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医务社会工作是所有社会工作实务领域中社会需要最强烈、最活跃、发展速度最快、专业化程度最高、社会影响力最大和制度建设成就最显著、社工发展动力最强劲的领域。在深圳市儿童医院近十年来的医务社会工作制度发展中可以看到，从岗位社工，到社工部成立，再到社工服务项目购买，多重服务逻辑在交互中摸索出独树一帜的合法性路径。从制度的三大核心要素——规则、规范以及认知——中来看其多重服务逻辑，发现从中央到地方的制度建设、从广度到深度的专业成效、从个人到社会的公众认同倡导是其争取合法性路径的三大关键因素。制度成效的可持续性要借着核心价值观统一的服务联盟带来的合力，来积极应对专业能力与制度发展磨合带来的张力。
[关键词]医务社会工作 多重制度 服务逻辑 合法性
一、研究设计
现代医疗服务模式已从纯粹的生理性、技术性的服务扩展至社会性、心理性的服务。①王波：《论医学模式的演变与医务社会工作概念的发展》，《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4期。医学模式的转变为医务社会工作提供了重要的发展机遇。国内不少学者开始建构医务社会工作专业化评价模型，并提出了建立医务社会工作发展制度、提升医务社会工作的专业权威等建议。②李昀鋆：《医疗体制改革背景下医务社会工作专业化发展路径探索》，《社会福利（理论版）》2015年第3期。刘继同认为，医疗卫生服务“商业化”筹资模式与社会工作“福利”性质之间的系统性、结构性冲突和体制性排斥是现存医务社会工作发展困难的最主要的深层次问题，进而提出制度推进路径的基本思路是“医疗卫生系统内部突破和树立医学化专业权威”。③刘继同：《中国医务社会工作十年发展成就、主要挑战与制度建设路径》，《社会政策研究》2017年第3期。
一个良性的发展道路通常是在多维角度之下的探索式前进。深圳市儿童医院为解决医务社会工作所遇到的结构性冲突和体制性排斥问题，不断尝试多条发展路径，彰显了其特殊性和代表性。广东省医务社会工作发展的三种方式——岗位购买、项目购买以及内设部门，④李卫湘：《广东医务社会工作发展成效及机制探索》，《中国社会工作》2017年第36期。均在深圳市儿童医院这同一个场域中得以发展，即为本文所指的“多重服务制度”。正值深圳市儿童医院多重路径发展的成效与挑战并存时期，本文从合法性的角度对此进行分析，兼具理论和实践层面的研究意义。本文的核心的研究问题是在社会工作并未获得广泛的社会认可的现实背景之下，深圳市儿童医院的医务社会工作多重服务制度是如何以新身份获得现有体制的认可，并取得了结构性的嵌入成效？这样的成效是否能够持久？本文采用个案研究方法中的单个个案研究法。① Baxter, P. and Jack, S.,“The Qualitative Report Qualitative Case Study Methodology: Study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for Novice Researchers”，Qualitative Report, vol.13, no.2, 2008, pp.544-559.深圳市儿童医院的外部环境和院内行政环境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和契机，并以此塑造了其典型性和独特性的双重属性，符合个案研究的本质；②王宁：《代表性还是典型性?——个案的属性与个案研究方法的逻辑基础》，《社会学研究》2002年第5期。同时其内部异质性较强的特征也符合普遍现象共性类型个案③ Yin R K., Case Study Research : Design and methods, Blackwell Science Ltd, 1994.所参考的系列性标准。④ Yin R K., Case Study Research : Design and Methods，Thousand Oaks, CA: Sase Publiatians, 2003, p.108.分析过程中，笔者从研究对象内部拆解出社工部、购买社工服务项目以及岗位社工三个不同类别的医务社会工作服务，再分别从中选择工作者和具体服务为研究对象进行剖析。研究工具方面，本文采用参与式观察法、文献内容分析法和深度访谈法三种方法相结合。⑤ Tellis W.,“Application of a Case Study Methodology”，Qualitative Report, vol.3, no.3, 2015, pp.26-30.研究者运用参与式观察的方法，在儿童医院进行了一周的参与观察，掌握了多重服务制度的管理机制、运营模式以及社工的工作内容的第一手资料。借助参与式观察之际，也就其发展历程、工作总结、社工文书等资料进行文献内容归类分析。除此之外，研究者还对2位社工部代表、5位空间社工以及1位医务社工进行了个别访谈，深入了解制度的执行策略。
二、“合法性”的分析视角
20世纪90年代以来，“制度”成为社会科学研究的焦点，新制度主义理论流派在对制度和组织的研究中引进了“合法性”（legitimacy）的概念。“合法性”是促使一些人服从某种命令的动机，这种遵从既可以是基于某种惯例或法律，也可以是基于传统、情感和信仰的制度。⑥[德]马克斯·韦伯：《经济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277页。斯科特认为合法性是制度发展和组织成长必不可少的资源，以制度的三大要素——规制、规范和认知——为基础，可将合法性分为规制合法性维度、规范合法性维度和认知合法性维度。⑦ [美] W·理查德·斯科特：《制度与组织——思想观念与物质利益》，姚伟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61页。具体来说：第一，规制合法性，指的是政府等制定的法律法规等，强调国家权力的管控，此维度最接近韦伯的合法性内涵；第二，规范性维度，侧重于社会规范和价值观对制度和组织的引领及约束，尤其强调广泛认同的专业标准以及职业准则；第三，认知性维度，指的是社会大众对于制度的理解和认可程度。三个维度相互补充，相互制约。
从老年患者本身的生理条件来看,老年人体机体功能出现衰退,身体耐受力弱,且大部分的老年患者还合并多种慢性疾病,因此,许多学者认为老年急性肠梗阻患者适合采用保守治疗方式,以减轻患者的痛苦。但从保守治疗的实际应用情况来看,部分患者经保守治疗后无效,转为危重病情,甚至出了死亡[5]。
在合法性应用于社会工作领域本身的研究方面，徐向文将社会工作的合法性划分为历史文化合法性、政治合法性及社会合法性三个维度。⑧徐向文：《西方专业社会工作合法化路径及其对我国的启示》，《甘肃社会科学》2015年第4期。王杰等学者从规制合法性、认同合法性、实效合法性三个维度来建构社会工作的合法性，认为社会工作合法性是由高校、政府、社会工作者通过由外而内的知识引入、自上而下的制度建设、从无到有的职业实践建构的。⑨王杰：《我国社会工作的合法性困境及其路径重构》，《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2期。在政府购买服务合法性的研究方面，徐家良等运用了“合法性—有效性”分析框架，认为政府购买服务绩效的合法性和有效性维度互相促进，应实现政府购买服务的价值性和工具性的平衡。⑩徐家良：《合法性理论下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的绩效评估研究》，《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5年第6期。徐家良、武静将政府购买服务划分为价值合法性、程序合法性和主体合法性三个维度，并结合政府购买服务实践得出政府对这三大维度的要求及其实现程度存在差异的研究结论。⑪徐家良：《政府购买社会组织服务的合法性探析——基于政策合法性视角》，《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营立成从规制性维度、规范性维度、认知性维度出发，分析了社区社会组织合法性危机的生成机制，并发现各个维度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张力，新的合法性危机由此产生。①营立成：《社区社会组织合法性危机的生成机制——基于新制度主义视角的分析》，《城市问题》2016年第12期。
深圳市儿童医院的医务社会工作多重服务制度在其探索过程中，始终致力于制度的建立，而非关注其变迁。案例中，每一条路径都是新的事物，需要在旧有环境中获得生存，在这个过程中，它们彼此之间又产生了合力与张力，形成了现在的制度场景。因此，这样的案例需要回到制度构成的必要条件中去，沿用斯科特对于合法性的维度划分，看规制、规范和认知② Ruef, M. and Scott, W.,“A Multidimensional Model of Organizational Legitimacy: Hospital Survival in Changing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s”，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vol.43, no.4, 1998, pp.877-904.如何产生。研究过程在规制合法性中强调制度建设，在规范合法性中强调专业服务，在认知合法性中强调社会倡导，以此深入剖析医务社会工作多重制度的交互过程。
成都工贸职业技术学院电气工程及自动化系创新工坊的场地与硬件配置基于创客空间的理念，项目实施面积约标准教室大小60 m2。整个空间分为工作区和交流区：工作区配置桌面型3D打印机，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激光雕刻机，电工工具，仪器仪表，耗材若干；交流区配置大方桌，凳子，书架，书籍，投影仪，打印复印一体机，另外，配置门禁系统与监控系统，保证场地安全运行。整个空间既可以作为创新实验室使用，又可以作为技术交流，演示，小型讲座的场所。
三、获取合法性的路径分析
（一）规制合法性：从中央到地方的制度建设
规制合法性与规范合法性的建构极大地促进了儿童医院的多重服务制度认知合法性的获取。认知合法性，指的是社会大众对于制度和组织的理解和认可程度。对于社会工作来说，社会大众对于社会工作的认同所形成的认知合法性是其提供专业服务的重要基础。从非政府组织参与公益事业的整体来看，公益组织的认同度受到人们与之利益相关程度、人们价值观念发展以及政府新闻媒体其他社会主体引导三方面影响。①陈超：《公益组织社会认同度影响因素研究——以太阳村为例》，《全国商情（理论研究）》2011年第3期。从公信力塑造角度，杨成认为社会工作机构要想让公众产生良性认知，需要从加强机构专业伦理建设、完善内部管理机制、建立信息披露平台及公开财务、营销公众形象等方面努力，经历一个长期系统的公信力构建过程。②杨成：《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公信力的构建》，《中国社会工作》2018年第3期。综合来看，提高社会工作作为一个职业的社会认同度，一定离不开政府、社会以及社工行业自身三方共同的塑造。③张丽芬：《论社会工作职业的社会认同度》，《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
高中思想政治教学之中“文化生活”板块的引入强调了我国高中教育对于文化的重视，这部分的知识内容与传统文化有很多融合之处，教师必须要深刻认识到高中政治文化生活板块中传统文化的教学渗透至关重要。本文从课堂情境创设、实践学习组织和教师素养提升三方面进行了具体的渗透方向探索。
在中央层面，2006 年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指出，要“构建一支宏大的社会工作人才队伍”，首次将社会工作纳入国家总体发展的规划布局当中。200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首次提出，要“开展医务社会工作，完善医疗纠纷处理机制，增进医患沟通”，这使得医务社会工作被纳入了国家医药卫生体制改革议程之中，具有重要的里程碑意义。在地方层面，各地为响应中央的号召，纷纷制定了本土的社会工作制度体系，成为地方层面社会工作规制合法性的主要来源。例如2007 年10月，深圳市出台了《社会工作专业岗位设置实施方案》，对社会工作专业岗位的设置、范围、类别、职责等进行了规定，为社会工作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深圳市儿童医院正是在地方政策的春风中开始摸索院内专业发展道路。
1.岗位社工——体制变革的催生。2007年，深圳市出台的社会工作“1+7”政策文件明确规定，要按一定的比例在医院、学校、社会福利院、残障康复中心等工作场所设置社会工作岗位，并提出了“一院一社工”的医务社会工作发展目标。2008年10月，深圳市民政局以政府购买社会工作服务岗位的方式，通过第三方社会服务组织派驻的形式，聘请了1位社工进驻深圳市儿童医院提供医务社会工作服务。2010年8月，政府增加医务社工服务岗位的购买，增驻了1名社工到儿童医院进行服务。一方面，购买岗位社工的做法，不增加事业编制，切实体现了“社会可以做好的，就交给社会”的改革精神，符合中央关于事业单位改革的方针，切实遵循了中央规制合法性的要求。另一方面，在政策文件的支持下，医务社会工作以岗位社工的形式，突破了原有体制的限制，岗位社工以体制外的身份进驻医院，却参与着医务社会工作规制合法性的建构。但由于当时社会工作的专业化和职业化水平落后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岗位社工进驻医院后遇到了阻碍：一方面，用人单位往往将岗位社工当作单位的临时雇员，造成岗位社工行政化的倾向，难以发挥医务社工的专业价值；另一方面，由于岗位社工体制外的身份，与医院体制形成了一种阻隔，岗位社工的身份定位不明确，难以真正开展医务社会工作的专业服务。
3.购买服务——院外社会路径的探索。2013年9月，民政部出台《关于加强医疗救助与慈善事业衔接的指导意见》，强调要“加强医疗救助与慈善事业的有序衔接，形成协同合作、资源统筹、相互补充、各有侧重的机制……坚持政府重点引导、社会广泛参与，从解决实际问题入手，探索加强体制机制建设，实现优势互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在该政策的规制合法性基础上，深圳市关爱行动组委会办公室（以下简称“深圳市关爱办”）、深圳市儿童医院与深圳晚报社牵头，发起了“深圳贫困儿童医疗救助爱心联盟”，共同建设“深圳市儿童医院·Vcare关爱空间”项目（以下简称“Vcare空间”）。在Vcare空间项目的筹备、启动以及运营的整个过程中，涉及五个角色的职责与分工：项目由深圳市关爱办和深圳市儿童医院统筹，由爱心冠名企业或慈善组织资助空间运营费用，由购买服务的承接机构派驻专业社工负责日常服务，并且吸纳社会各界公益力量共同参与关爱住院患儿及家长。多角色的共同参与如何探索并构建Vcare空间项目的院内规制合法性？一方面，医院行政管理层将Vcare空间项目与院内整体设计一同规划，为该服务项目的落实奠定了基础。2013年5月，儿童医院准备启用新住院大楼（B楼），并决定在新住院大楼划出若干个区域供住院患儿游玩，舒缓患儿及家长压力，改善其就医体验。⑦陈励：《建立患儿关爱空间 创新人文医学模式——以“深圳市儿童医院·Vcare关爱空间”项目为例》，《中国社会工作》2017年第27期。另一方面，医院为Vcare空间项目制定了制度化的运营管理规定，进一步建构该项目在院内的规制合法性。医院与深圳市关爱办共同制定了《深圳市儿童医院·Vcare关爱空间服务手册》，详细地规定了Vcare关爱空间的各项管理制度，列明了各方的职责范围、服务项目的人员要求等，以进一步保障项目运营管理的规制合法性。
1.岗位社工——经济救助等回应院方核心诉求。提供医务社会工作专业服务，是岗位社工的职责所在。但真正对院内本身医疗服务起到关键性的补缺补差作用的，是岗位社工们找到了院方与患者无法自己解决的核心诉求。儿童医院患儿及其家庭的服务需求主要集中在经济援助以及心理疏导这两个方面，契合了“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所强调的“医疗服务要从纯粹的生理性、技术性的服务扩展至社会性、心理性的服务”的要求。因此，岗位社工通过提供经济救助、心理疏导等社会性、心理性的服务，从服务的专业性着手，逐步进行专业规范的建构。首先，在经济救助方面，自2008年开展医务社工服务以来，如何满足患儿家庭的经济援助的需求，就成为岗位社工需要攻克的第一道难关。经过多年的摸索，社工已能够快速有效地为服务对象链接所需的资源。据院内工作报告数据显示，仅2017年全年共计救助141个家庭，开展262人次救助，金额总计869万，极大地缓解了患儿及其家庭的经济压力。其次，在心理疏导方面，岗位社工一方面运用个案工作的方法，对住院患儿及家属进行疾病适应，为重大疾病患儿及其家属提供心理辅导服务，对临终患儿家属开展哀伤辅导服务等，有效提升患儿及家属的自助能力，增强患儿对疾病的适应能力；另一方面运用小组工作、社区工作的方法，开展病友小组以及社区宣传活动等等，为患儿及其家庭建立支持网络。
2.社工部——院内身份的构建。2013年4月，深圳市儿童医院在医院组织架构层面正式成立“社工部”，由院长直接分管，在职能科室中与其他科室平行。其职责主要是公益慈善统筹管理、医务社工统筹管理、义工管理、新媒体管理、媒体管理、医院公共关系管理、医院信访投诉管理。医院内设社工部门这一举措，为岗位社工面临的行政化倾向以及体制身份问题提供了规制合法性层面的解决路径。事实上，医院是否设立医院社会服务部或社会工作部等机构，已成为衡量、检验、评价医疗服务质量与现代化程度不可缺少的重要指标之一，这也为社工部在医院体制内开辟规制合法性提供了重要保障。
斯科特认为，规范合法性强调广泛认同的专业标准以及职业准则。⑧ [美] W·理查德·斯科特：《制度与组织——思想观念与物质利益》，第61页。就社会工作而言，其规范合法性更多强调的是社会工作的专业性以及社会工作者的职业性是如何获取并得到巩固的。儿童医院的多重服务制度在获取了规制合法性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规范合法性的建构路径，以期为患者及其家庭提供从广度到深度的专业服务。国内不少学者对医务社会工作的专业性和职业性获取路径进行了研究。陈立周认为，在政府仍然控制着各种稀缺资源、行政辐射力异常强大、社会力量发展空间严重受限的现实条件下, 嵌入性发展①王思斌：《和谐社会建设背景下中国社会工作的发展》，《中国社会科学》2009年第5期。可能是专业社会工作的一种生存策略与技巧，其主要任务是协助政府应付最棘手和最突出的社会问题，提供的也主要是一种“补缺型”服务。②陈立周：《社会工作想象力与中国社会工作的转型》，《思想战线》2014年第3期。Nick Frost等学者提出专业的服务模式的建立在众多成功要素中位居首位。③ Nick Frost, Mark Robinson, Angela Anning,“Social Workers in Multidisciplinary Teams: Issues and Dilemmas for Professional Practice”，Child & Family Social Work, vol.10, no.3, 2005.在具体到医务社会工作领域，何雪松等认为，社会工作者要在“分”中树立专业自主的信心，也要警惕在“合”中的技术手段“医疗化”的倾向，更要重视专业价值观中对个体境遇复杂社会性的尊重。④何雪松：《社会工作专业化进程之中的“分”与“合”——以上海医务社会工作为案例的研究》，《河北学刊》2018年第4期。结合深圳市儿童医院的案例可知，追求规范合法性的社工工作体现在能否抓住院内医者和患者共同核心诉求补缺补差、能否保障自主空间以展现自己独有的专业成效以及能否充分外联协调号召多方参与这三大关键路径上。
（二）规范合法性：从广度到深度的专业成效
由可溶性蛋白的数据可以发现(图3)，极品红油麦、香港速生大叶菠菜和日本全能大叶菠菜、东方2号和东方18青梗菜在各品系的高温高湿处理下，可溶性蛋白含量显著高于其他品种。
社工部的成立为岗位社工面临的行政化倾向以及体制身份问题提供了规制合法性层面的解决路径。首先是针对岗位社工的行政化倾向问题，社工部成立后，岗位社工由社工部直属管理。由于社工部成员大多拥有社会工作的专业背景，因此对医务社会工作有较深的理解，明确了岗位社工的身份定位，尽可能避免行政性的工作挤占其专业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保障了岗位社工能够有发挥其专业价值的空间。其次是对于岗位社工体制身份问题，岗位社工体制外的身份对其开展专业服务带来了很大的阻碍，由于缺乏院内规制合法性的基础，仅有深圳市政策文件提供的规制合法性是无法深入影响到院内的医护人员个体的。因此，社工部的体制内的身份正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切入点。在具体操作上，医院还将两名医务岗位社工纳入院内OA系统，进一步解决岗位社工的身份定位问题，从而落实医务社会工作在医院层面的规制合法性。但截至2014年，医院统计数据显示，医院年门、急诊量218.8万人次，年住院量6.63万人次，年手术量2.6万例，⑥《深圳市儿童医院简介》，深圳市儿童医院官网：http://www.szkid.com.cn/html/jsp/guide/guide_txt.jsp?intro_id=12008061000001&module_id=32005080400001&moduleitem_id=6，2018年6月8日。仅有的2名岗位社工与3名内设社工部工作人员不足以满足儿童医院庞大的医务社会工作服务需求。儿童医院通过与社会力量进行购买项目合作的方式，扩大了医务社会工作的服务人数。
2.社工部——外联内控把握统筹管理。医院内设社工部门的工作人员兼具医务社工的专业人员以及体制内职工的双重特征，社工部的工作人员不提供直接的医务社工服务，而是作为儿童医院对外整合资源的端口，为岗位社工进行经济援助筹集救助资金，并转化为院内救助项目。截至2018年6月，社工部共建立23个危重病贫困患儿专项医疗救助项目，从资源链接的层面构建其专业规范。另外，同样在资源协调的层面上，对岗位社工和服务项目的统筹管理亦是社工部体现专业性的途径之一。做为职能部门之一的社工部办公室不仅需要与相关单位进行沟通协调，而且还要把控服务质量，为医务社工服务的开展保驾护航。
3.购买服务——多方压力与矛盾的缓解。“Vcare服务项目”在建立之初便有明确的项目目标及功能定位，即缓解多方压力与矛盾。项目社工在实现这些目标及功能的过程中，不断用专业化的服务成效构建其规范性专业动作。一是培育医院文化，缓解医患关系矛盾。关爱空间为患儿及家长与医务人员创造了相互了解与深度互动交流的机会。二是空间各类服务舒缓住院患儿及其家庭的就医压力。根据医院社工部调研资料显示：第一，在患儿成效方面，90%以上的家长表示孩子到空间活动后，孩子的压力有了不同程度的减轻，到空间玩成为孩子住院期间的一种期盼，患儿减轻了对医院、医生和护士的恐惧和抗拒感，提高了住院、打针等治疗的依从性；第二，在家长成效方面，有近90%的患儿家长表示，让患儿到空间活动，自身精神和照顾压力有了不同程度的减轻。
此题引用了习近平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要求学生指出马克思主义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深远影响的源泉。此题不仅要求学生明晰地阅读信息，调用“马克思主义体系”知识，有将两者对应起来的思维能力，还涉及价值观、世界观上的“政治认同”。这就要求学生有一定的思想力，能对马克思主义“说得清”的基础上能够做到“悟得透”。
（三）认知合法性：从个人到社会的公众倡导
规制合法性，指的是政府政策、法律法规、相关制度赋予的合法性。③王杰：《我国社会工作的合法性困境及其路径重构》，《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2期。就社会工作而言，规制合法性是其发展的基础与前提。在国家创新社会治理的背景之下，政府为大力推动社会工作参与到社会建设的进程当中，出台了一系列的支持政策，为社会工作的发展奠定了规制合法性的基石。我国社会工作制度建设具有“党政主导—专业引导，局部先行”的非均衡发展、地方政府的选择性、试点与倡导性推广、整体规划下的非系统性等特征。④王思斌：《我国社会工作制度建设分析》，《广东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第5期。关信平更进一步指出，加强专业社会工作制度建设的基本目标是在法制化的基础上构建我国制度化的专业社会工作服务体系。⑤关信平：《论当前我国专业社会工作的制度建设》，《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7年第5期。
1.岗位社工——以职业效能建立个别信任关系。岗位社工是由第三方服务机构派驻到医院提供医务社会工作服务的，因此，岗位社工既要获取服务对象，即患儿及其家庭的认知合法性，更要获得院内医护人员的认知合法性，这两者都与职业效能带来的信任关系息息相关。首先，在院内医护人员认知合法性的建构方面，岗位社工在开展服务的过程中，离不开医生护士的配合与支持。在构建了岗位社工的规制合法性和规范合法性的基础上，医护人员逐渐理解岗位社工对其工作所起的有益帮助，即能够协助医护人员更好地对患儿进行治疗，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医患矛盾，是新的医学模式实践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因此，医护人员愿意配合岗位社工的工作，例如提供患者的相关信息和病情介绍，将有服务需求的患者向岗位社工进行转介等等，从而建构了岗位社工在院内医护人员方面的认可。其次，在患儿及其家庭的认知合法性建构方面，在社会大众仍未对社会工作有一定程度的理解的社会背景下，岗位社工通过做出服务成效，逐步深化患儿及其家庭对于社会工作的理解与认识，推动患儿家庭在专业认知方面的接纳。更重要的是，社工努力整合各方资源，协助院内经济困难患者获得经济援助，极大地缓解其就医的经济压力，由此获得信任。
2.社工部——争取公益理念的各方共识。社工部由儿童医院院长直接分管，负责统筹管理和开展医院慈善公益及医务社会工作，其构建认知合法性的主要路径是面向各方，争取公益理念的共识。具体来看，体现在撬动社会爱心资源、以成果输出专业服务经验以及发展医务志愿服务。
第一，医院社工部通过发动社会爱心力量，建立贫困患儿医疗救助项目，为院内危重病贫困患儿提供经济援助，以撬动社会爱心资源的路径构建认知合法性。目前，社工部已建立了23个不同病种的医疗救助专项项目，受助者和施助者在爱心传递中践行公益理念。第二，医院社工部通过科研课题研究及其成果展示，广泛传播医院慈善公益工作模式及经验，以成果输出专业服务经验的方式构建认知合法性。第三，医院社工部通过有序引进医务志愿服务，为广大患儿及其家庭提供大至康复协助服务，细至探访、导诊等各项服务，以发展医务志愿服务的途径构建认知合法性。2014年，医院社工部进一步联合深圳市及福田区义工联合会，全市首创在医院设立了志愿者值守中心和志愿者U站，在改善就医秩序、提升医院服务质量、和谐医患关系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2017年，医院志愿服务总时长12000余小时。志愿服务一方面给患儿及家长带来了便利、温暖，另一方面也大大减轻了医护人员的工作压力，减少了医患矛盾的产生，从而大大提升了公众认知。
2016年山东疫苗事件发生后，黄梅立即结束休假，毫无怨言地服从领导安排。2016年3月18日～4月19日，黄梅连续参加两轮对辖区内的疫苗经营企业拉网式全面排查，带领检查组查到了国家总局通报中的上线人员“王忠林”。随后参与对贵州某医药有限公司调查，并对该公司库存的25个品规疫苗、484笔疫苗采购和5275笔医药销售进行逐笔调查。
3.购买服务——新型传播媒介建立公众形象。截至2018年6月，Vcare关爱空间持续安全运营1125天以上，为住院患儿和家长开展各种文化康乐、心理辅导、危机介入、医患和谐等活动7725场，病房学校超过6249节课，服务逾16.15万个家庭。关爱空间构建其认知合法性的关键途径，在于用新型传播媒介以契合公众喜好，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打造公益服务体验港，吸引社会组织和志愿团体共同关爱住院患儿及家长。截至2018年6月，依托关爱空间公益服务体验平台，2500多名志愿者提供超过6400个小时的公益服务。二是搭建医疗救助公益信息港，进行医疗救助信息的整合及对接发布，同期医院共新建院内医疗救助基金16项，帮助贫困患儿筹集医疗救助善款1484.44万元，帮助343位贫困患儿获得及时有效的救治。体验港和信息港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汇集如此高的关注度，与其新型媒介特质不无相关。体验式的设计能过滤掉一部分非自愿的社会群体，内容偏向理性，但整体表现能力又不需太高，尤其对于后续关注没有强制性压力。这种非强制性传播的特点，让参与者有较大的主动性和选择权，反而会愿意自觉深入了解所关心的信息。用救助对接的方式，将受助者当下的需求与可接受的救助资源进行现场对接，可信度高，且救助资源相互之间不会重复，效率得到提高。
四、结论与讨论
医务社会工作在这个案例中的多重逻辑路径，从合法性的三个核心机制上都得到了满足。不论是岗位社工的催生、社工部的建立还是服务项目的购买，在面对患者和医院的时候，都从制度、专业规范以及认知三个核心维度组合出了现有的行动合法性。但在强制性制度变迁的背景下，这个案例如何处理我国社会工作所普遍存在的专业性悬空和职业性排斥两大积弊？①葛道顺：《社会工作转向：结构需求与国家策略》，《社会发展研究》2015年第4期。其合法性根基在何处？能够持续多久？如何看待其目前发展的瓶颈与困境？这些问题还需在多重逻辑的合力与合法性路径的张力中讨论。
（一）多重逻辑之间的合力——核心价值统一的服务联盟
全球共识下的美国社会工作者协会制度规定：专业的社会工作以服务为第一核心价值观。其背后的理念在于，基于人的多元、复合、立体化的需求，在不同场景、不同阶段，我们需要面向不同类型的社群，用多元化服务手段来满足当下的需求。医务社会工作则是所有社会工作实务领域中民众表达需求最强烈、最活跃、社工发展动力最强劲的领域；②刘继同：《中国医务社会工作十年发展成就、主要挑战与制度建设路径》，《社会政策研究》2017年第3期。同样在医学的专业精神塑造要素中，有学者提出国内医院需要改善目前表现出的最重要的价值观“技术精益求精”，向国外医院价值观中最重要的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迈进。③熊昌娥：《基于扎根理论的国内外医院价值观差异研究》，《中国医院管理》2017年第11期。为了回应社会福利需求变化，社会工作制度正以自己特有的本土构造路径嵌入整个社会管理与社会福利的制度创新过程中。④张曙：《需求、供给与我国社会工作制度建构》，《学海》2011年第6期。在医院这个第二环境中，无论是多重逻辑中岗位社工的出现，还是行政部门社工部门的建立，更不用说灵活自由的专业服务项目购买，都是在社会工作的专业发展路径中围绕着专业价值观而展开的实践。这与新的公共服务空间医院人文精神的打造、医学伦理的回归形成了核心价值统一的联盟根基。这是获得合法性的多重逻辑在漫长的磨合中始终具备着行动的源泉。当长久的多重路径磨合进入常态，就解决了单条路径对多样需求把握不当的问题。通过不同服务形式的医务社工们、院内医生护士们以及院外项目参与方们作为行动主体之间互动合作，不仅有机会留住可能“逃逸”的服务对象，而且还能吸收新的“粉丝”，给“联盟”带来服务多样化的活力。因此，这样一个多重逻辑合力产生的服务联盟，不仅能整合多个主体的价值，更能创造出更多的显性机会和隐性机会，还能引导出更多的边缘性创新，以此导向良性循环。
（二）合法性路径上的张力——专业能力与制度发展的磨合
规制合法性主要强调制度和规定，规范合法性和认知合法性则依赖于专业规范的形成和服务成效推广。制度本身不可避免地带有时效性和经验理性，⑤张云昊：《规则、权力与行动：韦伯经典科层制模型的三大假设及其内在张力》，《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11年第2期。制度的形成以过去或现在正在发生的行动为基础，制约未来可能发生的与过去相似的现象。因此，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滞后于事实现象的弊端，但这同时也为规范合法性预留了空间，对于制度仍未涉及的内容，社工可以发挥专业的自主性对其进行探索，从而提出有效的制度建议，弥补现有制度的不足。因此，规制合法性与规范合法性之间形成了这样的张力：规制合法性对规范合法性提供了一定范围内的规训和指引，目的是统一组织该范围内的行动，从而提高组织的效率。以专业能力成长为代表的规范合法性则对制度建设所体现的规制合法性不断地进行内化和影响。社会工作者要依赖于自身的专业成长对制度的时效性和经验理性进行自主性的建构，发挥社会工作者的专业性，不断推动组织的完善和发展。认知合法性强调人们对于制度的理解和认识程度，也代表着专业成效的公众认知度。专业成效与制度变迁本有滞后，公众认知更是因传播媒体的引导经由情绪、记忆而影响，无法稳定有迹可循。①胥晓冬：《社会心理学视角下医患关系报道对公众心理影响机制探析》，《中国医学伦理学》2018年第3期。认识的有限性与制度的强制性形成了强有力的张力。这督促医务社会工作者们的专业能力需要尽快在制度嵌入中得到创新体现，也要求影响公众认知的传播手段需要不断更新和反思。
〔中图分类号〕C91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9）06-0058-08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儿童保护联动机制建构与社会工作的介入策略研究”（15CSH066）及广东省教育厅“创新强校”项目（2014WQNCX142）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卢玮，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副研究员（广东 广州，510275）；吴文湄，深圳市儿童医院社工部副主任（广东 深圳，518000）。
（中山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硕士研究生陈玉莹、深圳市儿童医院社工部干事曹海燕对本文亦有贡献。）
责任编辑：王 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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