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的名字叫武左。
旧时,在村里,家家户户生养的孩子很多。因为人们普遍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只有多多开枝散叶,一个家族才会人丁兴旺,门户才会持久地延续下去,就算有朝一日自己走了,好歹每年正月初五、清明时、中元节、十月朝的时候,还有子孙后代到坟头填填土、烧烧纸、送寒衣。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村里的人们来说,坟头冒烟、香火旺,那是极好不过的事了。
爷爷也不例外。于是,我爹、二爹、三爹、四爹,还有姑姑们,个顶个地来到了家里。孩子多了,张嘴嗷嗷叫要口粮的就多了。可是,一口气不喘、一路上不歇、一个膀不换,就能把一担水担回家的劳力一时并没有多,从黄土地里刨出来的山药蛋和收割回的谷子、黍子也并没有多。为解决一大家子人的生计,爷爷绞尽脑汁苦想法子。他盯上了进出村子的沟沿边边的那块地。
说是地,其实只是个地方,根本不能叫土地。这一弯弯地方,曝露的满是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石头,就算你挖地三尺,看见的还是石头、沙子。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在这个十年九旱的村子,就是能上水的好地也常常减收,甚至绝收,更何况是浇沙地了,即便是雨水多的年份,种庄稼还是不行。因为这块地在大沙沟边,又是在下端口的拐弯处,遇到雨天,打村南的石头山就会发大山水,下边的沟沟岔岔就会被实打实地漫灌一遍。如果不是因为这,这一弯弯地方早就被人们种上了,哪会一直荒着,如此暴殄天物。
爷爷下定决心,说干就干。造地,最重要的是要打坝,把这一弯弯地方圈起来,不让山洪冲跑。打坝的用料一点也不愁,遍地都是石头。于是,他拿一把镐子连撬带挖,当没法子用工具的时候,就直接上手连扳带抠。大石头能扎根基,他就先在地上铺几根一般粗细的木头棍,再一块一块地滚轮到地边边上。小石头能补漏洞,他就挑筛不同形状的石头补不同的缺口。碎沙子能填缝隙,他就一掬一掬地灌缝缝。圪针耐旱、耐涝、耐瘠薄,又能防风、固沙、保水、保土。遇上雨天放晴,他就从山角旮旯连泥带根挖来一簇簇圪针种在大坝上。
打坝时,我爹弟兄几个也时常过来搭把手。可是,每次只干个一时半刻,爷爷就让他们停下来,叫他们或是挖野菜或是摘榆钱。这时,他就会边抽着旱烟边笑眯眯地来个“四六句”:“哎……,弯弯地,是宝地,苦菜长在石缝里;木根根儿,随风起,落到哪里算哪里;小小子,挖菜去,不然老子跟你急;利索点,找娘去,小心老鹰叼你鸡。”他只要看着这几个小子,什么苦日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种地长庄稼,没有土可不行。于是,爷爷就从这块地一驴车一驴车地往外倒腾沙石,又从南梁土山坡一驴车一驴车地往进拉土。到了冬天土地上冻,地里的活儿都停了下来,可是他并不闲着,这不,一大早,他左膀挎着用榆树条编的木篮篮,右手握着一把细长的粪杈杈,沿着巷子捡牲畜拉的粪蛋蛋,最后提到那一弯弯地里边。渐近午时,天气稍暖。他一手牵着毛驴,一手圪夹着干草,把毛驴放养到圈起来的那弯弯地,让毛驴晒暖暖。村里的人们见了,就把自家的牲灵牵出来,请我爷爷捎带着放养。慢慢的,这一弯弯地有了“底气”,也有了“灵气”,不再是“荒山野岭”。
1.3.4 生命质量评分 由于没有专业的儿童哮喘生命质量评分表,本研究采用李凡等[5]成人哮喘生命质量评分表(5分制),根据患儿的实际情况,修改相应的评分问题,对患儿测评前8周内的哮喘生命质量进行测评,周期为1年。分别对活动受限(日常活动受限和因回避刺激原而致活动受限)、哮喘症状、心理状况、对刺激原反应和对自身健康担心5个因子35个项目逐项记分 (按5分制评分),1分为最差,5分为最好,总分为35-175分,分值越高,表明哮喘生命质量越好。
公司因效益不佳,一直有裁员的传言。但我沉迷于恋爱,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年初刚上班,我便被人力部门叫去“谈心”。那个平日里和我关系挺好的何姐,全然没了往日的温情,她间接地表示“你不适合这份工作,建议另谋高就”。
无水山野万木枯。在这一弯弯地的上端口处,有一棵老榆树,虽长在石缝间,但却格外旺盛。爷爷干活困了的时候,就在树荫荫下纳凉避暑,抽上几口旱烟解解乏。一次,他无意间发现脚下一块大石头边生长的小草,就算在旱季也长得黑绿黑绿的,晨曦时偶尔还有些微露珠。这就奇了怪啦。于是,他撬开石头,一摸沙子还湿乎乎的,再往下挖竟出现了一股潜流,放几块平整的石头下去,一股纯净天然的冒眼泉水就形成了。爷爷跪在地上,伸长脖子,低头一喝,那叫一个透心凉甜呀。平下里,他老是念叨,老天爷真是有眼呀,真是慈悲呀,沙石地竟成了水浇地,这是留了一条活路给咱们。
为了尽快还债,自买车之日起,他一日三餐都啃馒头,吃泡面,长期营养不良,加之过度劳累,他患上了贫血病。2009年4月的一天,他昏倒在了办公室里。终于,在劳动节前,他还清了5万元的外债,还略有节余。
爷爷起早贪黑,在大沙沟的边边硬生生地开垦出了这块土地。这一弯弯地,成了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好地,刨出的山药蛋个顶个的大,抽出的谷穗个顶个的沉,结出的玉米棒个顶个的粗。过了几年,他在地头上种了几棵苹果树和大杏树,与老榆树并排排地守护着这块土地。又过了几年,在果实熟了的时候,他常常抽着旱烟坐在地头上。遇到村里的人们路过,他总会邀请大家坐下来歇息歇息,摘几个大个儿的果子让大家品尝解渴,一起拉呱着好收成,拉呱着好光景,拉呱着好子孙。谁家要是有喜事了,他总会挑选一些品相好的果子,满满地装上一箩头,叫我爹弟兄几个抬着送去,这时,他依然边抽着旱烟边笑眯眯地来了个“四六句”:哎……,弯弯地,是宝地,庄稼长在水田里;红苹果,大黄杏儿,水大嫩甜个顶个儿;朱家屯,好村子,闺女喜人好小子;好招待,好席面儿,家家都娶好媳妇儿。
若干年后,我爷爷走了,但那一弯弯地还在,那老榆树和果树、杏树还在,那上口的“四六句”还在……
后来,村里的人们都叫那一弯弯地为“武左湾”。
(作者单位:大同市纪委监委政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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