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冷战结束后，部分欧盟国家面临民族主义的冲击，民族主义与区域分离力量相结合，形成影响力较大的民族分离运动。由于这些国家建构过程中权力政治留下的历史隐患、主体民族与少数民族文化与语言差异的对抗、现实经济利益的冲突和欧洲多层治理模式的冲击，促进了民族分离运动力量发展壮大，使主权国家面临解体的危险。但这些国家的民族分离主义者普遍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并表明了在独立后加入欧盟或保留欧盟成员国身份的主张，给坚持不介入成员国内部政治纷争的欧盟提出了新挑战。
关 键 词：民族分离；加泰罗尼亚；苏格兰；弗拉芒
冷战结束后，作为民族主义变种的民族分离主义影响力迅速放大，成为世界政治舞台上的重要现象。据统计，从1990到2007年间，民族分离主义催生了25个被国际社会承认的新国家，造成了世界版图的重大改变。①宋全成：《族群分裂与宗教冲突：当代西方国家的民族分离主义》，载《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13年第1期，第83—93页。部分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如同属欧盟成员国的英国、比利时、西班牙内部都存在力量强大的民族分离势力，使其面临国家解体的危机。②田德文：《近现代欧洲的民族分离主义解析》，载《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5年第8期，第34—46页。在这三个国家的政治舞台上，民族分离主义政党力量壮大，通过挑动民族独立情绪赢得选举、掌握地方政府领导权，进而频频提出“独立公投”的议题和主张，挑战中央政府的权威，或迫使中央政府让渡更多经济利益、政治权力，或时刻准备另起炉灶独立建国，但这些民族分离主义政党普遍主张在独立后保留在欧盟内部或重新加入欧盟，从而使欧洲的一体化进程出现了不同维度上的“碎片化”（成员国层面）和“一体化”（欧盟层面）并存的局面，值得予以关注。
一、欧盟深受民族分离主义影响
民族分离运动是发生在以主权国家为基本政治单位的现代世界体系中的一种政治诉求，是集聚和生活在特定地域上的民族将其政治诉求与脱离现有政治共同体，进而实现民族边界与国家边界完全一致的民族主义理念的特殊表现。民族分离运动以美国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所倡导的人民主权理论和由此衍生的民族自决权为理论基础，以民族为单位进行政治动员，以维护民族文化、民族利益和民族前途为号召，对民众进行宣传和动员，从而形成具有破坏性影响力的社会运动。①王建娥：《民族分离主义的解读与治理》，载《民族研究》，2010年第2期，第13—25页。
从某种程度上看，民族分离主义通过肢解苏联和南斯拉夫等国，最终结束了冷战，展示了巨大的影响力，因此郝时远将民族分离主义视作20世纪的“第三次民族主义的浪潮”②郝时远：《20世纪三次民族主义浪潮评析》，载《世界民族》，1996年第3期，第1—13页。，恰如其分。但受民族分离运动影响的国家，不仅局限于第三世界和苏联、东欧、巴尔干等前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部分经济发达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例如作为欧盟成员国的英国、比利时、西班牙，北美洲的加拿大等国家内部也存在力量强大的民族分离力量，并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对这些国家的领土完整造成重大挑战。
就欧盟而言，从1957年签订《罗马条约》到现在已经超过60周年，欧洲各国在和解合作的基础上进行经济政治一体化，最终形成了今天的欧盟，但在部分成员国如英国、西班牙、比利时等国却存在力量强大的民族分离势力，使其面临国家分裂的危机。但有一点为学界忽视，即作为欧盟这样一个超国家组织的成员国，英国、西班牙和比利时三国的民族分离主义者都提出了在实现独立后仍然要留在欧盟或重新加入欧盟的强烈诉求。 本文标题中的“碎片化”主要是指作为欧盟成员国的各民族国家在民族分离运动冲击下有解体的趋势，可能会碎裂成领土、人口规模更小的主权实体；“一体化”则是指以欧盟为代表的欧洲一体化进程不断深化，即使部分欧盟成员国解体，形成新的政治实体，也会加入欧盟，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这样，欧盟成员国内部的民族分离运动，一方面试图瓦解各民族国家，另一方面又支持并推动欧洲一体化，这看似互相矛盾的政治诉求，却是欧盟成员国民族分离运动发展的两个维度。
近几年，随着苏格兰和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举行独立公投（苏格兰在2014年、加泰罗尼亚在2014年和2017年）引发的一系列政治纷争，学术界对民族国家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所面临双重困境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考察欧盟成员国内部的民族分离运动关于如何处理与所在国和欧洲联盟关系的主张，能够加深我们对于两个发展趋势的认识。①民族分离主义是我国民族研究、政治研究的重点，比较重要的学术成果包括郝时远研究员的《20世纪三次民族主义浪潮评析》、王建娥研究员的《民族分离主义的解读与治理》等文章，高屋建瓴，理论深厚，分析透彻。具体到欧盟国家的民族分离主义，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出版的赵锦元《欧洲民族主义发展新趋向》（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穆立立《欧洲民族概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钱乘旦《欧洲文明:民族的融合与冲突》（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对欧洲各国的民族分离主义动态多有关注。近年来比较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包括田德文的《近现代欧洲的民族分离主义解析》、史志钦、赖雪仪的《西欧分离主义的发展趋势前瞻》、宋全成的《族群分裂与宗教冲突：当代西方国家的民族分离主义》等文章，陈晓律教授十多年来一直关注欧洲民族国家研究，先后发表了《欧洲民族国家演进的历史趋势》（载《江海学刊》，2006年第2 期）、《第一个工业化民族的民族主义》（载《世界历史》，2008年第3期）、《现代化进程中的民族问题》（载《世界历史》，2014年第4期）等文章，从现代化角度分析了欧洲民族国家的功能和发展趋势等问题。此外也有一些学者关注欧盟成员国内部的民族分离运动，如杨恕、续建宜的《巴斯克民族分离主义的历史由来及其发展》、孙坚的《苏格兰独立问题的由来与发展》等。但学术界对于欧盟成员国内部的民族分离运动关于欧洲一体化的态度和主张涉及不多，有待深入探究。
二、民族分离运动发展壮大的原因
作为经济社会发达的西方民主国家，西班牙，比利时和英国三国民族分离运动不断发展壮大，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的经济政治利益因素，从某种程度上看也是西方民主政治发展到一定阶段，民粹主义兴起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一）国家建构过程中权力政治留下历史隐患
现代化理论认为民族国家是现代化的载体，但民族和民族国家并非天然存在的，是近代的“人类发明”，英国历史学家埃里克·霍布斯鲍姆认为“民族”的建立跟当代基于特定领土而创生的主权国家（modern territorial state）是息息相关的，“是国家创造了民族，而不是民族创造了国家”。①［英］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民族与民族主义》，李金梅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版，第9页、第40页。在国家建构过程中留下的历史隐患，在信息大爆炸的今天被重新“挖掘”出来，大肆宣扬，成为民族分离主义者借以制造民族对立情绪、达到民族分离目的的工具。
西班牙、比利时和英国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按照“一族一国”的原则建立起来的民族国家。根据田德文研究员的看法，包括这三国在内的欧洲许多国家，都是按照权力政治的“现实逻辑”，在帝国的废墟上通过权力角逐乃至武装斗争实现的。②田德文：《近现代欧洲的民族分离主义解析》，载《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5年第8期，第34—46页。这种建国历程必然留下历史隐患。
例如，比利时王国的“创造”完全是近现代欧洲大国不断角力博弈的结果。在中世纪以来，弗兰德斯等地占据了欧洲十字路口的重要战略位置，加上工商业和金融业发达，让欧洲列强垂涎已久，对弗兰德斯支配权的争夺曾引发了英法百年战争（1337—1453年），16世纪法国王室与哈布斯堡王室大陆争霸战争的焦点也是这里。在历史上比利时这块区域先后受到英国、奥地利、西班牙、法国、荷兰的占领和统治，最终成为欧洲战略平衡的关键砝码，成为不允许任何一方占有的“战略缓冲区”，为此在1830年将法国势力圈的北端和荷兰势力圈的南端撮合组成了新的国家，并由周边的大国保障其独立和中立。③［比］让·东特：《比利时史》，南京大学外语系法文翻译组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125页。说荷兰语的弗拉芒人、说法语的瓦隆人、还有为数不多的德语居民被人为地捏合在一起形成了比利时王国。就如同国名“比利时”（Belgium）这个单词既不是地理名词，也不是民族称呼，而是人造单词一样，比利时也是一个“被国际文件制造出来的国家”④舒笙：《比利时:在欧洲统一时分裂?》，载《国际展望》，2001年第16期，第58—60页。，一切有关“民族国家”的理论都无法解释比利时面临的问题。
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军都无视比利时的中立地位，借道进攻法国本土，由此可见比利时作为大国战略缓冲区的重要性。因此，比利时自建国以来，当中立国逃避大国纷争一直是荷兰语和法语居民的共同心愿，也成为维系比利时国家统一的重要社会心理基础。二战结束后，建立在法国和德国和解基础上的欧洲一体化进程不断深化发展，消除了比利时的外部安全威胁，此前被共同安全需要所掩盖的语言冲突、民族冲突等历史隐患逐渐浮出水面，形成了今天比利时按语言划分行政区、政党，民族分离运动力量强大的现状。
与英国、法国等欧洲传统强国相比，西班牙国家的形成相对较晚且曲折复杂，留下的历史恩怨也相对较多，为巴斯克、加泰罗尼亚等民族分离运动的发展壮大提供了历史记忆的土壤。
1978年的西班牙宪法承认了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的“历史民族”(nacionalidades historicas ) 地位，也意味着对“西班牙民族”概念的间接否定。早在中世纪，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就建立了相对独立的政治实体，即便后来他们通过联姻或联合的方式被纳入到以卡斯蒂利亚王国和阿拉贡王国为核心的西班牙国家后，仍然长期保留了相对独立的自治权。如从13世纪起，巴斯克地区在“福埃罗斯制”的 “特惠”制度下，享有贸易、税收及军事方面的自主权和特权，形成高度自治的局面；①杨恕、续建宜：《巴斯克民族分离主义的历史由来及其发展》，载《国际政治研究》，2004年第3期，第82—88页。在1469年，阿拉贡王国和卡斯蒂利亚王国通过王朝联姻的方式实现统一后，加泰罗尼亚—阿拉贡作为西班牙王国之下相对独立、享受高度自治权的政治实体，保留了相对独立的行政体系、法律、财政、货币和经济。②［西］徐利奥·里奥斯：《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问题》，栾昀译，载《世界民族》，2014年第2期，第55—82页。但是由于西班牙的内部纷争，1714年后西班牙波旁王朝军队攻陷加泰罗尼亚首府巴塞罗那城，取消自治权，严厉压制当地的民族文化、语言、传统；1876年后又取消了巴斯克地区的大部分自治权。1939年佛朗哥军事独裁政权建立后，严厉推行所谓的“卡斯蒂利亚化”运动（也有人翻译为西班牙化），残酷镇压两地的反抗力量。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里，卡斯蒂利亚人主导的西班牙政府无视其建国历史、取消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传统自治权利的做法，特别是1939—1975年间，佛朗哥的独裁统治对于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民族语言和民族文化的严重摧残，必然激起这些地区以“民族自决”名义进行的反抗，而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成为激起民族情绪的催化剂。例如在1936—1939年西班牙内战期间，巴克斯小镇格尔尼卡（Guernica）于1937年4月26日遭到佛朗哥叛军的空袭，整个城市被高爆炸药和燃烧弹摧毁，作为巴斯克人的大画家毕加索将悲愤倾注在《格尔尼卡》这幅世界名画上。③［英］雷蒙德·卡尔：《惶惑的旅程：西班牙的现代化历程》，许步曾等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6年版，第220页。世界记住了这幅名画，也就记住了巴斯克人所遭受的迫害。
他是累哭的。狂奔途中，有几个瞬间，他甚至想放下静秋。后来他想，尚未牵手，便想到放弃，这显然不是爱情和婚姻的常态。然而，因为太累，所以放弃，却是爱情和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
英格兰与苏格兰的合并虽然在当时是“双赢”的合作，但也埋下了历史隐患。1707年苏格兰和英格兰的合并与1997年后苏格兰的独立诉求，都是“权力政治的现实逻辑”发挥作用的必然结果。正如陈晓律教授指出的，英格兰与苏格兰是一种“合伙”关系，当有利可图时则两家“合伙”共同发展，当无利可图甚至“赔本”的时候，则面临“散伙”危机。③陈晓律：《第一个工业化民族的民族主义》，载《世界历史》，2008年第3期，第14—27页。1707年前，苏格兰人的海外贸易受英格兰颁布的《航海条例》严格限制，被排除在英格兰所掌控的广大殖民地之外，17世纪末苏格兰集全国之力试图开拓中美洲殖民地的“达令恩计划”失败，彻底断送了独自建立海外殖民地的梦想，苏格兰经济陷入困境。④孙坚：《苏格兰独立问题的由来与发展》，载《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15年第1期，第24—46页。因此在当时苏格兰的政治精英看来，放弃一个并没有多少价值的政治独立而拥抱英格兰广袤的市场，既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世界人口呈现出了老龄化的态势,肥胖人口的数量不断增加,膝骨关节的发病率也呈现出了增高的态势,所以使用合适的方法来治疗病患显得刻不容缓。在临床治疗过程中,病患更多的是接受药物治疗,或者是置换人工关节,不仅治疗的费用较高,同时也会产生一些并发症,会导致病患长期痛苦。当前,伴随着PRP技术的日益成熟,PRP治疗在骨科临床当中的应用价值开始日益凸显,低廉成本以及较好的效果可以缓解家庭负担。现在,人们对于PRP推动骨组织再生的相关机制依然不够清晰,可能是PRP和氯化钙以及凝血酶之间的有效融合,在产生凝胶以后,其中α颗粒释放出生长因子,并产生作用。
在西班牙人民党看来，所谓财政赤字问题可以通过加大对加泰罗尼亚的财政补助来解决，没有必要制定新的财政协议，如果同意签署这样的协议，尤其是考虑到贫困地区与富裕地区的差距日益扩大，就难以保证为地区间互助基金提供足够的资金。西班牙中央政府的反对态度加剧了冲突的爆发，在加泰罗尼亚团结与联盟党的操控下，加泰罗尼亚于2014年进行了名为“公民咨询”的独立公投，其独立主张获得了80%以上投票选民的支持，同时筹备在2017年10月再次组织独立公投。西方媒体分析加泰罗尼亚民众的独立情结主要源于经济因素，而此次独立公投将迫使西班牙政府下放更多税收权和自治权。①《加泰罗尼亚议会批准2017年举行独立公投》，载《欧洲时报》，2016年10月10日，http://www.oushinet.com/europe/other/20161010/244316.html,访问日期：2017年3月15日。
（二）文化与语言的冲突
在多民族国家中，民族文化之间的冲突对民众的影响最为广泛，也最能引起普通民众间身份认同的差异和排斥感，因不平等的民族关系所引发的族群文化冲突也最容易激发民族分离思潮。对此中外学者有着共同的看法。加拿大学者查尔斯·泰勒指出，在当代世界，多民族社会之所以可能分裂，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某个群体不能得到其他群体对其平等价值的承认。①［加］查尔斯·泰勒：《承认的政治》，载汪晖、陈燕谷主编：《文化与公共性》，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322页。中国学者王建娥也认为：主体民族往往利用自己的优势地位，拒绝承认其他的族群，或者扭曲其他族群的族裔特性，贬损其文化，这是民族或族群冲突和民族分离主义最常见的原因之一。②王建娥：《民族分离主义的解读与治理》，载《民族研究》，2010年第2期，第13—25页。文化冲突往往体现为语言冲突，多民族国家的法定语言是居主导地位民族的语言，同时其他少数族群的语言得不到法律的保障，并在社会中受到歧视，所以民族冲突往往由语言而起，进而扩大到其他领域。这一点在比利时和西班牙非常明显。
标准西班牙语是由西班牙主体民族语言卡斯蒂利亚语转化而来的，在佛朗哥独裁统治时期被定为唯一的法定语言。强制推行标准西班牙语成为佛朗哥政权推行“西班牙化”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佛朗哥提出过“做西班牙人，说西班牙语”的口号，禁止使用民族语言。③［英］雷蒙德·卡尔：《西班牙史》（上册），潘诚译，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09年版，第8页。在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等地区，佛朗哥政府严厉禁止在公共场合以及公共媒体中使用本民族语言，禁止儿童使用传统民族化名字，关闭使用民族语言的学校、报纸、剧院，并使用媒体宣传故意丑化地方语言的形象，同时用严刑酷法加以推行，在1939年后有一段时期在公共场合说加泰罗尼亚语可判处死刑。④杨恕、续建宜：《巴斯克民族分离主义的历史由来及其发展》，载《国际政治研究》，2004年第3期，第82—88页。由于巴斯克人、加泰罗尼亚人与卡斯蒂利亚人在外貌上差别不大，他们的族群认同主要是通过语言认同的形式加以确立的，因而佛朗哥的同化政策不仅危及这些民族语言的生存，更使其民族认同面临解体的危机，激起了民族分离主义的高涨。
除了语言和文化因素，比利时的民族分离运动也具有非常现实的经济因素，也就是“荷语富人”不想为“法语穷人”的社会福利埋单。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70年代，比利时的瓦隆区依靠丰富的煤炭和铁矿资源大力发展重工业和制造业，经济发达，成为欧洲最富裕的地区之一，大量来自弗拉芒区的人到瓦隆区寻找工作机会。因此，人口数量较少的瓦隆人能够凭借经济优势，以“主体民族”自居，长期掌握着比利时中央政府的控制权，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的比利时历届政府首脑均是瓦隆人。但在此之后，随着瓦隆区的工业衰退和弗拉芒区新兴产业的蓬勃发展，两地的经济形势发生逆转，瓦隆区日益贫困，三分之一的劳动力长期失业，依靠社会保障生活，而弗拉芒区则日益繁荣，经济发展蒸蒸日上。②宿亮：《比利时：团结还是分裂》，载《世界知识》，2011年第10期，第38—39页。
始建于1425年的天主教鲁汶大学（荷语：KU Leuven；英语：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Louvain）是欧洲高等教育重镇，16世纪的人文学者伊拉斯谟曾在此执教，奠定了该校人文科学的基础，但到20世纪60年代天主教鲁汶大学因教学语言的选用问题而导致分裂。由于是天主教会创办的大学，在19世纪之前天主教鲁汶大学长期使用拉丁语授课，从1834年开始主要使用法语授课，进入20世纪后，随着荷兰语影响的扩大，从1930年起开始允许使用荷兰语授课，1962年后法语和荷兰语成为鲁汶大学的法定教学语言。当时的鲁汶城和布鲁塞尔城都是比利时巴拉班特双语省（Province of Brabant）的组成部分，但是鲁汶城居民的主体是说荷兰语的弗兰德斯人，这与布鲁塞尔居民主体是说法语的瓦隆人不同。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大学里说荷兰语的教授和学生同鲁汶城居民频频发动示威游行，要求将说法语的教师学生赶出学校，并发出了“鲁汶是弗兰德斯人的，瓦隆人滚出去”的口号（荷兰语：Leuven Vlaams - Walen Buiten，英语Leuven [is]Flemish - Walloons out)，两方发生流血冲突，警察被迫进驻学校维持秩序。当时的比利时首相范登·博埃南不同意学校分裂，结果内阁中8位荷语区大臣自动离职，导致内阁垮台。大选后成立的比利时新政府同意拆分天主教鲁汶大学，1970年正式分裂成两所大学：荷兰语鲁汶大学 (KUL) 继续留在鲁汶城原址，法语鲁汶大学（UCL）搬到比利时的法语区奥丁尼斯，其医学院迁往布鲁塞尔附近。②“UNIVERSITÉ DE LOUVAIN”,Encyclopædia Universalis,http://www.universalis.fr/encyclopedie/universite-de-louvain,访问日期：2018年3月2日。
以语言冲突为代表的民族冲突，充分显示了其偏执性和狭隘性，经历了长期底层处境的荷兰语族，伴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变得咄咄逼人，说荷兰语区的鲁汶城甚至不能容忍一个双语大学的存在，而非要将荷兰语作为大学唯一的教学语言，为达到目标不惜爆发流血冲突。天主教鲁汶大学的分裂虽然是一件小事，但充分体现了比利时民族分离主义的强大影响。
（三）经济利益的冲突
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西班牙、比利时和英国的民族分离运动不断发展壮大，具有非常现实的经济因素。这三个国家中支持民族分裂运动、要求自治或者独立的地区基本上都是经济发展状况具有比较优势的区域，民族分离主义者往往以本国中央政府的税收政策不合理等理由为借口，鼓动民族分离情绪。
近年来，加泰罗尼亚自治政府和民族分离主义政党以受到西班牙中央政府不公平财政模式的影响为借口，大肆宣传、鼓吹独立。目前西班牙的财政模式是中央政府征税、自治政府按照收到的转移支付进行消费。加泰罗尼亚工商业发达，是西班牙最富裕的地区之一，自治区人口仅占全国总人口的16%，但GDP占全国总GDP的20%，因此向中央政府缴纳的各种税费数额巨大。例如在2010年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向中央政府上缴税费618.7亿欧元，但得到的各种拨款仅有453.3亿欧元，这种财政“贡献”和“回报”之间的“财政赤字”达到165亿欧元，占加泰罗尼亚GDP的5.8%—8%。加泰罗尼亚自治政府认为财政赤字是由于西班牙中央政府对加泰罗尼亚的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投入太少所致，削弱了经济增长的潜力。一些财经分析人士认为，如果这种财政赤字降低到加泰罗尼亚GDP的5%，加泰罗尼亚的人均财富将会提高35%—59%，高于欧元区的人均财富水平。①［西］徐利奥·里奥斯：《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问题》，栾昀译，载《世界民族》，2014年第2期，第55—82页。为此，加泰罗尼亚民族分离主义者宣称独立不仅仅能获得政治尊重和民族尊严，更能获得丰厚的物质回报。据巴塞罗那国际事务中心和设在布鲁塞尔的智库欧州政策研究中心（Centre for European Policy Studies,CEPS）在其研究报告中指出：加泰罗尼亚从西班牙独立后，由于摆脱了对西班牙中央政府的税负，节省的经费占加泰罗尼亚GDP的 8%，将极大提高本地居民的社会福利水平，将有助于加泰罗尼亚经济社会各领域的良性发展。②Jon Yeomans,“Why Catalonias bid for independence is Europe’s next headache?” Telegraph,10 Sep.2015,http://www.telegraph.co.uk/finance/economics/11849126/,访问日期：2017年8月3日。
白皮书指出：苏格兰的人口只占英国总人口的8.4%，但据英国皇家税务和海关总署统计，2011—2012年苏格兰地区的收入占英国总税务收入的9.8%，苏格兰地区人均税收为10700英镑，而英国其他地区为9000英镑；在2010年，苏格兰的人均GDP (包括北海油气田的收入)约为26000英镑，而英国全国的数据为24000英镑；2012年苏格兰吸引的外国直接投资占全国的11%，也高于苏格兰在英国的人口比例。③Scotland’s Future-Your Guide to An Independent Scotland,the Scottish Government,Edinburgh,2013,pp.68-69.这些数据意味着苏格兰的税收负担更重，但对英国的经济、税收贡献更大。
选择土壤耕层深度20cm以上，保水保肥，排水灌水条件较好的中、上等肥力的地块，要选地势平坦、土质肥沃，以黑土、黑钙土、淡黑钙土、冲积土和厚层草甸土为好，同品种连作周期不超过2年。前作收获后，及时灭茬、施农家肥后秋翻，耕层深度18～25cm，做到根茬翻埋良好，耕后及时耙、耕、起垄、镇压，在秋季达到可播种状态。2～3年秋翻秋整地1次。
但在经历了三个世纪的抱团取暖和搭顺风车式的发展后，苏格兰经济与社会的繁荣发展，特别是北海油田的开发让其具有了和英格兰分道扬镳的本钱，再加上英国工党为寻求苏格兰选民的支持而大力推动地方分权，让苏格兰的民族分离运动由追求自治到要求独立，不断提高要价，形成“进退两难”的困境。
比利时的民族分离运动主要体现为不同语言区之间的对立和分离，充分说明了语言对立所产生的严重后果。1830年比利时建国后，南部法语区的采矿、冶金等传统工业门类发达，因而在经济和政治上占主导地位，法语也被定为唯一法定语言，成为“行政、司法、军队和教育的唯一通用语言”。①［比］让·东特：《比利时史》，南京大学外语系法文翻译组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134页。语种的选用不利于荷兰语区的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获取政府文官和教师的职位，引发他们的反抗，弗拉芒运动就此发轫。此后经过近一百年的不断抗争，荷兰语在1930年获得法定地位。二战后随着荷兰语区经济的繁荣发展和人口数量增长，弗拉芒运动在政治上采取主动措施，频频出击，两大语区之间的冲突越发严重。1968年天主教鲁汶大学的分裂，就是语言和文化冲突所引发的严重后果。
比利时实行全国统一的社会保障系统和税收系统，地方政府的财政主要来源于联邦政府的拨款，由于弗莱芒区和瓦隆区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大量从弗莱芒区征收的税款被联邦政府转移支付给瓦隆区，补贴社会公共开支。因此，弗拉芒区一直抱怨不公平，希望实现中央与地方的“分税制”，限制中央政府的税收权力，进而削减中央拨款，让地方政府自行确定地方税种和税率，实现自给自足。瓦隆区则希望维持现状，最好能增加中央政府转移支付的力度。双方难以达成共识，联邦政府也持续出现赤字开支，根据标准普尔的数据，截至2011年底，比利时政府净债务已经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 93%。①孙天仁：《欧债危机逼出比利时新政府》，载《人民日报》，2011年11月28日第21 版。
苏格兰的独立诉求也有坚实的经济基础。苏格兰地方政府于2013年11月26日发布了《苏格兰的未来：苏格兰独立指南》白皮书，其中关于苏格兰经济形势的分析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苏格兰独立的经济理由：在现行体制下苏格兰人的税收负担更重；苏格兰有着坚实的经济基础足以保证独立后的社会经济繁荣。②张晓路：《试析苏格兰民族党的福利政策——独立的幻影与风险》，硕士学位论文，南京大学，2015年，第30—31页。
2010年，加泰罗尼亚团结与联盟党领导人阿图尔·马斯曾与当时的西班牙政府首相、西班牙工人社会党领袖萨帕特罗达成按照巴斯克地区的“经济协定”(Concierto Economico)修改加泰罗尼亚财政模式的协议，并以此为重要的选举砝码，赢得了2010年加泰罗尼亚地方选举。但此后的全国大选中，西班牙工人社会党下野，坚决反对民族分离运动的西班牙人民党上台执政，否定了这个协议，引发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的强烈反弹。
此外，苏格兰政府还认为丰富的能源将为独立后的苏格兰建设“更民主、更繁荣、更公平”的社会奠定坚实经济基础。独立后，如果根据渔业分界线划分北海油气资源，苏格兰将拥有目前北海油田的绝大部分资源。北海油田预计剰余储量为240亿桶，石油和天然气的总价预计为1.5万亿英镑。2013年苏格兰政府预计在产量和国际油价保持稳定的情况下，2016—2017年北海油田的石油和天然气能带来68亿英镑的税收，如果对油田进行升级开发，税收有可能提高到79亿英镑。在可再生资源方面，苏格兰的离岸风能和潮汐势能占全欧洲的四分之一，对外出售风能和潮汐势能的电量收入将会在2050年给苏格兰带来140亿英镑的收入，苏格兰将依靠可再生清洁能源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④Scotland’s Future—Your Guide to An Independent Scotland,the Scottish Government,Edinburgh,2013.p.74.
政府和学校都应该清晰界定自己的职能边界，统筹规划，共谋发展。政府要发挥主导作用，力所能及地给予学校更多的政策支持和财政帮扶；学校则应发挥主体作用，主动承担起课后服务的职能，本着“自愿平等”的原则，为家长和学生搭建优质的教育服务平台，并在此基础上合理、合规地获取一定的劳务报酬，以激发教师课后服务的工作积极性。学校务必将课后服务的时间、场地、内容、人员及收费等情况适时地进行公示，任何学校和教师不能强制学生参与课后服务，家长和学生有权自愿选择，要充分调动和发挥家长委员会的桥梁作用，打通家长与学校和教师的沟通渠道，构建民主谈判的沟通机制。
因此，苏格兰民族党和其掌控的苏格兰政府相信，独立后的苏格兰会像挪威、瑞典等国家一样，依靠繁荣的经济和北海石油收入，解决苏格兰目前的贫富差距问题，使整个社会发展更进一步。而第一步就是要摆脱英格兰的控制，寻求苏格兰的独立与自由。
（四） 欧洲多层治理模式的冲击
20世纪80年以来在欧洲一体化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多层治理模式，在提高欧盟各成员国地方政府的主动性和活力的同时，也促进了各国地方自治的发展，进而在一些地区为民族分离运动的发展提供了动力和可以依托的地方治理载体，导致今天苏格兰、加泰罗尼亚和弗拉芒三地的自治政府成为本地民族分离运动的主要推手。
欧盟多层治理是指在欧盟政策制定与执行过程中，国家与社会、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在超国家、国家、次国家三个层面上，为实现对公共事务的最优化管理而相互协调与合作的过程与活动，其重点在于“多层次”，也就是指不同的政府层次及公共和私人部门，在各个层次上的参与。①伍贻康等：《多元一体：欧洲区域共治模式探析》，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9年版，第36页。1988年生效的《单一欧洲法令》加速了欧洲内部商品、资金、服务和人员的自由流动，推动了欧洲一体化和多层治理模式的发展。一些欧洲学者认为欧洲一体化导致欧盟成员国中央政府权力出现了向上让渡、向下分权和水平分散的趋势，形成了上行让渡给超国家联盟、下行延伸到次国家层面甚至个体层面、横向维度上朝着公共/私人部门转移的网状架构现象。②Liesbet Hooghe,Gary Marks,Types of Multi-level Governance,European Integration online Papers(ELOP),Vol.5,No 11,2001,pp.233-243,http: //eiop.or.at/eiop/texte/2001-011a.htm,访问日期：2017年7月14日。
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公共议程的多样性决定了治理的多层次特性，基于分权思维设计的治理模式能够更好满足来自超国家、成员国、地方和公民的多样性偏好，能够更好地促成各个层级之间的有效竞争，这样才能形成机制创新的动力。因此通过多层结构的分散治理要比以国家为中心的垄断更具有有效的优越性。③[德]贝娅特·科勒-科赫：《欧洲一体化与欧盟治理》，周弘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3—25页。
欧盟多层治理模式的建立与20世纪80年代欧洲各国兴起的地方分权浪潮相一致。只有欧盟成员国中央政府向次国家政府下放权力，次国家行为体与超国家机构及成员国一起参与欧盟决策，多层治理的政治体系才得以形成。从1988年起，欧共体为寻求加强与次国家行为体的直接关系，在政策准备过程和政策执行过程中尽可能建立最紧密的合作，欧共体委员会提出与成员国的国家、地区和地方的“合适当局”建立伙伴关系，为此成立了地区委员会，实施“伙伴关系计划”，这一方面使成员国中央政府不能再垄断国家决策与欧盟决策之间的全部联系，另一方面也在欧盟层面上为成员国的次国家行为体创造活动机会。①伍贻康等：《多元一体：欧洲区域共治模式探析》，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9年版，第41—42页。次国家层面政府参与欧盟活动主动性的增加和自治地位的强化，使其同欧盟超国家机构接触，与成员国政府共同平等参与欧盟事务成为可能。②喻锋：《走向“地方的欧洲”：欧洲地方治理的发展及其启示》，载《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第118—122页。
同样是在西班牙内战期间，无数支持西班牙共和政府的加泰罗尼亚优秀儿女血洒疆场。1939年1月巴塞罗那陷落后，佛朗哥独裁政权以“煽动军事叛乱罪”的罪名枪杀了大量政治、工会领导人及知识分子，在二战爆发后，又借助纳粹德国的力量，将流亡法国的加泰罗尼亚自治政府（Generalitat）主席贡巴尼斯（Lluís Companys）逮捕回巴塞罗那杀害。①林达：《加泰罗尼亚：为何要独立》，载《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4年8月31日。佛朗哥独裁统治结束后，贡巴尼斯作为西班牙内战烈士和加泰罗尼亚不屈精神的代表，逐渐被符号化，成为加泰罗尼亚独立的象征，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主体育馆和加泰罗尼亚许多城镇的主干道都以贡巴尼斯命名。又例如1714年9月11日法国与西班牙波旁王朝的军队攻陷巴塞罗那的事件，成为加泰罗尼亚人心头无法磨灭的历史记忆，现在每年的9月11日是法定的“加泰罗尼亚民族日”，并且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不顾一切反对，执意要在巴塞罗那陷落300周年的2014年9月11日加举行独立公投，都凸显了历史记忆对于当代民族分离心理的重要哺育作用。②［西］徐利奥·里奥斯：《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问题》，栾昀译，载《世界民族》，2014年第2期，第55—82页。
欧盟成员国推行的权力下放，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分裂的诉求，却又加强了民族分离主义群体的地区性认同感。③史志钦、赖雪仪：《西欧分离主义的发展趋势前瞻》，载《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15年第8期，第59—69页。在今天整个欧盟多层治理结构中，成员国内部的地方实体占据着独特的地位和作用，他们拥有负责规划和实施欧盟及其成员国政策法律的职能机构，同时又是地方民族和文化的承载者，其相对于本国政府的功能性和独立性日益增强。
从某种程度上看，欧盟成员国政府的地方分权运动、欧盟推动的伙伴计划，都提高了地方政府的参与决策的机会和发言权，增强了其对地方治理的主动性和独立性，让他们觉得在摆脱现有的中央政府后能够在欧盟这个超国家机构的框架内生活得更好，从而为其提供了独立的信心。从这个意义上看，通过提供一种比现有的主权国家更好的治理框架，欧洲一体化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欧盟成员国内部民族分离运动的发展。
教师可以通过面对面的交流，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带领学生不断调节自己的学习状态，以实现教学目标，但学生的自主学习和学生之间的协作学习行为相对缺乏。
三、欧盟民族分离运动支持欧洲一体化的立场及原因
有些西方学者乐观地认为：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让民族国家变得有些“多余”并有可能彻底消灭民族国家体系。④Michael Keating,Plurinational Democracy,Stateless Nations in a Postsovereignty Era,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p.1.欧洲一体化在削弱各成员国主权根基的同时，也对各成员国内部的民族分离主义者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争取独立和加入欧盟或继续保留欧盟成员国的身份，是这些民族分离运动追求的两个相辅相成的目标，这看似矛盾，但却符合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内在逻辑。苏格兰、加泰罗尼亚和弗拉芒三个地区的民族分离主义者都多次申明支持欧洲一体化和在独立后加入欧盟的立场。
苏格兰对欧洲一体化和欧盟的认同度和支持率比较高。领导苏格兰独立运动的苏格兰民族党1988年就提出了“苏格兰的未来：在欧洲中的独立”(Scotland’s future: Independence in Europe)的新口号，①Kevin J. Brehony,Naz Rassool,Nationalisms: Old and New,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1999. p.164.表明了对欧洲一体化的支持立场。在2014年独立公投前夕，苏格兰地方政府在发布的《苏格兰的未来：苏格兰独立指南》白皮书中明确提出：苏格兰独立后将根据《欧洲联盟条约》（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习惯称为“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第49条申请加入欧盟。②Scotland’s Future—Your Guide to An Independent Scotland,the Scottish Government,Edinburgh,2013,p.216,http://www.gov.scot/Resource/0043/00439021.pdf，访问日期：2017年7月16日。在2016年英国政府主导的脱欧公投中，苏格兰各政党表示反对退出欧盟。虽然英国全国公投的最终结果让脱欧派以微弱优势获胜，但超过62.4%的苏格兰投票人选择留在欧盟，且留欧派在苏格兰的32个行政区都占据多数，这充分表明了苏格兰民众支持欧盟的立场。
伴随着英国脱欧进程取得实质性进展，对于如何才能使苏格兰继续留在欧盟的讨论更加激烈。2016年12月，苏格兰地方政府首席部长、苏格兰民族党领袖斯特金在给苏格兰政府发布的白皮书《苏格兰在欧洲的地位》（Scotland’s Place in Europe）所做的序言中明确表示：“在英国脱欧大局已定的严峻局面下，我们将采取一切措施来保护苏格兰在欧洲的利益，维护苏格兰与欧洲的关系……据我看来，最好的方案就是苏格兰独立并成为拥有全权的欧盟成员国。” ③Nicola Sturgeon,Scotland’s Place in Europe,foreword,Published by The Scottish Government,December 2016.在2017年6月份的英国大选后，斯特金表示苏格兰不会在英国“脱欧”进程结束前举行独立公投，但苏格兰地方政府将积极参与英国与欧盟的脱欧谈判。新设立的苏格兰欧盟谈判部长迈克尔·拉塞尔也表示，英国政府选择包括退出欧洲共同市场在内的“硬脱欧”模式，不符合苏格兰的利益，“我们苏格兰应该留在欧洲共同市场，这是我们的利益所在”。④桂涛，王思佳：《脱欧让苏格兰进入波动与不安全时期》，2017年7月22日，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7-07/22/c_1121363544.htm,访问日期：2017年8月2日。
在加泰罗尼亚民族分离运动者看来，脱离西班牙独立和加入欧盟之间没有任何矛盾，而无论是从历史、政治、经济等方面考虑，加泰罗尼亚都应当留在欧盟内部，因此他们追求的目标就是让加泰罗尼亚以独立成员国的身份加入欧盟。①The Economy of Catalonia: Questions and answers on the economic impact of independence,Comissió d’Economia Catalana，2014. pp.54-56,http://www.coleconomistes.cat/pdf/the.economy.of.catalonia.pdf,访问日期：2017年8月1日。2012年11月加泰罗尼亚自治区议会选举期间，时任加泰罗尼亚自治区主席阿图尔·马斯向选民呼吁：加泰罗尼亚人民需要自己做出选择，该自治区有能力独立出去并成为欧盟的一个独立成员国。在2014年的独立公投造势活动中，阿图尔·马斯为争取欧盟的支持，致信除西班牙外的欧盟27国政府首脑，陈述争取独立、举行公投的理由，呼吁他们向西班牙中央政府施压，并保证独立后的加泰罗尼亚会留在欧盟内部。②Sarah White,Teresa Larraz,“Catalonia seeks support from EU for independence,” Independent,Friday,3 January 2014,http://www.independent.co.uk/news/world/europe/ 9037906.html,访问日期：2017年7月5日。
欧洲一体化进程启动以来的60多年间，成员国数量不断增长，人口、领土、经济规模迅速膨胀，同时一体化的程度也不断深入，以“四大自由”（在欧洲单一市场内保证人员、商品、服务、资金四大经济要素的自由流动）和“三大支柱”（欧洲经济货币联盟、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内务和司法合作）为基础的欧盟，保证了欧洲历史上最长时期的和平局面、促进了成员国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并依靠集体的力量在国际外交舞台上的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③相应观点参见周弘研究员在安徽大学的演讲：《欧洲联盟面临的挑战与未来发展》，安徽大学文典大讲堂第六十四讲，2017年4月14日，http://aqwm.ahu.edu.cn/e6/67/c4565a58983/page.htm,访问日期：2017年8月4日。
西班牙巴斯克自治区对独立的诉求虽然相对缓和，但对欧洲一体化的支持力度不减。在1999—2009年间担任巴斯克自治区政府主席的伊布里西（Juan Jose Ibarretxe）于2003年提出了“巴斯克自治区政治地位方案”（The Political statute of the Community of the Basque Country），也被称为“伊布里西计划”（Ibarretxe Plan），在要求重新定义巴斯克与西班牙关系的同时，主张强化欧盟地位、扩大欧盟的中央权力，同时要求向欧盟派驻巴斯克自治区政府代表，参与欧盟各项事务，试图通过推动欧洲一体化的总体趋势，创造解决民族分离争端的新模式。④Giles Tremlett,“Basque plan is treason,” The Guardian,27 October 2003,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03/oct/27/spain.gilestremlett,访问日期：2017年8月5日。
在比利时，对荷语区具有重要影响力、并在2010年、2014年比利时联邦议会选举中稳居第一大党地位的新弗拉芒人联盟（荷兰语：Nieuw-VlaamseAlliantie）坚持主张通过“一步一步地有秩序地解体”以实现荷语区的独立，同时该党宣称自己是坚定的“亲欧盟党”（a pro-Europe party）、“欧盟现实主义党”（a Eurorealistic party），主张建立“强大欧洲之下的强大弗兰德斯”（a stronger Flanders in a stronger Europe），支持将货币、防务、移民、内部市场、能源等需要“超国家”层面协调处理的权能转让给欧盟，同时在欧盟内部争取维护弗拉芒国家和人民的发言权和利益。①新弗拉芒人联盟党关于欧盟的立场，参见其官方网站：http://www.n-va.be/standpunten/europeesbeleid，访问日期：2017年8月5日。
在虾稻鳜综合种养模式中，为了保证各物种足够的生存空间，对水产动物的产量进行了控制，虾单产1 950 kg/hm2，水稻单产6 250 kg/hm2，鳜鱼单产825 kg/hm2，饵料鱼单产375 kg/hm2，单产水平虽不高，但利润仍达77 125元/hm2左右，利润是水稻单作的10倍以上。在该模式中，由于饵料鱼转化为鳜鱼的饵料，其单项效益为负值。从虾稻鳜综合种养的生产经营情况来看，克氏原螯虾和鳜鱼的经济效益明显高于水稻的种植效益。
Statistical analysis,manuscript review: Michael I,Anastasia A,Pavel B
除了上述三国，欧盟其他国家的民族分离组织也基本持类似立场，既希望脱离本国独立，又希望加入欧盟。例如近年来在意大利颇具影响的“威尼斯独立运动”（Indipendenza Veneta）鼓吹建立一个包括威尼托大区、伦巴第、特伦蒂诺等部分地区的“威尼斯共和国”，在2012年后影响不断增强，并曾在2012年10月发起独立公投。威尼斯独立运动的领导者、经济学教授洛德韦克·皮扎蒂声明：运动的目的是赢得威尼斯独立并成为欧盟的一个成员国。②《威尼斯：市民谋求独立》，2013年1月6日，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转引自中青在线：http://qnck.cyol.com/html/2013-01/09/nw.D110000qnck_20130109_1-05.htm,访问日期：2017年8月1日。
欧洲一体化进程虽然面临金融危机、难民危机、暴恐袭击等困难和挑战，但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从根本上看，是因为欧盟能给其成员国和普通公民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利益，从而赢得推动欧洲一体化进程深入发展的不竭动力。
在2015年9月举行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区议会选举中，西班牙首相拉霍伊（Mariano Rajoy）警告说，如果加泰罗尼亚独立，就意味着自动退出欧盟，将成为西班牙和欧洲的孤儿。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领导人则反驳说，如果强迫独立后的加泰罗尼亚退出欧盟，将严重损害欧洲一体化的信誉，自治区政府负责外交事务的官员罗杰·阿尔维尼亚纳（Roger Albinyana）宣称：750万履行欧盟公民义务，享受欧洲公民权利的加泰罗尼亚人，绝不能被当做儿戏一般赶出欧盟。③Hannah Strange,“Catalans warn forced EU exit would be blow to European free movement,” The Telegraph,25 Sep 2015,http://www.telegraph.co.uk/news/worldnews/europe/spain/11892227,访问日期：2017年7月5日。
在2016年6月英国举行脱欧公投前后，英国政府和反对“脱欧”的政党、媒体刊发了大量宣传材料，历数作为欧盟成员国的各项好处，劝说更多选民支持留在欧盟。例如2016年4月6日英国政府耗资900万英镑编制并挨家挨户派送一份名为《为什么英国政府相信投票选择留在欧盟是英国的最佳选择》的宣传册，强调留在欧盟的三大好处：使得英国经济更加强大、改善英国人民的生活、控制移民和管控边境三条。①Why the government believes that voting to remain in the EU is the best decision for the UK,Cabinet Office,6 April,2014,https://www.gov.uk/government/publications/,访问日期：2016年12月2日。2016年6月22日，英国伦敦的《都市地铁报》（Metro）发表了题为“公投留在欧盟的10个理由”的文章，比较简洁但却非常有说服力地介绍了英国民众在欧盟所获得的收益。②George Lindsay-Watson,“10 reasons to vote Remain in the EU Referendum,” Metro,22 Jun 2016,http://metro.co.uk/2016/06/22/5955501/,访问日期：2016年12月2日。
欧盟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2016年GDP总量占世界的24%，超过美国，拥有5.05亿消费潜力巨大的居民，提供了世界上最大的优质市场。欧盟是英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占英国贸易进出口的50%。根据英国政府的统计，英国留在欧盟至少能够从以下几个方面给英国普通公民带来下列实实在在的好处：
②周边缝（“D”形缝）。为适应周边缝的变形，防止周边缝附近的面板、趾板及止水结构出现破坏，缝中设两道止水，底部设一道铜片止水，铜片安置在PVC垫片上，PVC垫片铺设在沥青砂垫块上，沥青砂垫块坐落在垫层特别级配区。顶部止水为“GB”填料，其上以具有一定强度和柔性的薄层覆盖保护，缝内以浸沥青的坚实松木板填充，松木板厚20 mm，与周边缝等宽。
1.更多的就业机会。英国向欧盟出口商品和服务，能创造300-400万个就业岗位；
胆结石在临床是比较常见的疾病，该病的形成原因比较复杂，导致患者的身体以及心理产生不适感。人性化护理模式秉承着“以人为本”的理念在临床中的运用越来越多[1]，采用人性化护理可以全方位的对患者的身体以及心理状态进行改善。本研究将深入探讨人性化护理对于胆结石患者术前焦虑的改善效果，现报道如下。
2.更高的家庭收入。据英国工业联合会估计，欧盟成员资格为英国带来每年620—780亿英镑的收益，可使英国人均收入增加6%，相当于每个家庭每年增加3300英镑的收入；
3.更廉价、更高质量的商品与服务。在欧洲单一市场内部，英国消费者可获得质优价廉的商品和服务。例如从欧盟进口的食品超过英国食品消费量的69%，正是依赖从欧盟大量进口的水果、蔬菜、肉类和鱼类，维持了英国丰富且廉价的的食品供应，此外，留在欧盟能让英国消费者买到更廉价的航空机票、享受种类丰富且价格低廉的通讯服务等；
4.更多的国外生活、工作、学习和旅行机会。虽然英国没有加入“申根区”，但根据欧盟法律的规定，英国公民可以在欧盟国家内自由就业、自由迁徙，据估计约有140万至220万英国人在欧盟其他国家生活、工作；
5.更健康的生活。欧盟大力资助医学研究，英国是最大受益者（2007年至2012年获得资助超过5.7亿欧元，合4.66亿英镑），普通英国公民也可以通过使用欧洲健康保险卡在欧盟成员国内获得免费医疗或享受优惠医疗服务价格。
中午，我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忽然，一股诱人的香味“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吸吸顺风鼻，顺着香味走进厨房。哇！干炸带鱼，金黄金黄的，散发着阵阵鲜味，色香味俱全，看着让人垂涎三尺，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鱼盘，不由得咽了好几次口水。听到“咕咕”声，妈妈知道是我这只“猫”来了。
青瓷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想起和李光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么老实的一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从不让她受丁点委屈，饭他做，家务他打扫，赚的钱一分不少交到她手里，让她随便花，自己却穿着几年前的旧裤子也舍不得买新的。
此外，英国政府和支持留欧的人士还认为，作为欧盟成员国，英国还能享受欧洲共同外交和防务政策、欧洲内务司法合作等带来的更加安全的内外部社会环境、获取更加廉价的能源、改善自然环境、促进性别平等，保护弱势群体利益等收益。①相关数据见：Faye Scott,How the UK benefits from EU action on climate change,Green Alliance policy insight,May 2014,http://www.greenalliance.org.uk/resources/08.05.14%20How%20the%20UK%20benefits%20 from%20EU%20action.pdf,访问日期：2016年12月3日。
窥一斑可见全豹，英国没有加入申根协定和欧元区，就已经获得了巨大的经济社会利益，其他诸如比利时、西班牙、意大利等深度卷入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国家能享受到的收益应当更多，这也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国家的民族分离运动既强烈要求独立，又坚定要求加入欧盟这一貌似难解的悖论。
四、欧盟对民族分离运动的立场
面对成员国内部民族分离运动此起彼伏、互相呼应的局面，欧盟应当如何应对？一方面是受到冲击的英国、西班牙、比利时、意大利等欧盟成员国的中央政府发表声明，坚决反对本国的民族分离主义运动；另一方面是这些成员国内部的民族分离主义者宣称在独立后要加入欧洲联盟，坚决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似乎双方都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欧盟。在各个成员国的分裂与统一问题上，欧盟成为了重要的参与方，考验着欧盟领导人的政治智慧。
欧盟现行的法律法规对于欧盟是否有权介入成员国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的纷争没有明确的规定，根据“法无授权则不可”的原则，也就意味着欧盟对此没有管辖权。面对苏格兰、加泰罗尼亚等地要求在独立后加入欧盟的呼声，欧盟的政治领导人也多次做出回应，对此进行梳理后可以发现，欧盟对于成员国内部民族分离运动的态度主要有以下两点：
（一）不介入成员国内部的独立、公投争论，保持中立立场
虽然2012年10月15日英国首相卡梅伦与苏格兰首席大臣萨尔蒙德签署了关于苏格兰举行独立公投的《爱丁堡协议》，意味着公投将在英国议会的授权下
Madeleine Sumption,Szilvia Altorjai,Report: EU Migration,Welfare Benefits and EU Membership,the Migration Observatory at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2016,http://www.migrationobservatory.ox.ac.uk/wp-content/uploads/2016/05/Report-EU_Migration_Welfare_Benefits.pdf,访问日期：2017年8月5日。由苏格兰来操作，是合法行为，①曲兵：《苏格兰独立公投背后的博弈》，载《国际研究参考》，2013年第1期，第1—5页。但欧盟委员会和其发言人仍然多次就苏格兰独立问题表达中立立场。2014年2月16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在接受BBC采访时明确表示英国和苏格兰必须决定苏格兰是否独立，苏格兰的前途由苏格兰人来决定， 欧盟不会介入干涉。②“Extremely difficult for Scotland to join EU – Barroso,”http://www.bbc.com/news/av/ukpolitics-26215579/,访问日期：2017年8月2日。2014年9月8日，欧盟委员会发言人皮娅·汉森在记者招待会上对苏格兰公投给出的答复是：“欧盟委员会非常尊重正在进行中的民主进程，重申苏格兰的未来由苏格兰乃至英国民众决定，我们认为，在这场运动的最后阶段，我们不应该干涉这一内部民主进程。”③徐超：《“中立”欧盟暗示苏格兰独立“后果”》，2014年9月10日，人民网，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0910/c157278-25630213.html， 访问日期：2017年7月4日。
由于西班牙政府坚决反对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推动2014年独立公投，2014年3月25日西班牙宪法法院也裁定加泰罗尼亚计划的独立公投违宪，欧盟领导人在这一“违法”问题上的表态更为慎重。据欧盟新闻网站“欧盟动态”(EurActiv)报道，2014年1月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指出：加泰罗尼亚是西班牙内部问题，欧盟不会干涉。此后不久，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④“Catalonian independence creates EU election issue,” 6th May,2014,http://www.euractiv.com/section/elections/news/,访问日期：2017年8月2日。
从欧盟领导人对苏格兰和加泰罗尼亚独立公投所做的上述表态来看，尊重欧盟成员国中央政府的立场，不介入成员国内部中央与地方的是非纷争，保持中立立场，静观其变，是欧盟对待民族分离运动一贯的对策。
4月14日9时30分，长江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长江水利委员会主任蔡其华紧急召开长江防总办公室会商会，研究部署应对青海省玉树县地震工作。为有效应对此次地震灾害，长江委成立了抗震救灾领导小组，蔡其华主任担任组长。遵照国家防总统一部署，安排由长江委副总工夏仲平带队的国家防总、水利部5人工作组于14日下午紧急赶赴青海省，了解震损水利工程情况，协助当地做好抗震救灾工作。
（二）独立即意味着自动脱离欧盟，新独立国家需履行申请入盟程序
鉴于英国苏格兰、西班牙加泰罗尼亚、比利时弗拉芒、意大利威尼斯等地的民族分离主义者都提出独立后加入欧盟的主张，这既是民族分离主义者追求的目标，也是他们争取选民支持的噱头。欧盟领导人对此问题的表态非常明确：独立就意味着脱离欧盟，要想重新加入，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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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在答复英国上议院议员的信件中，对苏格兰独立后是否可以保留欧盟成员国身份答复道：如果(欧盟)成员国的一部分成为一个独立国家，而不再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那么(欧盟有关)协议不再适用于那片领土，但任何欧洲国家只要符合入盟标准，都可以申请加入欧盟。①徐超：《“中立”欧盟暗示苏格兰独立“后果”》，2014年9月10日，人民网，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0910/c157278-25630213.html， 访问日期：2017年7月4日。但到2014年2月16日巴罗佐在接受BBC采访时曾预言：独立后的苏格兰要想加入欧盟就算不是不可能，也将是“极其困难的”（extremely difficult）。②“Extremely difficult for Scotland to join EU–Barroso,”http://www.bbc.com/news/av/uk-politics-26215579/,访问日期：2017年8月2日。
在对待加泰罗尼亚的独立问题上，巴罗佐代表欧盟坚持了同样的立场。2014年1月，巴罗佐就加泰罗尼亚独立问题发表谈话时指出：加泰罗尼亚是西班牙内部问题，欧盟不会进干涉，但欧盟成立和运作所依据的各种条约、法律都是由成员国批准后生效的，如果欧盟成员国的某一区域从这个国家中独立出去，则这些条约法律将自动对新独立的国家失效，这也意味着新独立国家将被排除在欧盟之外。与此同时，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也强调，加泰罗尼亚独立后与欧盟将是“面对面对等”的第三方关系（a third country vis-a-vis the EU），欧盟的条约法律将不再适用。对于独立后的加泰罗尼亚是否能加入欧盟，时任欧盟委员会副主席薇薇安·雷丁（Viviane Reding）在2014年2月表态说：虽然加泰罗尼亚人是欧盟的热情支持者，但由于欧盟法律的规定，在加泰罗尼亚宣布独立的同时，也将丧失欧盟成员国身份，需要重新提出入盟申请和进行漫长的入盟谈判，在获得全部成员国同意后才能重新加入欧盟。③“Catalonian independence creates EU election issue,” http://www.euractiv.com/section/elections/news/,访问日期：2017年8月2日。薇薇安·雷丁的表态隐含的意思是：由于欧盟在接纳新成员的问题上奉行成员国协商一致（一票否决）原则，即使加泰罗尼亚不顾西班牙中央政府的反对强行独立并取得成功，在其申请加入欧盟的时候，也会因西班牙的反对而被排除在欧盟之外。
如此看来，欧盟各国的民族分离运动一方面遭到本国中央政府对“独立”诉求的坚决反对与打击，另一方面欧盟打着“中立”旗号避犹不及，似乎前景不妙，但从2014年以来，随着欧洲国际形势的变化，各国民族分离运动也面临着不同的国际国内形势所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未来如何发展，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作者简介：尹建龙，安徽大学欧盟研究中心主任、安徽大学历史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欧洲政治与外交、中外关系史等。（合肥，230601）
中图分类号：F744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2096-4538(2019)02-0074-20
* 本文是教育部国别和区域研究备案中心安徽大学欧盟研究中心建设成果，受201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欧洲社会福利制度构建的历史经验及其对中国的启示”（项目号：16ZDA141）资助。
（责任编辑：张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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