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乌克兰危机后，北约对俄战略立场、路径以及范围等多方面都发生了较大变化，俄罗斯被视为敌手，被施以多种手段，双方斗争范围有所扩大。北约对俄战略的变化产生了诸多问题，主要包含北约对俄战略出现逻辑矛盾、北约无法去除各安全体的矛盾、受到俄罗斯反制、受欧洲内部安全环境影响、为美国外交左右等。未来北约对俄战略在短期内不会发生逆转，长期则会重回地缘政治轨道，欧洲安全架构将出现分治趋向。
[关键词]北约 欧洲安全 俄罗斯 乌克兰危机
新世纪以来，北约与俄罗斯竞争与对抗关系出现新态势，双方竞争不仅包括北约东扩与俄罗斯的反制，还包括双方就南奥塞梯与阿布哈兹主权展开间接交火，欧美等国对俄经济制裁与俄罗斯的反制裁，北俄双方围绕克里米亚与东乌克兰归属争端等。此外，北约与俄罗斯还在叙利亚隔空交火，双方以各自的方式向土耳其施加影响，双方围绕“中导危机”互相指责，彼此就《伊核协定》展开抵近较量等。在诸多对抗因素中，乌克兰危机就北约对俄安全战略的影响最为深刻。作为北约对俄安全战略的一个转折点，乌克兰危机是冷战后北俄关系由缓转厉的关键所在，也是北约对俄安全战略从单边消融转向全面敌对的重要节点。北约秘书长斯图尔滕贝格(Jens Stoltenberg)在一次讲话中指出，“2014年是北约历史、欧洲历史的关键年。因为在这一年发生了两件事，其一是俄罗斯非法吞并克里米亚，这是二战后首次出现一个国家抢占或吞并另一个国家部分领土。其二就是俄国人通过支持并且保持军事存在，使东乌克兰变得动荡。”(1)“How NATO Adapts to a Changing World,” April 19， 2018, https:/ /www. nato.int/ cps/en/ natohq/ opinions _153756.htm?selectedLocale=en.(上网时间：2019年8月10日)对乌克兰危机后北约对俄战略变化进行归纳总结，并在此基础上揭示北约对俄安全战略演变的进程及存在的问题，有助进一步探知该战略的未来走势，并分析其在未来欧洲安全秩序建构中的所发挥的作用。
一、乌克兰危机后北约对俄安全战略的新变化
冷战结束后，北俄双方一直强调协商与合作，但双方立场大相径庭。俄罗斯希望通过平等合作展示其大国地位，维护传统安全利益；北约则希望以对话与合作来软化俄罗斯敌对立场，抑制其侵略行为，确保俄罗斯不会脱离北约设定的欧洲安全路线。因此，北约对俄安全战略实际上采取了合作与对抗兼容、协商与遏制并举的复合式设计，即既强调以实力威慑俄罗斯，强力推进东扩与域外干预，消除可能影响欧洲安全架构的各种障碍，也强调运用“巧实力”，最大限度营造有利于北约的战略环境，对俄形成震慑和压制之势。虽然北约对俄安全战略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但“防范、融合、压制”始终是该战略的主导思想。尽管在北约对俄战略付诸实践的过程中，曾出现许多极端事件，例如北俄双方军舰和军机相互对峙等，但北约仍采取了隐忍不发的态度，尽可能不激化矛盾。为此，北约对俄罗斯采取了以压促谈、以谈促变的措施，尽可能平息俄罗斯的疑惧和敌对情绪，以最小代价推进欧洲安全架构的建立。
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北俄关系出现重大变化。俄知名能源问题专家巴尔曼赛达(Balmaceda)在其著作《站在边缘——乌克兰―中欧―俄罗斯安全三角关系》中直言：“在一个已扩展的北约架构下，乌克兰与大西洋联盟的边境将更具意义，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我们是否会重新恢复一个分裂的欧洲。”(2)Margarita M. Balmaceda, “The Ukrainan-Central European Borderland after NATO Expansion: Wall, Fortress, or Open Door?” Margarita M. Balmaceda, ed., OntheEdge,Ukrainian-CentralEuropean-RussianSecurityTriangle, Budapest: 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 Press, 2000, p.250.北约不仅向乌克兰直接提供经济与军事援助，还在波罗的海、中欧、东欧多国部署“矛尖部队”与反导系统，建设永久军事设施，展开各种军事演习，对俄实施战争威慑。同时，北约与欧盟成员国继续对俄实施经济制裁。作为回应，俄罗斯则支持乌克兰东部独立力量，在边境举行大规模军演、部署战略武器与重兵，减少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以乌克兰危机为拐点，北约对俄安全战略进入以竞争和对抗为主的恶化阶段。
与1991年、1999年和2010年“北约战略新概念”相比，乌克兰危机后，北约对俄战略出现三个变化：第一，北约对俄政治立场发生变化。北约认为，俄罗斯虽无法左右欧洲安全走势，但在乌克兰危机中却屡屡以核力量相威胁，这使其成为欧洲—大西洋区域最大的安全危险，直接危及欧洲安全架构。以乌克兰危机为契机，北约断定俄罗斯不再是竞争者，而是敌手，必须永久性地予以制约和削弱，因为俄罗斯不仅拥有庞大的军力且充满敌意，其危险程度甚至超过冷战时期的苏联。北约欧洲盟军最高司令菲利普·布里德洛夫上将(Philip M. Breedlove)公开表态：“北约过去对俄罗斯的政策过于温柔，今后不应继续‘拥抱俄国熊’，而应采取更强硬政策，直至做好战争准备。”(3)“EU Leaders Ask for US Military Presence on Continent ‘Every Day,” http:/ /sputniknews. com/ military/ 2016 0106/1032769091/us-military-increase-europe-breedlove.html.(上网时间：2018年7月14日)
第二，北约对俄安全战略的路径与手法发生变化。北约认为，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中推行“混合战争”，对欧洲—大西洋区域构成新型安全威胁。混合战争模式既不同于传统型冲突与正规战争，亦有别于新兴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其最大的危险是不知不觉推进行动、让对手难以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中形成的“混合威胁”，似乎使乌克兰局势不断向俄倾斜，导致北约空有庞大战斗力，却无法做出有效回应。这一新对抗模式显然影响到北俄对抗的路径，在客观上迫使北约调整对俄安全战略的手法，促使北约成员国一致同意，“达成一项能够确使北约应对‘混合战争’的战略。”(4)“Warsaw Summit Commiqué,” March 29, 2017, https://www.nato.int/cps/ en/natohq/ official_ texts_ 133169. htm?selectedLocale=en .(上网时间：2019年8月10日)
由图6可知，空气源热泵承担设计负荷占50%的情况下，供热系统的费用年值为35.21元/m2，供热系统经济性最好.相较于单独燃气锅炉供热系统，费用年值可节省11.0%；相较于单独空气源热泵供热系统，费用年值可节省5.9%.
在上述思想指导下，北约开始追求更为灵活多样的对俄战略，确保自身利益不受或少受损失。从布达佩斯峰会到威尔士峰会再到华沙峰会，北约在一系列会议公报中明确提出对俄战略新思路。这些新思路包括：一是采取政治隔离、外交孤立、经济封锁、金融制裁、社会分化、舆论宣传、技术限制、能源替代等手段，最大限度孤立俄罗斯，使之在国际社会孤立无援；同时削弱普京政府的执政基础，加速俄罗斯内变，从根本上弱化俄罗斯抗衡北约的综合实力。二是实施威慑与防御并重政策，在波罗的海与东欧各国部署反导系统、情报收集与分析系统、战略级武器，提高前沿地带国家应对俄罗斯渗透的战备级别，强化应对“混合战争”的综合能力。三是谋求各盟国投资可互相操作的、尖端以及有效的设备，并在帮助各盟国决定如何以及在何处投资防御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北约还支持盟国确定和发展多国合作项目，以便为北约安全提供关键的防御能力。(5)“Multinational Capability Cooperation,” February 19, 2019, https://www. nato.int/cps/ en/natohq/ topics_ 163289.htm?selectedLocale=en#.(上网时间：2019年8月10日)
连接超时的处理办法，即如果发现有个节点接收消息的时间超出了设定的值，那么就删除节点不再连接，关键代码如下：
第三，北约调整并扩大了对俄战略的适用范围和领域。北约秘书长斯图尔滕贝格明确提出，“我们不断看到的事例是，俄罗斯试图通过干涉国内政治进程，实施网络攻击，继续破坏东乌克兰的稳定，支持阿萨德政权。这些都造成一种高度紧张的局面，北约与乌克兰关系相较几年前更复杂。”(6)“Press Conference by Jens Stoltenberg,” April 26， 2018, https://www.nato.int/ cps/en/natohq/ opinions_ 154055.htm?selectedLocale=en .(上网时间：2019年8月10日)为更有效制衡俄罗斯，北约不再将对俄战略限定在欧洲，而是将双方对阵的战场扩展到俄罗斯影响所及之处，双方对阵领域大幅扩展。在乌克兰危机中，俄罗斯对盘踞在叙利亚的恐怖组织实施打击，以此转移北约视线。普金对俄罗斯战略意图直言不讳：“我们不想让叙利亚出现伊拉克和利比亚那样的结局，看看埃及，人们会称颂塞西总统在危急形势下接管责任和权力，目的就是维持国家稳定。”(7)“Putin Hints that Russia could Grant Asylum to Assad,” http://www. theguardian. com/world/ 2016/jan/ 12/ putin- russia-assad-asylum-snowden.(上网时间：2018年7月14日)在美国政府试图颠覆委内瑞拉马杜罗政权之际，俄罗斯派军机远赴委内瑞拉军事基地，力挺马杜罗政府；在美国特朗普总统宣布退出《美苏中导条约》后，俄罗斯旋即宣布退出该条约，重启新型中程导弹研发；在美国退出《伊核协定》后，俄罗斯则发誓全力挽救该协议等。俄罗斯这些主动行为，客观上给北约造成被动态势，迫使北约不得不“两线作战”，即北约既要有效对抗俄罗斯多个方向的“挑衅”，又要在处置各种类型危机中确保“政治正确”。为此，北约在华沙峰会上一再强调要从各个方向或地区应对俄罗斯的混合威胁。北约认为，只要自己出现任何示弱行为或行为缺失，都会导致在与俄罗斯的对阵中败落下风，进而削弱北约在国际政治安全事务中的引领作用，使北约预设的欧洲安全架构失去方向。
第二，北约号称全球最大的区域安全组织，但无法独力推进欧洲安全架构，对俄战略无法消除各安全行为体以及各成员国间存在的差异。事实上，北约虽强但却无力单独推进欧洲安全架构，北约对俄战略及其实践主要倚重美、英、德等大国，其他成员国只能充当追随者。进言之，北约自身还存在很多短板。例如，北约要求成员国防务开支达到其GDP的2%，但大多数国家都未达标。在2018年7月布鲁塞尔峰会上，特朗普强烈要求盟国增加防务开支，他宣称，“北约成员国在2014年就已承诺，各国到2024年要将其防务开支提升至GDP的2%，只有8个国家今年能达标，还有7个以上国家公布了按时实现目标的路线图。”(11)Michael Birnhaum and Philip Rucker, “At NATO, Trump Claims Allies Make New Defense Spending Commitments after the Up Ends Summit,” https://www. washingtonpost.com/ world/europe/ trump- upends- nato- summit-demanding-immediate-spending-increases-or-he-willdo-his-own-thing/2018/07/12/a3818cc6-7f0a-11e8-a63f-7b5d2aba7ac5_story.html?utm_term=.e0b38df25840.(上网时间：2018年7月18日)前美国驻北约大使伊沃·达尔德亦曾就防务开支问题发文，表示“包括德国在内，所有北约成员国都承诺在2024年将防御开支占到其GDP的2%，在北约28个成员国中，只有5个国家达标。所有那些防御支出尚未达到2%的国家正在增加防御预算，这意味着北约整体防御能力还能加强。”(12)“Former Ambassador Criticizes Trump for Saying Germany Owes NATO and U.S. Money,” March 19, 2017, http://www.marketwatch.com/story/one-day-after-merkel-meeting-trump-says-germany-owes-nato-us-vast-sums-2017-03-18?mod=MW_story_latest_news.(上网时间：2018年5月31日)
二、北约对俄安全战略转型存在的问题
作为北俄关系转变的关键，乌克兰危机彻底暴露了北俄双方政治、经济及军事矛盾，使北俄双方走上公开对抗之路，欧洲安全走势就此改变，欧洲地缘竞争再起。此前，虽有西方学者将北约对波斯尼亚的军事干预视为北约重组的开始，认为“人道主义规则鼓励对波斯尼亚战争采取国际行动，并且导致北约重组。”(8)Yu Abe, “Norm Dilemmas and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al Development: Humanitarian Intervention in the Crisis of Bosnia and the Reorganization of 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ContemporarySecurityPolicy, Vol. 37, No.1, 2016, pp.66-88.但北约对波斯尼亚的军事干预，甚至包括对南联盟的空中打击，只能算作冷战后北约军事干预的起点，其影响与功用无法与乌克兰危机相比。乌克兰危机彻底改变了北约对俄罗斯的安全认知，使其大幅调整对俄战略方向，采取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安全方针，并在此基础上重塑后冷战环境中的北俄关系。
未来北约对俄战略如何变化，其走向如何？这可以从短期和长期两个维度予以观察。从短期看，北约对俄战略基本面不会有太大变化，即北约不会放弃封锁、压制、削弱俄罗斯的既定方针，但会就国际或区域事务展开对话，也不排除双方会展开局部性的合作。在乌克兰危机期间，北约曾多次要求重启北约—俄罗斯理事会，斯图尔滕贝格直接向普京喊话，“北约—俄罗斯理事会从未终止，我希望我们再次召开会议，我们不会为下次会议设定任何议程……我们能够有效且坦诚地就减少风险的透明、预见能力与重要性交换看法，就保持军事交流管道畅通的重要性交换看法。”(18) “Doorstep Statement by NATO Secretary General Jan Stoltenberg Following the NATO-Russia Council Meeting,” April 20, 2016, http://www.nato.int/cps/en/natohq/opinions_129999.htm .(上网时间：2019年7月7日)北约在2018年布鲁塞尔峰会上再次宣称，“将公开与俄罗斯进行定期、有重点和有意义的对话，明确在国际法和承诺的基础上与俄罗斯建立伙伴关系，在北约—俄罗斯理事会的互惠基础上相互交往，避免产生误解、误判以及意外升级。”(19)“Brussels Summit Declaration,” July 11, 2018, https://www.nato.int/ cps/en/natohq/official_ texts_ 156624. htm?selectedLocale=en.(上网时间：2018年7月17日)事实上，即使在北俄双方斗争最紧张之际，西欧与俄罗斯亦保持正常的经贸交往。
第一，冷战结束至今，尽管北约一直致力于东扩与战略转型，但始终未能就欧洲安全形成一种成熟、完整的思想方法与理论体系，这导致北约对俄安全战略一直处于对立或合作、排斥或融合的逻辑对立中无所是从。正是由于未能在理论上澄清如何在一个同质性安全体系中相容异质性力量，北约在维护自身安全需要时，无法清晰且准确判断各种异质性安全力量发挥作用的特点、影响以及程度，在实践中只能采取隔离、限制、对抗等简单手段。这种做法不利于欧洲安全建构，并会延续并扩大现有的冲突，招致新的矛盾。事实上，乌克兰危机恰恰暴露了北约对俄战略的这一缺陷，如果调整无法到位，北俄双方还会出现新冲突，美国和俄罗斯围绕叙利亚、委内瑞拉以及伊朗等问题持续产生的矛盾既是证明。
北约一直以集体防御组织自居，以维持北大西洋区域安全秩序为己任，从冷战开始到结束都是如此，但北约安全目标仍无法满足欧洲所有安全行为体的需要，即北约的安全构想极为片面，缺乏稳固基础，且极易变化，难以适应冷战后欧洲多元化趋势的发展需要。北约虽在乌克兰危机后开始调整其安全构想，丰富和发展对俄策略和手段，增强应对各类安全威胁的综合能力，但上述举措难说一定奏效。北约副秘书长吉米·谢伊(Jamie Shea)曾强调，“21世纪的安全挑战是多重且相互联系的，有潜在的危险性。只在事件发生后再做出反应的战略根本行不通。抢占先机、预防性危机以及按照最大危险所在而采取优先行动，对可行的安全战略来说将至关重要。”(10)David S. Yost, NATO’sBalancingAct, Washington, D. C.: United States Institute of Peace Press, 2014, p.368.显然，北约对俄战略缺乏足够的思想与理论支撑，造成北约对俄战略立场飘浮不定，亦造成北俄关系的起伏不稳。
调整后的北约对俄战略谋求在更大时空推进对俄战略压制，同时也注重具体问题上的较量。换言之，北约既重视应对各种正面或侧翼威胁，也注重应对各种零散或非正式威胁；既重视长时段竞争，也重视瞬时性安全回应。总之，北约对俄战略的新主旨在于，在双方可能发生冲突的任何地区或领域采取行动，不放弃任何有效压制俄罗斯的机会，尽可能采取一切手段削弱俄罗斯的力量与影响。
加快培养一批德才兼备的海事、港航管理人才，建设一支敬业爱岗、技术精湛的职工队伍。多方位拓展内河船员的培训，不断创新内河船员教育培训模式，注意内河船员安全意识，敬业精神、责任感和良好心理素质的培养。
除防务开支不足外，北约综合协调与处置能力亦相对不足，各成员国利益始终难以协调，许多议题议而不决，各方立场难以统一，决策与行动效率低下。例如，就是否吸纳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入盟问题，北约内部从未停止争论，这在一定程度上严重地影响了北约对俄战略。对于北约以东扩方式吸纳格鲁吉亚与乌克兰，土耳其就持强烈保留态度，认为此举“可能导致北约与俄罗斯之间的紧张关系升级。”(13)Stephen F. Larrabee, TroubledPartnership,U.S. -TurkishRelationsinanEraofGlobalGeopoliticalChange, Santa Monica, CA: Rand Corporation, 2010, p.86.在乌克兰危机中，许多中欧、东欧国家与美、英等国刻意保持距离，它们在多年拉锯战后深感疲倦，开始与北约对俄战略渐行渐远。甚至连一直渴望入盟北约的乌克兰，其新任总统泽连斯基也开始转圜对俄态度，谋求缓和俄乌关系。
北约要完全压制俄罗斯，俄罗斯必然针锋相对，双方间对抗呈螺旋似上升状态。北约秘书长斯图尔滕贝格在乌克兰危机中公开警告俄罗斯，“北约会采取防御性措施，保护所有盟国，只要有必要，我们将继续这样做。但在欧洲恢复长期稳定，需要欧洲安全规则实现现代化。”(16)Jens Stoltenberg, “Modernizing the Rule-Book of European Security,” http://nato.int/ cps/en/ natohq/ opinions _125177.htm.(上网时间：2017年1月20日)很明显，北约对俄战略由缓转厉，注定会引发俄罗斯更多反制，这些反制措施又会成为北约推行更严厉对俄战略的依据，让北俄双方战略博弈陷入一种恶性的循环态势。
第三， 北约对俄战略不断受到俄罗斯反制。从冷战结束直至乌克兰危机，北约不断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导致俄罗斯持续出台反制措施。俄罗斯从2008年开始推进军队现代化改革，防务开支增幅超过去几年，武装力量大幅提高。俄罗斯在外交政策中还前所未有地展示出使用武力的意愿与在苏联解体后势力范围以外施展武力的能力。俄方展示了一种更反西方的外交政策，“在北约成员国与俄罗斯边境附近加紧实施军事演习，提示实施核威胁，在俄罗斯飞地——加里宁格勒部署核导弹。”(14)Richard Sokolsky, “The New NATO-Russia Military Balance: Implications for European Security,” March 13, 2017, http://carnegieendowment.org/2017/03/13/new-nato-russia-military-balance-implications-for-european-security-pub-68222.(上网时间：2019年7月20日)在《2020年前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中，俄罗斯宣称：“北约提升军力、建立反导系统、在俄罗斯边境地带大力建设军事设施，这些措施必然会对俄罗斯国家安全产生不利影响，俄罗斯将与金砖国家组织、上合组织、亚太经合组织及二十国集团等拓展合作空间，重视发展与独联体、集安组织、欧亚经济联盟国家的关系，俄只能在平等基础上发展同北约关系，巩固欧洲—大西洋地区整体安全。”(15)弗拉基米尔·苏尔达金: “俄罗斯首次将美国列为国家安全,”2015年1月2日，http://www. cdgfc.com/ article/word.aspx?id=318.(上网时间：2019年1月8日)显然，北约对俄战略的调整，并未能有效缓解俄罗斯的抵触，反而导致俄罗斯持续加大反制力度。
《数据结构》是计算机科学的一门专业基础主干课程，主要研究非数值计算的程序设计问题中计算机的操作对象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和操作等。该课程的教学目标是让学生学会分析计算机所处理数据的结构特性，以便能为应用选择适当的逻辑结构、存储结构，设计相应的算法，并初步掌握算法的时间分析和空间分析技术[2]。
近几年，园林行业对计算机绘图软件的应用日益普及，在风景园林景观设计表达中，景观效果图已不能充分满足设计师及甲方的要求，越来越多的设计者将传统的设计方案从纸质、平面的二维空间过渡到数字场景的、三维的虚拟空间，让人们从虚拟景观动画的视角来审视设计方案，这种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景观动画具有更真实的表现力，借助于生动的立体画面和以人为视角的游走性视觉效果，能够更全面地表达设计方案，这是一般平面方案表现不能比拟的。如何将虚拟现实软件融入园林专业本科生的教学中，让学生在景观方案设计时，不但能完成一系列平面图纸，还能高效率、高质量地制作景观动画，这是园林教学中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第五，北约对俄战略也受到美国外交政策及其变化的影响。自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大搞单边主义，鼓吹“美国优先”，将自身利益凌驾于欧洲盟国之上，导致美欧双方围绕贸易、反恐、非法移民、难民以及《中导条约》存废等问题争执不断。2018年7月，特朗普在北约布鲁塞尔峰会上威胁要撤出驻德美军。前欧盟理事会主席图斯克(Donald Franciszek Tusk)为此喊话：“美国没有也不会有比欧洲更好的盟友。当前欧洲国家的防务开支比俄罗斯多几倍，和中国相当。”“亲爱的美国，你应该感激你的盟友，毕竟你没有多少盟友。”(17)Ishann Tharoor, “Trump’s NATO Trip Shows ‘America First’ Is ‘America Alone’,” https://www. washingtonpost. com/news/worldviews/wp/2018/07/11/trumps-nato-trip-shows-america-first-is-america-alone/? utm_ term=. 4506 0885be49.(上网时间：2019年7月16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2019年5月哈佛大学演讲中不点名批评特朗普奉行的贸易保护主义。7月11日，针对法国即将实施的数字服务税，美国宣布对法国启动301调查。7月18日，针对特朗普就美国4名少数族裔众议员的种族主义言论，默克尔再次对特朗普提出批评。8月9日，特朗普指责法国总理马克龙越俎代庖、插手伊朗问题等。很明显，北约不会因特朗普的离经叛道四分五裂，但美欧关系持续紧张必会波及北约对俄战略，促使北约不得不放缓与俄对抗烈度，采取更温和、灵活的对俄立场。
第四，北约对俄战略还受到欧洲内部安全环境的影响。当前，欧洲政治、经济与社会生态已发生重大变化，北约各成员国均不同程度地出现各种乱象，包括民粹主义抬头、极右政治盛行、经济发展乏力、社会动荡持续、旧政治与安全框架受到挑战、传统政治原则受到质疑、各种非传统安全威胁层出叠见，等等。这些都给欧洲内部安全环境及其变化带来了不确定因素，给北约对俄新战略添加了不确定性。与此同时，北约成员国面对共同的国家或非国家威胁，其中包括海盗行为、恐怖主义、区域冲突、人道主义危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网络攻击。北约必须对转型的欧洲与全球化的世界这一新现实做出回应。如果欧洲内部安全环境持续向好，北约对俄战略会变得更加稳定、更具执行力。反之，如果欧洲内部安全环境持续动荡或捉摸不定，北约对俄战略会相应地受到更多因素制约，具会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1）大豆油脂底物浓度对大豆提油量的影响。一般来说，底物浓度的变化会对测定结果产生影响。如果选取底物浓度为6%的大豆油脂，将其浓度逐渐升高到10%，提油量也会随之上升，上升趋势明显。但是在实验中底物浓度不能过高，例如天然大豆培养，若浓度过高就会出现糊状黏度过大的大豆产品，其基质中水分含量偏低，且在38℃的恒温摇床中培养19h会导致基质中的水分进一步降低。因此综合考量，采用微生物发酵法可提取15%左右的大豆油脂底物[11]。
三、未来北约对俄安全战略的走向
北约对俄新战略的转变，归根到底在于北约对俄罗斯的认识发生根本性转变，将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中的种种表现完全妖魔化。乌克兰危机也如同大多数政治现象一样，可进行多角度观察，而且内在原因与演变极为复杂。但从美国与北约发言人及媒体的角度来看，“乌克兰危机只有一个决定性因素可以做出较为全面的解释，那就是俄罗斯的帝国主义及普京的决心，此二者试图统治乌克兰，并将其分解、作为恢复苏联帝国的一部分。”(9)David Mandel, “Understanding the Civil War in Ukraine,” August 26, 2014, https://solidarity-us. org/ site/ node/4231/.(上网时间：2019年8月10日)在乌克兰危机后，虽然北约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全其多方面的安全利益而对俄进行了战略调整，但在调整过程中仍面临诸多问题。
北约及其成员国对俄实行经济制裁，给俄罗斯造成惨重损失。“在普京任内，俄罗斯经济处于严重危机中，到2014年底，卢布币值下降了近乎一半，资本外流几乎超过2013年两倍，通货膨胀与利息上涨，硬通货储备下跌至4000亿美元以下。”(20)David J. Kramer, “The Ukraine Invasion, One Year Later,” WorldAffairs, March/April 2015, pp.9-16.在俄罗斯经济形势严峻的同时，北约成员也受到了对俄经济制裁的影响，许多北约成员国已着手改善与俄双边关系。例如德俄双方订立“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确保俄罗斯能向西欧供应天然气。2018年7月16日，特朗普与普京会晤，公开表示希望缓和美俄关系，否认美国情报机关关于俄国干涉美国大选的定论。《华盛顿邮报》对此予以强烈抨击，认为特朗普执意改善与俄关系，破坏了自己国家的司法系统。(21)“Trump Just Colluded with Russia. Openly,” July 16, 2018,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global- opinions/trump-just-put-russia-first/2018/07/16/8391f9aa-8914-11e8-a345-a1bf7847b375_story. html? utm_ term=.c706506900d6.(上网时间：2019年7月17日)
但由此可见，只要北俄双方不走极端，北约对俄战略就不会出现重大颠覆，从而避免对抗升级或者失控。斯图尔滕贝格曾在2016年华沙峰会中高调支持乌克兰，他表示：“我们在上次峰会建立信用基金，在防御网络、后勤和受伤士兵康复等方面帮助乌克兰；未来我们还要在其他领域展开工作，例如对付简单爆炸装置以及混合战争……一个独立、主权完整和稳定的乌克兰，将坚定致力于民主和法治，这对于欧洲—大西洋安全极为重要，北约将致力于帮助乌克兰实现这一目标。”(22) “NATO Leaders Confirm Strong Support Ukraine,” July 9, 2016, http://www.nato.int/cps/en/ natohq/news_ 133806.htm.(上网时间：2019年7月10日)但在2018年布鲁塞尔峰会中，北约却降低了调门，宣称“北约与乌克兰继续要求俄罗斯改变非法吞并克里米亚半岛的做法……北约及其成员国承诺继续支持乌克兰的安全和防务改革，包括一揽子综合援助计划。”(23)“Chairman’s Statement on NATO-Ukraine Following the Meeting of the North Atlantic Council with Georgia and Ukraine at the Brussels Summit,” 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 official_texts_ 156623. htm? Selected Locale=en.(上网时间：2018年7月17日)很明显，北约正在采取实用主义原则，坚持对抗与缓和并举、分歧与协商同行、竞争与合作共存的对俄政策。总之，北约对俄战略在短期内将更加灵活，北约将承认俄罗斯作为异质力量存在这一客观现实，力争避免其蜕变为对抗力量；北约将部分承认俄罗斯在欧洲安全架构中的地位，但会采取相应措施，全力降低俄罗斯产生的消极影响。
伴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信息传播的速度和方式都发生巨大的变化。新媒体借助手机客户端等，不断覆盖信息传播的途径，用户习惯碎片化的快速阅读，新媒体相比传统媒体，更大限度地占据用户市场。新媒体信息传播注重时效性，每一个用户都可以是信息的传播者，信息的真实性和权威性受到影响。传统媒体在长期的新闻传播过程中，受广电总局的管辖，内容的权威性被用户所认可。推动新媒体融合，由于进一步激发传统媒体作为信息传播的主导地位，同时，融合新媒体高效便捷的优势，更好地引导社会舆论导向。
从长期看，北约对俄战略将会沿着欧洲地缘政治的方向发展，即北俄战略博弈将会进一步固化和多样化。北约不会放弃东扩步伐，将继续以此牵制俄罗斯，北俄对抗将会进一步固化。2019年2月7日，北约各成员国代表签署协议，接纳北马其顿为北约第30个成员国。此外，北约公开肯定格鲁吉亚过去十几年在稳固民主、经济发展、建立有效防御机制、武装力量现代化等方面取得重大成就，北约希冀在未来吸纳格鲁吉亚的意图昭然若揭。同时，北约还将乌克兰称为最好合作伙伴，支持乌克兰推进政治、经济、军事以及社会等领域改革，竭力拉拢乌克兰。可见，格鲁吉亚与乌克兰将成为未来北约东扩的候选国，北俄双方将围绕两国入盟问题展开长期抗争。
不仅如此，北俄双方还将围绕中立国能否入盟北约展开明争暗斗。这些中立国包括芬兰、瑞典以及奥地利等，它们需要在北俄双方日趋激烈的对抗中明确其政治立场。2016年7月，普京总统抢在华沙峰会前访问芬兰，向北约发出警告：“如果芬兰加入北约，克里姆林宫将会采取行动。”(24)“Where Is Vladmir Putin? Russia President Cancels String of Meetings after Prolonged Public Absence,” http://www.independent.co.uk/news/world/europe/where-vladimir-putin-russian-president-notIQIYIsetup_gaoxin@kb004.exe-seen-public- all- month-string-cancelled-meetings-a7123651.html.(上网时间：2019年7月7日)俄罗斯担心，一旦长期保持中立的芬兰入盟北约，将会使北约从北、中、南三个方向对俄形成战略挤压，进而形成不利于俄罗斯的欧洲安全架构。
另外，北俄双方还将对北大西洋区域防御前沿国家展开争夺，北约要确保将这些国家完全纳入其安全框架，俄罗斯则力争使其虽身处北约、但政治上并不盲从北约，以减少对俄敌意。例如，俄利用叙利亚战争中多方博弈，成功扩大了北约内部分歧。在俄推动下，土耳其购置俄罗斯S-400导弹防御系统，拒绝购置美国“爱国者”导弹系统，为此遭到美国排斥，被踢出美国主导的F-35五代战机项目，而土耳其还明确表示未来有可能向俄罗斯购置100架“苏-57”第五代战机。不论北约是否承认，目前土耳其已出现远离北约之势。土耳其安卡拉科技大学国际关系教授侯赛因·巴格兹对此分析：“这是俄罗斯的胜利，俄罗斯人非常成功地在土耳其、北约与美国之间制造了冲突，美国人犯了很多错误，一手造成这一结果。”(27)Dorian Jones, Carla Babb, “Turkey Challenges US as Russian Missiles Arrive,” July 12, 2019, https:// www. Globalsecurity.org/wmd/library/news/turkey/2019/turkey-190712-voa01.htm?_ m= 3n%252 e002a% 252e 26 24%252epf0ao09owq%252e2f40.(上网时间：2019年7月23日)
由此可见，未来北约不会放弃对俄战略围堵和打压，俄也不会束手就擒，双方会按照不同的政治与安全逻辑，划定各自势力范围，构建各自属意的欧洲安全架构。从长远看，未来欧洲有可能会陷入分裂状态，形成两个地缘政治断层：一边是北约主导的“大欧洲”，另一边是由俄倾力构筑的“小欧洲”，中间相隔一些在政治、经济以及安全立场上游离于北俄势力范围之间的小国，如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等。在未来欧洲地缘政治分层中，虽然实力并不对等，任何一方均无绝对把握战胜另一方。因为北约单凭增加成员国数量，不足以改变双方竞争规则，北俄双方只能深陷相互威慑和竞争的恶性循环，这种状态将长期主导欧洲未来安全生态。未来欧洲政治与安全“分治”局面，与冷战时期欧洲的分裂与对峙极为相似，但并非简单重复，亦谈不上冷战再现。但无论如何，其结果都将不利于欧洲实现长久和平、稳定与繁荣。○
*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冷战后欧洲安全架构的多元化模式研究”(17BGJ049)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介绍]王秋怡，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博士后，主要研究美国外交与国际关系；许海云，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主要研究北约、冷战史等问题。
(责任编辑：吴兴佐)
标签：北约论文; 俄罗斯论文; 乌克兰论文; 欧洲论文; 战略论文; 《现代国际关系》2019年第8期论文;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冷战后欧洲安全架构的多元化模式研究”(17BGJ049)论文; 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论文;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