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族群互动和文化演变是民族研究的重要内容。本文以贵州省黔东南地区苗侗杂居的侗款——七百苗寨为切入点,通过田野调查再现了各村的迁徙史和历史上的族群互动,又以民族成分演变为着眼点,结合各寨关于瘟疫、兵灾的历史记忆和对村寨现状的观察,勾勒出七百苗寨苗、侗、汉三种民族成分互相融合、消长的历史。
【关键词】侗款;族群互动;文化演变;杂居
七百苗寨是贵州黔东南黎平县和从江县交界处一个以苗族为主体的侗款组织。“七百”即“七百户”,包括六百户苗族,一百多户侗族。由黎平县双江乡的黄岗、岑秋、岑和、岑告,和从江县谷坪乡的弄盆、当苟、八店、五一等八个村寨组成。八个村寨中黄岗和五一是侗寨,其余为苗寨。历史上的七百苗寨还包括从江县的占里和付中两寨,由于某些纠纷,两寨其后又脱离。作为民族杂居地区的侗款组织,七百苗寨具有非常独特的族群结构,各村寨苗中有侗、侗中有苗、并杂居着汉族。在文化生态上呈现出汉族苗化、侗化,侗族苗化,苗族又普遍侗化的现象。
一、七百苗寨族群迁徙史与村际关系
七百苗寨中除黄岗外,其他村寨在清朝时都不在现在的位置,也不是今天的民族和姓氏成分,各村都有自己的迁徙过程和民族演变历史。大致过程是:各村先祖迁徙到这片土地后小寨合并成大寨,清末遇到瘟疫和兵灾导致人口减少,民国动乱之际又有各地难民逃入七百苗寨各村寨。
(一)黄岗迁徙史及与四寨、宰高的关系
黄岗的吴、芳、陈、石、梁五姓各有自己的迁徙历史。相传黄岗的吴家原住江西,祖先叫吴土能,育有吴土祥、吴锦荡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当时吴家和李家是冤家,争斗不休。吴家落败后开始举家迁徙,先逃到湖南,又经怀化逃到贵州,由新寨逃至黎平潭溪,至今潭溪吴家的字辈仍和黄岗一样,都是“汉顺再政芳,德化远传扬,文学曾东鲁,贤行仕必昌,良成开建国,永显定家邦。”其后,吴家又从潭溪辗转迁至宰高。到宰高后育有三子一女,老大吴公传、老二吴公暖,老三吴公闹,女儿吴北济。人口增多后,老大留在了宰高,老二和老三分到四寨和黄岗居住。至今三个寨子仍有宰高是大哥,四寨是老二,黄岗是老三的认同。
结合地面调查、物探、钻探验证等工作,可以看出,治理区的地下采空区主要为侯家镇镇办企业采矿形成的采空区,规模较小,形态特征比较规则。采空区分布于I-1号矿脉以北约5~35m范围,东西长约170m。
芳姓是来自黎平芳寨屯的汉族,与样洞和伦洞的芳家同出一脉,但已无来往。芳家约在清朝同治年间来到黄岗,至今已有6代人。据芳姓老人回忆,自己的爷爷、爸爸都讲汉话,因为奶奶、母亲及妻子都是黄岗的侗族,不会汉语,所以家庭用语为侗话,到老人这一代对汉语已经很疏远了,逐渐被侗化。
嘉庆十一年以前,黄岗有三个公来到五一守河、守坡、守鱼塘,当时被称为“当兜”,“当”是“池塘”,“兜”是“头人”的意思,“当兜”即是守池塘的头人。三个公分别来自头大、腊军和生银三个家族,头大守河、腊军守坡、生银守鱼塘。后来腊军和生银的两个公都过世了,也没留下后代,只剩下头大一支在五一。之后有两兄弟在黄岗烧房子引起全寨大火,因害怕被寨子追责,两兄弟先逃到岑和背后山,又来到五一,继承前两个公的职责,继续守河守田,即公费、公冷两兄弟。
(二)五一迁徙史及与黄岗的关系
陈姓原以四处打鸟枪为业,后定居于黄岗,从汉族变成了侗族。石姓只有2户,于解放前两三年,自芭扒逃难而来。梁姓,本是从江县龙图人,解放后在岑告做会计,后调入黄岗经营供销社,便在黄岗结婚生子。
五一还有40多户的杨家,从往洞迁来,时间比吴家晚几个月。据当苟孟姓寨老回忆,五一迁徙史还有另一种说法:五一附近原有一个苗寨,称缪娘,因盗窃等原因,被以谷洞为首的千二款赶走。之后,杨家自往洞逃难而来,想与在大田的当苟共组一寨,当苟不同意,而安排杨家在缪娘那里守鱼塘。后来,黄岗两兄弟烧房子逃到缪娘就形成了吴家,和杨家组成一个寨子后称为摆娘,即五一。
七百苗寨所在的黎平、从江两县是侗族聚居地,侗族多据有河边、平坝、场坝等要地,在经济生活和村寨交往中占有绝对优势。尤其清末至民国时期,瘟疫导致七百苗寨苗族户数锐减,随后侗族大规模迁入,极大地改变了七百苗寨的民族成分,进而使苗寨的语言、服饰和文化习俗发生渐染,日益侗化。七百苗寨的苗族本就兼用侗话,如今在苗侗混居的村寨,侗话已成为苗族的日常语言。八店全村通用侗话,60年前孟家人还通用苗话,现在有苗族来走亲戚才讲苗话,平日互相讲侗话,苗话几乎不再讲。弄盆全村通用侗话,11户汪姓苗族的语言早已转变。岑和、岑告则苗话、侗话通用,村内苗族之间还讲苗话,有侗族则讲侗话。当苟和岑秋仍是苗话占主流,兼用侗话,苗话是岑秋儿童的第一语言,上学前孩子们只讲苗话,去黄岗上小学后才逐渐学会侗话和汉话。
(三)八店迁徙史
八店在历史上经历过三次迁徙。最初八店在弄盆对面的山坡上,后来为了取水方便就在四寨河边建寨安居,原址现已被开辟为果园,屋基和地盘仍然可见。当时八店主要姓滚和贾,后来孟家和石家逃难到八店,和当时的苗族人一起生活,寨子发展到50余户。约清末至民国年间,河边的苗寨暴发瘟疫,大部分人病死,只跑上来3户,2户姓孟、1户姓石,而滚家和贾家全部死于瘟疫。
占里是侗寨,付中是苗寨。相传付中和占里的先祖都来自江西,付中的先祖叫孟古奇,占里的先祖叫吴公立。孟古奇因煮猪潲时误煮了舅舅家的孩子而逃到梧州,吴公立为躲避兵役、捐税也逃到梧州,二人结识并互称兄弟后从梧州顺河一路逃到黔东南。上岸后两人在山里走散了,孟古奇先来到四寨河流域定居下来,繁衍发展成付中。吴公立寻不到孟古奇的落脚点,辗转来到黎平,筚路蓝缕几十年,终于发展成五十户的寨子nia占,却被后来的大寨赶走。无奈又辗转到四寨河流域,恰巧与孟古奇重逢。这时,付中坡上总有猴子偷吃高粱,付中就请占里来守坡,当时占里50户,付中120户,俗语称“五十占里,百二付中。”
(四)岑秋迁徙史
为从根本上发挥出工程质量监督工作的积极作用,相关管理人员应从加强各部门间的协同性入手,处理各部门间的利益关系。具体而言,确保质量监管部门与施工部门及建设部门处于同一地位,严谨审核委托合同,明确各部门需遵守的法律职责及任务。强化房屋建筑工程施工期间各部门间的沟通交流,积极协商实际施工过程中存在的利益问题,确保房屋建筑工程质量监管工作的有效开展。
岑秋在七百苗寨里和岑和、岑告组成“三百坡”。岑秋如今的地盘原是逃难而来的宰高人经营,后来年景转好,宰高人回去了,从弄盆来的汪家,从岜沙来的滚家就组成了岑秋苗寨。岑秋的村民也认为自己是宰高请过来守山的,五年一次的鼓藏节要宰高看日子定时间,因为宰高是大哥。而每年三月十五四寨摔跤节的时候,七百苗寨都跟四寨坐一边,唯独岑秋跟宰高坐一边。
七百苗寨除黄岗、五一是侗寨外,其余皆是苗寨,苗族占绝大多数。约100年前的瘟疫造成各寨苗族人口大减,之后附近的侗族因逃避灾荒或者抓丁派款而逃进苗寨。久之,就形成了苗侗杂居的现象。如今,岑告30多户苗族,姓孟;30多户侗族,有吴、潘、梁、覃等姓,分别来自小黄和龙图;还有来自江西的陈、贾两姓,为汉族。岑和苗侗参半,苗族有孟家50多户,滚家10多户,余下为吴、贾、陆等姓的40多户侗族。八店侗多苗少,54户里只有20多户孟家是本地的苗族,还有覃、潘、梁、滚、吴、蒋、陈、王等姓或侗或汉。弄盆102户里,苗族汪家只剩下11户,后来的侗族梁家近40户,贾家21户,还有陈、杨、吴、孟、邓、陆、兰、徐等姓汉族。只有岑秋和当苟苗族仍占绝大多数,但也有历史上被苗化的汉族或侗族,岑秋的滚姓苗族只有14户,本是汉族的汪姓则有30多户。
(五)占里迁徙史及与付中的关系
其后周边的侗族为躲避派款抓丁或恶霸地主逃到八店,曾经的苗寨变成现在侗多苗少,通行侗话的寨子。虽然现在侗族多于苗族,但是八店仍然保留着七百苗寨成员的身份和款约。四年前,八店因用电不慎失火,大火烧了40分钟,30多座房屋被焚毁。因老寨坡陡地基窄不易建房,政府帮助这30户人家在靠近谷洞的地方建立了八店新村,烧剩下的20户所在的寨子就被称为老寨,于是八店形成了两个寨子的格局。
传说曾有个地理先生云游到付中,想借宿一晚,付中人没有答应。先生又去到占里,占里收留了他,还杀鸡款待。地理先生于是建议占里从坡上搬到河边建寨子,如此即可超过付中。果然,占里在河边建寨后,收成很好,人口增殖,积聚了很多财富,将周围的山、田都买了下来。然而,付中却逐渐变得干旱、粮财稀薄,日益不及占里。如今占里已发展到200多户,付中还是109户。在付中有个传说,古代时杀鸡栽岩对村子下了诅咒,人口到130户就转下,到80、90户又转上,几百年间的户数消长也证实了这个规律。
二、杂姓迁入与民族成分演变
在岑秋苗寨内还流传着另一种迁徙史。现在的岑秋苗寨有滚、汪、吴、潘四姓,滚家是苗族,汪家曾经是汉族,吴和潘姓是民国时从小黄来的侗族。滚姓是纯正的苗族,根据滚家老人回忆,他们从黎平来,后来迁到从江县谷坪乡平友村,有三兄弟,两个留在了平友村的岑高寨、岑响寨,一个来到岑秋,在经历了一场霍乱后现在只有14户。汪家以前是江西的汉族,住在汪家湾(屯),因与李家不和,又斗不过李家而被迫迁徙。从江西汪家湾(屯)迁到湖南岳阳再到广西柳州,从柳州进入黎平,最后在岑秋落户。当时岑秋苗族人口较多,姓滚、姓孟,后来暴发霍乱,死了很多人。汪家初来岑秋不会讲苗话,历经四、五代人,逐渐融合为苗族,并发展到30多户。今天,在柳州的融水自治县和融安县还有汪家的族人,双方仍隔几年互相探望,而在柳州的汪家还是汉族。
基础研究是学科发展之本,是学科立足之基,做好应用性研究的前提,就是开展扎实而富有成效的理论研究,最终服务于现实问题的破解。
表现在服饰上则是妇女逐渐舍弃苗装转向侗族的打扮。曾经苗族女性普遍穿着的蜡染百褶裙已经沉寂在箱底几十年,平日装束趋向裤子和侗族的便装上衣,少了些刺绣和针线。妇女们觉得“这边侗族的多,出去穿苗衣不合,容易被别人讲,慢慢都改侗衣了”。男性和小孩子的穿着已和汉族无异,这也反映了苗族在侗化的同时也面临着共同的汉化。
过去三十年来,语言学专家学者逐渐意识到语言知识不仅仅包括语法知识,词汇知识也是其重要组成部分 (Schmitt&Meara,1997)[2]。因此,有些学者把词汇知识的发展当作学习第二语言和外语的核心。有的甚至把掌握词汇量的多寡作为衡量第二语言学习成败的主要标准。最终,由于词汇知识在第一语言和第二语言习得中的重要地位,为词汇知识和词汇习得作为研究和创新的关键领域铺平了道路。
文化习俗上的变化也很大。岑和苗寨和当苟苗寨都建有鼓楼和萨岁坛,只是由于苗族的风俗不叫鼓楼而叫“干”,和鼓楼一样是议事、唱歌、烤火、聚会的地方。萨岁坛侗话称为“并”,苗话叫“兀得”。岑和以苗族为主的一组曾经有萨岁坛,后来铲平了,也未再修建,当苟苗寨至今仍有。总之,近百年中,七百苗寨由于苗族户数减少,侗族大量迁入,民族成分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语言、服饰和文化习俗日益侗化。
三、结语
七百苗寨是侗款中的特殊形式,是弄盆、当苟、岑和、岑告等六百户苗寨在发展中团结共济的产物。七百苗寨里没有纯粹的苗寨,也没有纯粹的侗寨,瘟疫、灾荒造成的人口变迁,促进了宏观区域和微观家庭内的民族融合。江西、湖南的汉族在黄岗变成侗族、在岑秋变成苗族,小黄的侗族在岑秋变为苗族,弄盆的苗族在侗族大量迁入后变为侗族,各寨的苗族在侗化的同时也面临着汉化。这样的发展历史和族群演化,体现出民族杂居地区复杂的族群历史和民族构成,也反映了适应环境需要的开放、包容的发展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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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贺州学院校级课题“贺州族群民间信仰研究”(项目号2016ZZSK08)成果〕
作者简介:刘保全(1990.10-),男,汉族,河北邢台人,贺州学院南岭民族走廊研究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民族史、文化遗产保护。
责任编辑/关锡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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