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助学贷款拖欠、特别是严重拖欠会使贷金周转困难，从根本上制约着贷款制度的实施。由于当前一些学生毕业后就业困难、流动性大、少数学生信用意识较差等多种原因，我国已经出现拖欠还贷现象。我国助学贷款违约率高达28.4%，致使许多银行处于借贷风险考虑不愿发放助学贷款。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分析和讨论美国的助学贷款拖欠问题处理策略，有着一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关键词]助学贷款拖欠率偿还
一、问题的提出
国家助学贷款偿还拖欠是指除贷款偿还减免外，部分或全部本金(或本息)到期应收未收、被借贷者延期偿还的现象，[1]其主体是借贷学生或其家长。部分贷款也许永远不能回收从而成为“坏账损失”，金额大且时间长的拖欠称作严重拖欠。贷款拖欠、特别是严重拖欠会使贷金周转困难，从根本上制约着贷款制度的实施。但贷款偿还拖欠是助学贷款及期偿还制度的共生物。几乎每个实施贷款的国家都存在着偿还拖欠问题，相对而言，发展中国家尤其严重。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003年底的一篇报道，有22%的美国人曾在大学期间负有助学贷款债务，而贷款拖欠率到2002年底为5.4%。[2]截至2005年12月底，我国已累计审批国家助学贷款学生206.8万人，累计审批合同金额172.7亿元[3]。早期贷款的学生已完成学业，开始进入还贷期。但由于当前一些学生毕业后就业困难、流动性大、少数学生信用意识较差等原因，已经出现拖欠还贷现象。中国人民银行主要负责人在个人信用信息基础数据库全国联网运行新闻发布会上曾表示，助学贷款违约率高达28.4%，导致许多银行不愿发放助学贷款。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分析和讨论美国的助学贷款拖欠问题处理策略，有着一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美国高等教育所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大学费用的上涨。以2002年的美元价值计算，从1971~1972年度到2002~2003年，美国两年制的公立大学的学费从820美元涨到1735美元;私立四年制大学的学费则从7966美元涨到18273美元。四年制的公立大学，2004年学费己上涨了10.5%，达到5400美元，是当年通货膨胀率的4倍。[4]学费的迅速上涨带来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会将一些学生排斥在外。为了让不利群体学生有平等的高等教育机会和选择学校和专业的权利，联邦政府加大了学生财政资助的力度，尤其加大了由联邦政府资助的学生贷款的力度。到2000年，美国有64%的学生靠助学贷款上大学的。美国学生人均贷款额度由1985年的6，500美元上升到1991年的16，000美元。助学贷款的总量由1980年的43亿美元增加到1990年的123亿美元，2003年已达430亿美元，23年间贷款额增长10倍以上。[5]越来越多的大学生依靠贷款来完成学业。助学贷款成为经济上处于不利地位的学生实现美国梦的一种方式。
美国最主要助学贷款形式是国家担保助学贷款(GuaranteedStudentLoan，1988年后改为StaffordLoan)，这种助学贷款分为“政府贴息”和“不贴息”两种，学生毋须提供抵押担保，若发生拖欠，最后由联邦政府承担损失。助学贷款为无数贫困学生打开了大学之门，在扩大学生的教育机会方面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拖欠率和拖欠贷款数额的快速上升。美国国家担保助学贷款拖欠率由20世纪80年代初的10%左右上升到90年代初的20%左右。1990年的拖欠率为22.4%为历年之最。居高不下的助学贷款拖欠率花费了大量的纳税人的钱，引起了公共政策制定者和高等教育管理层的密切关注，并积极寻求降低助学贷款拖欠率的策略，近十年来由于美国采取了各种措施，助学贷款的拖欠率持续下降，2001年已为5.6%，媒体报道称“美国助学贷款拖欠率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我国国家助学贷款实施的6年多来，违约率居高不下一直是阻碍其健康发展的绊脚石。助学贷款违约率高达28.4%，导致许多银行不愿发放助学贷款。根据世界银行家阿尔布雷克特(Albrecht)和齐德曼(Ziderman)的研究发现，如果拖欠率超过25%，政府实施助学贷款是不明智的，实施助学金计划或许更有效。[6]
二、追根溯源
由于助学贷款拖欠危害甚重，各种政府不断思考和追寻助学贷款偿还率低的根本原因。美国花费了大量精力，做出了较为精准的分析，较有代表性。学者们认为，美国助学贷款拖欠问题根源有三：
其一，助学贷款拖欠率的高低与学历层次及学校的类型相关。纽约州高等教育服务机构1984年对17.5万名处于还款期的助学贷款借贷人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发现助学贷款拖欠率的高低与学历层次及学校的类型有关，学历层次越高，拖欠率越低，反之亦然。赢利性职业学校的助学拖欠率是平均拖欠率的三倍。1988年美国加州学生资助委员会调查结果发现四年制名牌大学的助学贷款拖欠率最低，社区学院和赢利性职业高校的拖欠率最高。1986年加州大学系统的拖欠率为6.2%，加州州立大学系统的拖欠率为10.5%，社区学院为27.8%，赢利性职业高校则高达29.3%。未完成大学学业的借贷人则更容易拖欠；
其二，拖欠率与家庭收入状况和就业状况有关。家庭收入很低的学生更易拖欠，处于失业状态的学生也更容易发生拖欠。65%的拖欠者来自家庭年收入不足10，000美元的家庭。研究还发现非洲裔美国人拖欠率更高。这可能与他们更多地就读较差的高校，以及毕业后收入较低有关。拖欠一般发生在还款期的初期。研究发现，多数拖欠发生在还款开始后的第一、二年。也就是说还款期早期是拖欠发生的危险期；
其三，就业率越高拖欠率越低，就业率越低拖欠率越高。如果借款人没有找到工作，处于失业状态，那么他(她)拿什么来还款呢?美国对进入还款期的借款人进行了调查，发现按期还款人与拖欠人在“是否找到了工作”上的回答，差别很大。事实上，据研究拖欠人65.2%没有找到工作，而按期还款人只有20.7%没有找到工作，两个比例相差44.5%。[7]
美国联邦助学贷款主要是由政府提供担保，由学校帮助发放贷款，由私人贷款机构(一般是银行)提供贷款并负责回收贷款。政府、高校、学生、银行等都是助学贷款事业的受益者。因此降低助学贷款各方都有一定的责任。找到了问题出现的原因，美国政府采取了一些列措施。
第一，加大贷款回收的力度。美国联邦虽然为助学贷款提供担保，但不是100%的担保如果发生拖欠，银行或贷款机构也要承担一定的损失。这样就加大了银行的责任，可以有效地防止银行回收助学贷款不积极。
第二，以多样化的还款方式减轻还贷压力。还款压力过大会增加拖欠的可能，为缓解还款压力，美国政府制定了可供学生选择的灵活多样的还款方案。这些还款方案包括：一是标准还款计划，每月固定还款额不少于50美元，还款期最长为10年；二是延期还款计划，每月至少还50美元，但可以根据情况提出延期，最长可达30年，延期的还款利率更高；三是渐增还款计划，还款以一定水平为起点，每两年增加一次，根据借款额的不同，安排了12至30年不等的还款期；四是按收入比例还款计划，按贷款人的收入的一定比例(2%左右)确定每月的还款额，直到还清为止。[8]
第三，建立完备的信用体系。美国设有国家信用局(CreditBureau)，纪录和保存每位公民的信用档案，对每个人的信用状况进行打分评级，对于有不良信用纪录的人，办理信用卡、贷款买车购房等都会很困难。由于学生贷款是一个人一生中第一笔贷款，是积累信用得分的开始，所以借贷人一般不敢任意拖欠贷款，给自己的信用造成损失。在美国的个人资信系统中，有两个记录—逃税记录和助学贷款违约记录会终身相伴。
第四，加大惩罚力度。在美国，发生学生贷款拖欠的后果是严重的，银行会把拖欠者的账户转给专门的追款机构，不仅没完没了的电话、信件让拖欠者永无宁日。各种滞纳金、额外的利息、追讨过程中所需的费用也将落在他们头上，并且还会受到以下的惩罚:一是失去申请延期还款及债务免除的资格。二是拖欠被认为是不守信用，会被报告给信用管理部门，这样拖欠者的信用评级就会受到损害，以后要贷款买车购房就很困难。三是拖欠帐户会转给专门的追款机构并由其进行追讨，拖欠者需要缴纳滞纳金、额外的利息、追讨过程所发生的费用等。四是对恶意拖欠者的最严厉的惩罚措施是诉诸法律，由法院强制执行，并由拖欠者负担审判费、律师费等。美国有的州甚至采取了逮捕恶意拖欠者的手段来治理拖欠。如在明尼苏达州警方逮捕了4名拖欠学生贷款而又不按要求提供本人经济状况的人。五是美国教育部被授权可以扣减拖欠人可支配收入的10%用于还款。这一措施被认为是清收拖欠的学生贷款的有效举措，它有利于政府清收欠款。
第五，加强对贷款学生的咨询指导。根据联邦政府的法律，各高校都设立了学生资助办公室，负责对学生贷款工作进行咨询、帮助和指导。一般来说学生借款以前及毕业离校时都要对学生进行面对面的咨询，并向学生发放学生贷款宣传材料，向学生宣传有关学生贷款的基本知识，让学生了解贷款信息，更重要的是要他们清楚借贷人的权利和义务。
三、启示与思考
目前，我国国家助学贷款管理中心已建立了国家助学贷款学生个人信息查询系统，对借款学生的基本信息、贷款和还款情况等进行记录，接受经办银行对借款学生有关基本信息的查询。助学贷款的信息已与全国统一的个人征信系统联网。但国家助学贷款还款日是从毕业后1~2年开始计算的，毕业后对借款学生的贷后跟踪管理仍然没有解决。为保证我国助学贷款机制的健康运行，我们必须参照前车之鉴，规整现行贷款系统，弥补疏漏。
从美国成功降低助学贷款违约率的经验及采取的措施，可以得到如下启示：
第一，强化风险控制。其实，美国人超前消费意识强烈，学费高昂，所以很多学生选择助学贷款，而中国学生在获取助学资金上主动性不强，所以中国的助学贷款实际上相当于刚刚起步，可以发挥的空间非常广阔。但是我国还未形成相应的信用体系帮助贷款回收，如果不采取切实的措施，很可能像90年代的美国一样，产生很高的助学贷款违约率。因此，必须将强风险意识，强化风险控制机制。我国国家助学贷款政策实施的时间短，对助学贷款的管理及风险防范仍然缺乏经验，根据现有的情况可以看出：违约率居高不下已成为限制国家助学贷款健康发展的“瓶颈”。
第二，进行综合治理，特别是要完善个人信用体系。贷款实际上是运用信贷资金的一种方式。助学贷款拖欠率的降低有赖于对引起拖欠的因素进行深入的研究和分析，并采取多种有效的政策工具和措施进行预防和治理，政府要尽快出台信用管理法规。目前在我国虽然已经建立助学贷款学生个人信息查询系统，但我国的信用及信托关系并不发达，信用服务不配套，个人贷款拖欠常常转为死账。单纯在媒体上公布恶意拖欠者的“黑名单”，其效果如何，仍需时间检验。银行不能完全依赖政府，必须尽快寻求学生贷款拖欠的商业解决模式，降低失信成本。多措并举，加大惩罚，建立综合防控的防治体系是必要的和必须的。
第三，责任分担。国家助学贷款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业，其参与主体包括政府、银行、学校、学生等。由于参与各方同时又是受益方，因此各方都应为减少拖欠承担一定的责任。政府的主要责任是完善助学贷款政策，缓解借款人的还款压力，组织建立个人信用体系，加强对助学贷款的宏观管理和监控；银行要强化贷款回收，建立多样的回收模式，比如工资分成、优惠开户、信用跟踪等，同时通过冻结资金等法律手段要求高校协助追回贷款；银行还需与高校合作搞好助学贷款的咨询服务，加强对学生的信用教育；学校通过对学生基本情况的调查，确定贷款的担保人，优先解决贫困生就业，并与银行搭建信息共享平台；学生作为助学贷款的最大受益方，树立感恩情怀，加强社会责任意识是最基本的准则。同时，将各个主体串联起来，将政府承担的违约风险分给银行和学校各5%，防止主要部门不作为，唤起各方的主体意识。如此，政府、银行、高校、家庭、学生本人积极联动，多措并举，国家助学贷款才能健康运行，惠及多方。
注：
[1]徐东华,沈红.学生贷款偿还制度研究[M].教育与经济,2000.
[2]郑播.我国商业银行经营助学贷款业务风险分析及其管理[M].2006.
[3]资料来源:http://edu.people.com.cn/GB/1053/6005012.html
[4]薛涌.美国高等教育:卓越与危机并存闭[J].中国高等教育评估,2006,(1).
[5]何秀超.借鉴美国经验推动我国助学贷款健康发展[J].中国高等教育,2005,(7).
[6]资料来源:http://www.ccin.org.cn/ShowArtide.aspArticlelD=11851
[7]李红桃.国家助学贷款运行机制研究[D].华中科技大学博士论文,2005.
[8]李红桃,沈红.美国降低国家担保学生贷款拖欠率的经验及启示[J].比较教育研究,2003,(1).
作者单位：河北大学
邮编：07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