与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共度了极富建设性的时光，金正恩是优秀的领导人，我们交情笃厚，美方仍将与金正恩和朝方保持友好关系。”[注]Press Conference With President Trump in Hanoi, Vietnam，February 28, 2019，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9/02/289776.htm[2019-06-06].朝鲜中央通讯社3月1日刊文指出，“朝美最高领导人在越南的会晤取得了令人刮目相看的进展，并就以此为基础开启改善朝美关系新时代方面的实践性问题开诚布公地交换了建设性意见”，表示双方将继续保持沟通。[注]参见《第二次朝美首脑会晤第二日会谈举行》，朝中社中文网，2019年3月1日，http://www.kcna.kp/kcna.user.special.getArticlePage.kcmsf[2019-06-06]。如果特朗普和金正恩没有诚意继续对话下去，双方充满期待远道而来却会谈破裂，两人应该不会这么高调称赞对方，尤其是双方此前常恶语相向。
如果说，第一次朝美首脑会晤达成的文件更多是原则性和方向性的，国际社会希望第二次朝美首脑会晤能推进朝鲜半岛相关问题解决的实质性进展。朝美双方对此次首脑会晤充满期待。金正恩从2019年2月23日出发，历经65个小时才到达越南。在27日两人见面会上，特朗普表示，第一次美朝首脑会谈颇为成功，很期待这次首脑会晤取得比首次会晤更大的成绩。金正恩也表达了类似期待。本次峰会的东道主越南也为此做了精心准备。
事实上，在美国国内，反对特朗普与金正恩举行会晤的声音也一直存在，认为这么做本身就是“漠视朝鲜的人权”问题、给予朝鲜最高领导人国内外巨大合法性，是美国对朝政策巨大退步。第二次朝美峰会后，美国国内有主流学者甚至公开指责特朗普政府对朝对话政策已完全失败。[注] Bruce Klingner, North Korea and America’s Second Summit: Here’s What We Think Will Happen, Feb 8th, 2019, https://www.heritage.org/asia/commentary/north-korea-and-americas-second-summit-heres-what-we-think-will-happen[2019-06-06].尽管如此，特朗普继续坚持与金正恩对话解决的大方向。2019年5月4日和9日，尽管朝鲜发射了“小型武器”，外界在其是否使用弹道导弹技术并因此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决议上存在争议，但这并没有违背金正恩2018年以来多次表示的“不再进行核武器与洲际导弹试验”的承诺。朝鲜对发射前后的刻意“低调处理”，也显示这两次发射更多是向美国表达“不满”。特朗普总统对此的回应也耐人寻味。5月24日，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公开表示：“朝鲜近期发射的武器明显违反了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特朗普5月26日表示：“朝鲜发射了一些小的武器，这让我的人和其他人感到不安，但是并没有引起我的担忧。我相信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会信守向我做出的承诺。” 5月27日正在访问日本的特朗普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共同举行的记者会上，面对安倍指出“朝鲜此举违反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特朗普再次坚持自己的主张，并认为“这或许是朝鲜想引起外界关注而已”。[注] Robert R. King, Kim Jong-Un Inserts Himself into the U.S. Presidential Campaign on the Side of Trump, May 29, 2019.see: https://www.csis.org/analysis/kim-jong-un-inserts-himself-us-presidential-campaign-side-trump[2019-06-06].
由上可见，特朗普在与金正恩的对话解决上所面临的国内压力与盟友压力，反映出特朗普希望排除干扰继续推进对话解决美朝间问题的一定诚意。
2019年6月11日，特朗普表示他于10日再次收到金正恩的来信，指出这封信“很热情、很友好”。[注] 参见《特朗普说再次收到金正恩来信》，新华网，2019年6月12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06/12/c_1124609662.htm [2019-06-12]。这也再次显示两位领导人期望通过直接对话解决相关问题的诚意。6月2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大阪峰会期间发“推特”表示他有意在当天下午开始的访问韩国期间前往韩朝交界的板门店会见金正恩，没想到30日特朗普和金正恩真的举行了会晤。当天，特朗普先与金正恩在军事分界线握手，并随金正恩一同跨过韩朝边界踏上朝鲜土地。这是美国在任总统首次踏足朝鲜领土。之后，特朗普与金正恩共同来到板门店韩方一侧举行了近50分钟的会谈。如此短的时间内朝美最高领导人得以实现会晤，不仅表明两者“想见面”，而且表明两者“急切的想见面”，这再次体现出两国都有和平解决与对话解决的诚意。金正恩与特朗普所展现出的诚意，是2018年以来半岛局势缓和的最重要原因。
二、朝美转向对话的动力与目标
朝美的动力与目标不仅是考察两国从2017年剑拔弩张到2018年突然举行峰会背后逻辑的关键，而且是分析研判当前朝美关系和半岛局势的重要切入点。
1.3 精液处理方法 人工授精当日，男性患者手淫法收集精液到无菌取精杯中，37 ℃水浴液化，采用上游法或密度梯度离心法进行精液处理，计算PTMS，最终授精量为0.5 ml。
(一)无核化与国内政治是特朗普政府的主要考虑
对于特朗普政府而言，极有可能意识到了朝鲜的上述变化。因此，特朗普在谈到朝鲜半岛局势时，屡屡表示相信金正恩对其有关“无核化”的承诺，对朝鲜和金正恩本人大加赞扬，鼓励之情溢于言表。2019年2月27日两人见面会上，特朗普再次说：“朝鲜拥有巨大的经济发展潜力，朝鲜将迎来非常光明的未来。”他还对金正恩说：“你是伟大的领导人，我们会为促成这一未来而提供帮助。”[注]参见《金正恩强调实现半岛无核化坚定意志》，新华网，2019年1月1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01/01/c_1123933430.htm[2019-06-06]。
两国工作组也为此次会晤进行了相对充分的准备，其中包括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此期间三次访问平壤，朝鲜劳动党副委员长金英哲2019年1月中旬访美。这些沟通交流尽管很难消除彼此误解，但对于建立双方基本的信任关系还是有帮助的。这正如美国朝鲜半岛事务代表比根1月30日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指出的那样：“双方知道了打交道的是什么人，对彼此形成了一个较为立体的印象。”[注] Remarks on DPRK at Stanford University, January 31, 2019, https://www.state.gov/p/eap/rls/rm/2019/01/288702.htm[2019-06-06].
特朗普在一开始决定与金正恩举行首脑会晤时，很可能同时考虑了这两个目标，但“无核化”是前提。因为如果不能实现实质性无核化，他就难以给国内政治加分，甚至会失分。背后逻辑在于美国各界普遍对朝鲜核导项目快速发展的担忧。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国内尽管分歧严重，但在尽快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上意见高度一致。 比如，《华盛顿邮报》2017年8月7日的民调显示，76%的被调查者支持增强对朝制裁措施。[注] Adam Taylor, “A majority of Americans favor deploying U.S. troops if North Korea attacks South Korea, poll finds,” TheWashingtonPost, August 7,2017.
MMP-13又称胶原酶-13，主要由软骨细胞分泌，是已知基质金属蛋白酶（MMPs）家族中最有效的 II型胶原降解酶［11］。Régis［12］的研究表明 γ-分泌酶抑制剂DAPT抑制Notch信号通路，可强烈抑制MMP-13的合成，防止II型胶原的酶解，而对II型胶原mRNA的合成没有影响。并且证明了MMP-13的合成依赖于Notch通路的激活。抑制Notch通路可能成为抑制MMPs，从而保护II型胶原防治OA的新手段。
3.1.2 便捷公共交通。在医院周边重要的交通节点设置便捷的公交站台，同时也应当做好地铁和公交的交通衔接工作，从而吸引更多人员采用公共交通方式出行，减轻一部分交通压力。
美国各界的基本共识，是绝不能接受朝鲜为拥核国，更妄论在其拥核情况下建立正常外交关系，主要原因是他们根深蒂固地不信任朝鲜政权。他们认为，其他核国家拥核只是为了威慑，不会轻易使用，但他们的确担心朝鲜会在某种情况下使用核武器。朝鲜2017年几次威胁可能对美国进行核打击，加重了美国的这个忧虑。[注] Can America Live With a Nuclear North Korea? SEP 14, 2017.https://www.theatlantic.com/international/archive/2017/09/north-korea-nuclear-deterrence/539205/[2019-06-06].美国战略界也担心，朝鲜拥核会引发其与韩国和日本同盟关系的调整。理论上讲，如果拥核的朝鲜以威胁打击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等城市为借口，要求美国放弃对韩国首尔的保护，美国有可能放弃首尔，而保护洛杉矶。这个逻辑就会刺激韩国和日本独立研发和拥有核武器，而不是依赖美国的核保护伞。这当然就有可能会导致美国与韩日两国的同盟关系遭到破坏乃至分崩离析。[注]Bruce Klingner，No, the Olympics Will not Defuse the North Korea Crisis，Feb 20th, 2018.https://www.heritage.org/asia/commentary/no-the-olympics-will-not-defuse-the-north-korea-crisis[2019-06-06].
543 磁共振高分辨率 T2 加权成像联合分段读出平面回波成像鉴别诊断肌层和非肌层浸润性膀胱癌的临床价值 陈海虎，阳青松，边 云，史 张，刘 芳，方 旭，张振声，陆建平，许传亮，王 莉
(二)改善与美国关系和解除制裁是朝鲜的主要考虑
对朝鲜而言，第一，改善与美国的关系。经过加速推进核导发展进程，2017年11月，金正恩宣布“完善国家核力量的历史大业、火箭强国事业终于完成”[注]参见《朝鲜就新型洲际弹道火箭试射成功发表政府声明》，朝中社中文网，2017年11月29日，http://www.kcna.kp/kcna.user.special.getArticlePage.kcmsf[2019-06-06]。。这种背景下，2018年4月，金正恩宣布国家战略重心将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注]参见《朝鲜劳动党中央举行第七届第三次全会 金正恩出席指导会议》，朝中社中文网，2017年11月29日，http://www.kcna.kp/kcna.user.special.getArticlePage.kcmsf[2019-06-06]。对朝鲜而言，无论是为发展经济创造有利的国际经济环境还是和平的安全环境，与美国关系的改善都无法绕开的。
3.3.2 印度紫檀种植管理。种植前应安装好排喷灌设施。挖坑规格为40 cm×40 cm×40 cm,在种植前30 d每坑施放3 kg经堆沤的有机肥料，后回土种植。
尽管举行了三次首脑会晤，但在困扰朝鲜半岛的根本性问题上还未取得实质性突破。在无核化上，还未达成任何实质性共识，什么时候进入第一步“申报”阶段还遥遥无期。美国针对朝鲜的“极限施压”政策也未改变。
这里面还凸显两国建立的“自上而下”解决问题模式存在一定的问题。该模式优点是效率较高以及较少受到其他因素干扰，缺点是两国工作组准备时都带着两位最高领导人的“影子”，自主性和灵活性不高。从本轮没有达成协议来看，双方在工作层面的会晤上均把最困难问题留给了最高领导人，工作组甚至连两位领导人“谈崩”后的“预案”都没准备。
本轮半岛局势缓和与此前不同的地方在于，本轮主要发自于朝鲜内部的战略重心转移，外部压力只是促进因素。从迄今为止朝鲜内政外交来看，这次转变确实是“战略性”的。在全球化和地球村时代，一个国家难以关起门来搞经济建设，和平的外部环境至关重要。于是，为了国内经济发展营造一个有利的外部环境，朝鲜开始推进活跃的外交格局。
1.2.1 仪器与试剂 流式抗体CD19-FITC、CD20-PE均购自美国BD公司，10×红细胞裂解液购自中国联科生物公司，IgG、IgM、IgA均购自美国Thermo Fisher公司，流式细胞购自艾森生物公司，蛋白分析仪购自德国西门子公司，纯水制备系统购自美国Millipore公司，电子天平购自美国Bio-Rad公司，涡旋混合仪购自美国Scientific Industries公司。标记笔、采血管、试管、各种规格的移液器及枪头等。
动物检疫是依申请的行政许可事项，检疫申报管理工作的好坏对动物卫生监督机构的行政效能、依法行政、优质服务等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必须加强对检疫申报工作的管理。第一，落实专人负责，并做好受理情况登记，做到检务公开，在相关场所张挂申报检疫流程、检疫收费标准、出证条件、片区检疫负责人基本情况等。二是建立检疫申报工作相关管理制度，并及时受理，统筹安排，严格按照预约时间派出检疫员到现场实施检疫[2]。
2019年5月21日，针对美国扣押一艘朝鲜货船，朝鲜常驻联合国代表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召开记者会阐述朝鲜的政策主张。过去出现类似的事情，朝鲜惯常的做法是舆论声讨、群众集会或者武器训练和调动等“激烈”回应。在国际场合采取记者会“和平”回应关切，对于朝鲜来说是非常罕见的。这实际上是朝鲜“战略重心转移”后其最高领导人开放姿态的反应，也是其致力于外交解决与对话解决相关关切的“缩影”。
对美国而言，第一，出于国家安全考虑，希望尽快实现朝鲜半岛实质性无核化。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国内“朝鲜崩溃论”声音高涨，普遍认为朝鲜的核武器和洲际导弹项目发展短期内不会对美国本土安全带来实质性威胁。但是，金正恩上台以来朝鲜加快了这方面进程，尤其是2017年氢弹试射和洲际导弹“火星15”试射的成功，让美国感到朝鲜假以时日其核导威胁就可覆盖包括美国东部地区在内的美国全境。
三、第二次朝美峰会失败的原因
朝鲜2018年到2019年5月再未进行过核导试验，这在2006年以来还是头一次。2012年5月30日，朝鲜首次在《宪法》里载明其为“核国家”。金正恩在这期间还反复指出，“核武器不是交易的筹码”。但进入2018年以来，金正恩多次公开承诺将致力于实现半岛无核化，这也需要巨大的政治勇气和一定诚意。因为它不仅表现在如何扭转朝鲜国民的思想认识方面，而且对于像军方这样在研发核武器和导弹方面处于第一线的部门，尽管会严格贯彻执行金正恩的指示，但他们在这个进程中的失落感也是不难想象的。[注]笔者2018年8月访问朝鲜与对方交流得出的观点。美国停止了对朝鲜的恐吓与刺激。2018年6月12日，金正恩委员长与特朗普总统举行了新加坡首脑会晤，其间特朗普对金正恩赞誉有加。同年9月29日，特朗普高调炫耀他与金正恩的关系，并直言“我们相爱了”。[注]Trump on Kim: Tough Talk…‘and Then We Fell in Love’, Sep 30, 2018, https://www.nbcmiami.com/news/politics/trump-on-kim-jong-un-fell-in-love-494725861.html[2019-06-06]这期间韩美两国也罕见地暂停了相关联合军演。
第二，出于国内政治考虑。特朗普一度深陷“通俄门”和“性丑闻”等，外交上几无建树，希望借朝核问题解决抬升民意支持率。同时，今天尽管世界层面的冷战早已结束，但冷战却在朝鲜半岛固化了下来。特朗普如果能成功将此消解，必将留下堪比美国前总统里根当年结束全球层面冷战格局的政绩。据说，在美国诸多前总统中，特朗普尤为崇拜里根。
这种背景下，会晤最终无果而终的确出乎预料。对于原因，朝美双方各执一词。特朗普在记者会上指出责任在于朝鲜要求美国解除全部制裁，但在无核化上不愿意做出让步。蓬佩奥补充说，朝鲜除宁边外，还有其他规模巨大的核导项目没有如实说明，朝鲜还不愿意谈及核申报等。[注] Press Conference With President Trump in Hanoi, Vietnam，February 28, 2019，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9/02/289776.htm[2019-06-06].朝鲜外相李勇浩在随后举行的记者会上指出，朝鲜并没有要求美国解除全部制裁，而仅仅是2016—2017年安理会通过的五项对朝决议。“作为回报，朝方将在美国专家的见证下，由两国技术人员共同完全永久废弃宁边地区包含铀、钚在内的所有核物质生产设施。”[注]参见《太意外！朝鲜深夜开记者会反驳美国！》，环球网，2019年3月1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26741316240210374&wfr=spider&for=pc[2019-06-06]。
由此可见，美国的首要目标仍然是朝鲜半岛无核化，这正如特朗普在2月28日记者会上指出的那样：“很多人不知道‘无核化’的确切含义，但对我来说相当清楚：我们必须去除(朝鲜半岛的)核武器。”[注] Press Conference With President Trump in Hanoi, Vietnam，February 28, 2019，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9/02/289776.htm[2019-06-06].作为首要一步，美国认为朝鲜应该先如实说明其核导情况，并坚持在看到朝鲜实质性弃核前不会改变对其制裁。美国认为，“极限施压”政策是其对朝政策的“王牌”，目前这个阶段还远不是出这张“王牌”的时候。美国或许认为可用其他筹码换取朝鲜目前阶段在“无核化”上的努力，这包括：和朝鲜进行对话乃至再次首脑会晤、放开美国公民赴朝旅行限制、和朝鲜就建立外交关系进行对话甚至设立联络事务所、对朝韩合作的某些项目进行豁免、解除美国出台的单独制裁和将朝鲜移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签署终战宣言和建立和平机制等。
1.自主研发环保型三次采油二元驱油体系。为节约地下淡水资源，改变传统的采用清水配制聚合物溶液的做法，开展地下采出水配制聚合物驱油体系研究 。通过室内实验，明确了采出水中二价铁等活性物质发生氧化还原反应是造成聚合物快速降解的主要原因（降解率60%以上），研发了采出水“曝气失活+化学法”深度处理技术，解决了采出水聚合物溶液易降解难题。开展聚合物及表活剂协同驱油机理研究，研发出复配型石油磺酸盐，界面张力达到超低（10-3mN/m 数量级），优选出提高采收率接近20 个百分点的聚/表二元驱油体系。
美国政府的这种考虑早有端倪。2019年1月30日，美国朝鲜半岛事务代表比根在斯坦福大学的演讲中指出：“美国不会在朝鲜完成无核化之前改变‘极限施压’政策，但这并不代表‘美国什么都不做’。”[注] Remarks on DPRK at Stanford University, January 31, 2019, https://www.state.gov/p/eap/rls/rm/2019/01/288702.htm[2019-06-06].特朗普政府的对朝政策也是逐渐演化的过程。早期希望朝鲜先彻底放弃核导，然后再讨论其他问题。这遭到朝鲜的坚决反对，也不符合外交解决的精神。美国此后逐渐“软化”对朝政策，比如上述比根的讲话。朝鲜则担心一旦给美国核申报，美国对其相关设施就会了如指掌，如果将来美国对其武力打击，朝鲜将蒙受巨大损失，这是此前伊拉克与利比亚所发生的事情。况且，朝鲜认为自2018年以来已在无核化问题上做出许多让步。比如，炸毁丰溪里核试验基地和关闭东仓里导弹发动机试验场等，但还没得到美国回报。此外，朝鲜认为，遣送美军遗骸也释放了对美诚意与善意。[注]笔者2018年8月访问朝鲜与对方交流得出的观点。因此，坚持在政治层面美国先建立与其良好关系，经济层面美国需解除对其的制裁。结合双方主要诉求和关系现状看，原本比较现实的成果是朝鲜部分申报其核导设施，以及对于国际社会的监督、实现半岛无核化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做出大致表态。反过来，美国和朝鲜讨论半岛终战宣言和建立两国联络事务所的议题，同时对于朝韩的某些经济合作项目进行豁免。开城工业园和金刚山旅游区的合作，对于朝韩下一步合作以及朝鲜改善当前经济处境，均具有十分现实的意义。这样一来，金正恩可以访问韩国推进朝韩实质性合作，进而再带动朝美关系进一步改善。但从上述透露的信息看，双方本次要价都远超出彼此所能承受的范围。
此外，两次首脑会晤得以举行，金正恩与特朗普的个性特点也是重要原因。特朗普作为与美国两党关系都不太紧密的领导人，不拘泥于传统。他又极为自信，自视为解决半岛问题的最佳人选。在2017年朝美仍剑拔弩张、战争甚至一触即发的背景下，很难想象如果美国总统不是特朗普，而是其他人，是否还愿意与朝鲜举行首脑会晤。而金正恩作为在欧洲留过学的八○后年轻领导人，开放自信，通过公开会见记者等,展现出了与父辈完全不同的外交风格。相比于父辈强调军事优先，金正恩对民生也格外关注。自上台以来，他多次强调：“朝鲜劳动党面临的最重要而迫切的任务是决定性地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朝鲜劳动党已经答应人民，再不让人民勒紧腰带，而让他们尽享万福”。[注]参见《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举行扩大会议 金正恩出席指导》，朝中社中文网，2015年2月19日，http://www.kcna.kp/kcna.user.special.getArticlePage.kcmsf[2019-06-06]。金正恩也显示出为了发展经济和让老百姓过上好的生活，不拘泥于外交形式的务实风格，这也包括远赴东南亚国家直接会见特朗普,以及短时间内迅速安排在三八线附近与特朗普举行会晤。
为更好地应对欧盟自身发展乃至全球发展面临的共同挑战，更深入和广泛地调动全球科技人才、资源应对挑战，欧盟将通过“地平线欧洲”进一步加大同各国的国际科技合作，从而更大地发挥该计划的影响力。
四、解决朝鲜半岛问题的障碍与所需条件
第二，希望国际社会解除对其的制裁。伴随着朝鲜加速推进核导发展，2016年年底以来国际社会对朝施压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联合国安理会先后于2016年11月30日，2017年8月5日、9月11日、12月22日通过了涉朝第2321号、2371号、2375号、2397号决议。朝鲜几乎所有出口的领域都受到了严格限制，同时也对朝鲜的成品油进口数量从200万桶削减至50万桶。据统计，这些制裁涉朝外贸从特朗普上台时不到25%的水平，迅速增加到95%以上。[注] Rex W. Tillerson, “Remarks at the United Nations Security Council Ministerial Session on D.P.R.K”, April 28. See: 2017,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7/04/270544.htm[2019-06-06]. Press Briefing with Acting Deputy Assistant Secretary Robert Scott, Special Representative for North Korean Policy Mark Lambert, and Acting Deputy Assistant Secretary Sandra Oudkirk U.S. Policy on North Korean activities in Africa. January 17, 2018. https://www.state.gov/r/pa/ime/africamediahub/rls/277495.htm[2019-06-06].美国著名朝鲜半岛问题专家车维德甚至认为：“这些决议使得朝鲜外贸的近100%都遭受制裁。”[注] Victor Cha, “North Korea’s Diplomatic Gambit: Will History Repeat Itself”, p.4, Statement before the House Committee on Foreign Affairs Subcommittee on Asia and the Pacific, April 11, 2018. https://csis-prod.s3.amazonaws.com/s3fs-public/congressional_testimony/ts180411_Testimony_House_Victor_Cha.pdf?eri3vN5H.eC3ugVyUIGv01pCB9YqG6Am[2019-06-06].为了发展经济，朝鲜领导人显然希望外界尽早解除这些制裁。
在半岛冷战格局缓和上，尽管美韩暂停了针对朝鲜的相关联合军演，朝韩两国也签订了军事协议和大幅减少了在共同警备区内的哨所和武装力量等，但也应看到导致冷战格局的基本结构并未发生根本变化。这包括美韩联合军演随时可能重启，其功能和规模等均未进行实质性调整。朝韩的军事缓和大大受制于朝美关系进展，后者前景受制于朝鲜半岛无核化进展，而这远远不明朗。因此，人们的消极乃至悲观观点不仅正常，而且必要。任何形式的盲目乐观都不现实。
美朝主要分歧在于：第一，无核化与安全保障的实现顺序。美国坚决要求首先看到实质性无核化成果，再讨论对朝鲜的安全保障和解除制裁等。美国除了担心朝鲜核武器的迅速发展和再次被朝鲜“欺骗”外，还担心在朝鲜半岛无核化未取得实质性进展前就讨论解除制裁或签订终战宣言等，是在给朝鲜与国际社会传递出默认朝鲜是核国家的错误信号。与美国立场截然相反，朝鲜要求在无核化每一步进展上都要得到美国相应回报。朝鲜坚持认为，研发核武器主要基于对美国安全威胁的正当自卫，主张在美国解除对其安全威胁前不会放弃核武器。第二，无核化的概念上，美朝双方尽管都在讨论，但其内涵是什么，双方仍未达成共识。第三，对“增量”和“存量”，美国要求朝鲜不仅把2006年以来所有研发的核武器交出来，而且要把相关的技术与人员也妥善安置。对此，朝鲜显然不会轻易同意。第四，美国要求先有“大交易”的“路线图”，然后再谈执行时的具体步骤，而朝鲜希望先“分阶段、同步走”，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上述分歧中，第二和第三国际上存在较大共识，有望在实际执行时达成默契，但第一和第四极可能始终困扰朝美对话与半岛局势发展。这表明，朝美双方对未来解决目标存在共识，但对如何执行存在根本性分歧。朝美的底线都很清楚，朝鲜不大可能在看到安全得到保障和制裁得以部分解除前放弃核导，而美国在没看到半岛无核化实质性进展前也不大可能放松对其制裁，两者都有正当关切。两者分歧已形成类似“鸡生蛋”“蛋生鸡”的“死结”，仅靠朝美直接对话很难顺利解决。
朝鲜半岛问题的困境并非无解，解决出路在于朝美直接对话和国际合作同时推进。因为困扰半岛的核心问题存在于朝美之间，需要两国直接谈。另一方面之所以强调国际合作：其一，朝美主要分歧在于信任缺失，解决思路无非是第三方介入或提供多边机制，国际合作对此有利；其二，半岛问题是地区和国际问题，涉及美韩同盟、大国关系、朝韩关系等，需要国际合作。此外，从过去来看，朝核问题解决最好的时候也是国际合作最好的时候，比如2005年达成的《9·19共同声明》。这方面，有学者有意无意把过去解决半岛问题挫败归因于六方会谈，属本末倒置。六方会谈只是框架而已，过去失败原因是朝美均缺乏解决问题诚意。2018年以来，朝美展现了解决问题的一定诚意，双方直接对话，但国际合作质量不高，不仅中美和俄美如此，中韩合作也是如此，当前急需推进国际合作。
五、中国角色与半岛局势前景
长期以来，中国在半岛问题上的作用体现在三方面：其一，提出一些解决方案。从“三方会谈”到“六方会谈”，从“双轨制”到“双暂停”，中国为了半岛问题解决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建议与方案。其二，中国可为双方“传话”。这在2002年底至2003年初举行中美朝三方会谈上可以看出来。即使在朝美直接对话的今天，考虑到中国与朝美双方均保持了比较紧密的关系以及朝美沟通渠道单一性，中国在关键时仍可向双方“传话”。其三，中国无论是与朝美关系的特点还是国际影响力上，可在关键时候起到“担保者”角色。在当前半岛局势发展处于关键的时刻，中国的角色仍是各方瞩目的对象。
(一)中国致力于通过“双轨制”实现半岛无核化
朝鲜半岛无核化始终是中国的目标。不仅因为中国作为国际社会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和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同时应看到只要半岛不能实现无核化，美国就有充分借口在该地区继续加强军事存在，冷战格局难以实质性消除。此外，拥核的朝鲜几乎肯定会刺激韩国和日本等该地区其他国家研发核武器与军备竞赛，这显然不利于该地区各国实现和平发展。
出血和输血情况 观察组术中出血量为 （334．1±224．4） mL， 对照组为 （291．5 ± 125．5） mL， 组间无显著差异 （P＞0．05）。观察组术后出血量为（188．5 ± 21．2） mL， 高于对照组 [（135．4 ± 21．9）mL，P＜0．05]。观察组和对照组手术时间分别为（200．1 ± 28．8） min 和 （199．8 ± 26．9） min， 组间无显著差异 （P＞0．05）。两组患者术中、术后均未达到输血标准，未予输血治疗。
对于解决这一问题，中国于2015年提出“双轨并进路线”，即朝鲜半岛无核化与朝鲜半岛停战协定转变为和平机制应并行推进。这可以避免美国所担心的朝方“用时间换取空间”“依拖待变”，“假弃核、真拥核”。同时，也可打消朝鲜的顾虑，即在解决过程中美方仅考虑自身利益而不考虑朝鲜合理关切。
半岛无核化与和平机制构建相互促进，没有无核化实现很难建立和平机制，而没有和平机制构建又很难实现无核化。但这两个又是不同问题。为此，可建立两个工作组，分别承担上述目标。比如，一个是中美朝韩四方会谈，主要聚焦于朝鲜半岛和平机制构建，另一个是中美朝韩俄日六方会谈，聚焦于朝鲜半岛无核化。无论从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签字方还是地缘现实看，中美朝韩四方讨论半岛和平机制比较合适。对于朝鲜半岛无核化而言，俄罗斯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日本是美国在该地区最重要盟友，因此六方会谈比较合适。这两个工作组可服务于建立国际合作的需要，在运行时可并行推进互为动力。将来应同时推进三个对话——朝美对话、四方会谈、六方会谈。
(二)当前朝鲜半岛局势正处于十字路口
朝鲜半岛问题表面上看是核问题，背后则涉及朝韩民族分裂和统一问题、美国联盟体系问题、冷战格局以及大国关系问题等。这些问题互相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问题虽然产生于冷战结束后，但源头可追溯到冷战期间，已超过半个多世纪。朝美最高领导人迄今仅举行了三次会晤，双方工作组的接触只有一年多点，难以想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解决如此复杂的问题。
当前，朝鲜半岛局势正处于十字路口。一方面，解决半岛问题的相关条件逐渐具备，甚至出现了近年来最好形势。如果朝美双方能抓住机遇，继续保持直接沟通交流，一步一个脚印，同时中韩等第三方放弃“观望心态”与“竞争心态”，为问题解决积极创造良好的国际合作环境，那么半岛局势的发展前景将出现良性循环。考虑到美韩的国内政治议程以及朝鲜的期待，今年年内甚至有可能实现朝美第四次首脑会晤与金正恩访问韩国。
另一方面，尽管朝鲜半岛局势走回头路的可能性不大，但考虑到接下来将触及实质性问题，往前走将举步维艰。一旦朝美两国的诉求迟迟得不到解决，问题长期化的趋势很可能出现，甚至不排除出现再度紧张的可能性，届时有可能再次出现“各方共输”的局面。因此，相关各方应有紧迫感，积极努力，相向而行，共同推动半岛问题早日向着良性循环的方向发展。
[作者简介]王俊生，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周边战略研究室主任(北京 邮编：100081)
[中图分类号]D81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484(2019)04-0015-11
[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重点学科“中国周边外交”项目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林 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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