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静怡:劳动与自由:阿伦特对马克思的自由概念解读评析论文

于静怡:劳动与自由:阿伦特对马克思的自由概念解读评析论文

摘 要:阿伦特在自己的许多著作中都对马克思的自由概念进行了解读,她对马克思阐释的劳动中的自由以及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获得自由的观点持反对态度。从而,她进一步认为马克思的自由概念表面上颠覆了传统,实质上却仍停留在传统的框架之内。但是,从马克思经典著作的原意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角度来看,这种解读有失偏颇,模糊甚至遮蔽了马克思自由概念的本真意义。在此,有必要厘清阿伦特对马克思劳动与自由概念的误读,即劳动之中的自由还是劳动之后的自由、劳动中支配他者的人是否自由,从而使得马克思的自由概念的实质能够得以呈现。

关键词:马克思;阿伦特;自由;劳动;人;支配

随着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兴起,学界越来越倾向于将马克思的思想置于政治哲学的领域中去思考。自由问题作为政治哲学永恒的主题,成为讨论的热点。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角度来看,马克思对劳动、人等问题的探索实际上是在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寻找一种出路。20世纪伟大的女性政治思想家阿伦特对马克思思想的关注引起了广泛的影响。阿伦特对马克思的解读集中在了三个命题上:一,“劳动创造了人本身”[1];二,“暴力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2];三、“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获得自由”[3]。通过阿伦特对马克思这三个理论命题的论述,我们不难发现,在对第一个和第三个命题中讨论中,阿伦特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指向了马克思的自由思想。同时,在她看来,人虽生而不自由,“但是却是为自由而生的”[4],“政治的意义是自由这一观念”[5]。也就是说,对自由思想的讨论是阿伦特透视马克思思想的一个理论基点,而这也进一步构成了阿伦特政治思想的一个拱顶石。

本文旨在以劳动概念为核心进一步论述马克思与阿伦特自由思想在“劳动”、“人”以及“支配”概念处的不同,对二者思想中的分歧进行合理性分析,并从二者不同的学术背景以及面对现代性不同的回答来探究马克思与阿伦特在自由思想中有这些分歧的原因,以期能够更好地理解马克思与阿伦特的思想。

一、马克思与阿伦特自由思想的分歧

马克思与阿伦特在自由问题上有许多的分歧,这种种分歧源于二者对劳动之中的自由还是劳动之后的自由的不同回答。

在马克思那里,劳动是自由实现的一个重要的维度。第一,劳动是克服人在世之有限性、满足人生存的一种手段。人通过劳动解决自身必然存在的生存需求。第二,劳动是人自我确证其自由本质的重要途径,在劳动中人自由自觉的类本质得以确证。人在劳动的过程中,不仅使得自然得到改变,使自然打上了人的烙印,同时也使得人自身得到了改变,自由本质得以显现。这时的劳动是一种使人能够确认自我自由本质的对象化、外化的活动,这体现了人作为类存在物而存在,自由和有意识就是类的特性。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我们可以看到,劳动、生命活动、类生活在本质上展现的是同一种涵义。同时,劳动将人与动物直接分开,也就是说,在劳动中人的动物性得到了扬弃,人的自由本性得以体现。“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6]此时的这种劳动是需要得到赞美的。第三,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剥削、奴役现象的存在,劳动成为了一种异化的活动,它使得人与自己的劳动产品、人与自己的类本质、人与人之间都产生了异化。此时的自由并非不存在,而是指人继续通过劳动实践克服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自身的异化,从而向人的本质复归的一个过程,即在从必要劳动走向自由劳动的过程中实现自由的理想。因此,可以发现,在马克思那里,劳动与自由思想是紧密相连的,劳动本身是作为人的自由本质的确证而存在的,在劳动经历异化这种特殊的对象化、外化的过程时,自由是指异化劳动的克服。同时,在这两重含义之中,劳动还作为物质财富积累的一种手段,成为自由实现的物质基础。所以,马克思的自由在劳动中实现。

然而,阿伦特在《马克思主义与西方政治思想传统》《人的境况》等书中都对马克思的自由与劳动思想进行了解读,并对劳动着的人能否获得自由的问题做出了否定的判断。在阿伦特看来,劳动是人为了基本的生存而进行的强制、痛苦的活动,从事这种活动就会剥夺人的自由,将人降格至与动物同等的地位,“人生缺乏悠闲,就意味着人生必须从属于原始的第一元次的劳动,受到强制而不能自由。”[7]同时,劳动这种满足人的生存所需的活动应该属于私人领域,而自由应在解决了生命的各种自然需求的基础上展开,即自由在场,劳动退场。在此基础上,阿伦特在《人的境况》中,对“积极生活”进行了劳动、工作与行动的区分。劳动只承担着满足人“自然的新陈代谢”的责任,因而仅仅存在于私人领域;工作由“工匠的人”承担,旨在建立一个人造物的世界,它处于劳动与行动之间;行动是真正的人的活动方式,它在公共领域中展开,且以他人在场作为条件。行动“无须任何中介……直接发生在人与人中间”[8],而自由就发生在公共领域中行动着的人身上。同时,在阿伦特那里,劳动是作为自由的一种消极形态而存在的。自由的积极形态应该是对话,是言说。行动着的人应该在相互的对话中获得自由,这方才是自由的最高形态。但是,正如我们所知的那样,马克思学说中的劳动是朝向自由的,毋宁说劳动是自由实现的一个重要维度。因此,阿伦特反对马克思劳动与自由思想,并指责马克思“显然没有发现对话与自由的紧密关系”[9],这使得自由隐退。

在阿伦特那里人的自然需求是体现人的动物性的一个显著特征,所以满足这种需求的劳动不应该进入到公共的政治领域中,更不应该包含于作为政治的本质的自由中。否则,这种动物层次的需求就会逼迫自由存在的空间,使自由不再自由。“没有一个政治上有保障的公共领域,自由缺少得以在其中出现的一个真正的现世的空间”[15],“自由,在它作为现实存在之处,在空间上总是有限的”[16]。但是,马克思认为,“自然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的自然需求与自然行为是合理合法的,属人的世界不应以排除人的生理需求作为前提。所以,作为满足这类需求的劳动在现代的语境中并不是阿伦特所说的那种古希腊世界中只存在于私人领域的“奴隶”行为,在现代,满足人类自然需要的劳动应该且必须进入到自由的话题域中。再进一步地讲,在现代的生活中,精神上的自由与身体上的自由已经不再是阿伦特所说的希腊公民身份的象征以及参与政治生活的入场券了。从近代开始,自由就变成了一种权利,到现代更成为人在世的一种必不可少的要素。那么,从这种意义上讲,自由在现代人的眼中是作为一种生存需求而存在的,因此,作为人生存之必要而存在的自由与劳动之间不应该存在界限,自由应该在劳动之中展现。更进一步地讲,将自由置于劳动之中的思路体现了马克思“人化的自然”的观点,即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不仅使自然打上了人的烙印,而且复归了人的本性,从而达到一种自由的状态。

马克思始终站在全人类的立场上探求人类自由解放的道路,旨在建立一个消除压迫、剥削从而实现人人自由的理想社会。马克思的学说植根于现实,体现了“历史的本质性的一度”[20]。所以,从时代的现实性出发,马克思所说的自由始终都是工人阶级的自由,普通大众的自由。工业革命后,在生产扩大与资本增殖的背景下,生产力得到了大幅度地提高,社会的结构也产生了深刻的变革。此时,自由成为生活于现代社会中的人的一个基本诉求,即人渴望从过去的依存与被依存状态中摆脱出来,真正成为一个独立有尊严的现代人。因而,此时的自由不能再从阿伦特所说的古希腊精英式部分人的自由的角度切入,而应该让自由下降,成为一种普遍、大众式的自由。马克思从自然中的人到社会中的人的思路合法、合逻辑地揭示了人的自由愿望来自于人的自然需求,既然自然需求人人都有,那么,自然地,自由也应该人人都具有。马克思的自由思想弥补了之前的自由概念抛弃自然需求的这一维度,使得自由从精英生活的领域下降到大众生活的空间,从而使得问题更向前推进了一步。阿伦特虽然看到了马克思思想中的现实性,但因为阿伦特对古希腊立场的坚持,这种推进在解读中被模糊,甚至成为受指责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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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特与马克思的自由思想之所以有上述分歧的存在,与马克思思想的特性以及阿伦特思想的渊源有很大的关系。

二、阿伦特对马克思自由思想的推进与遮蔽

阿伦特对马克思自由思想的解读既对马克思的自由思想有所推进,又有所遮蔽。

因为阿伦特坚持劳动是痛苦、强制的活动,所以她否定批判上述马克思的观点。在她看来,支配他人的人可以获得自由,因为这意味着对生存所必须的劳动的摆脱,拥有自由权利的人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真正实现自由。阿伦特在《马克思主义与西方政治思想传统》总结了马克思的观点不合理的原因:首先,对劳动的赞美是对自由的攻击;其次,马克思学说体现了一种乌托邦色彩,这造成了他在叙述自由时的自相矛盾。阿伦特认为,马克思所看到的“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获得自由”延续着黑格尔主奴辩证法的思想。在黑格尔那里,被他人支配的人毋庸置疑是不自由的,但支配他人的人因受到支配他人的必然性的驱使也无自由可言。在阿伦特看来,马克思继续着这个思路,因而看到了“无论什么样的主人都是他的奴隶的奴隶,无论哪个奴隶最终都是他主人的主人”[12]的现象,最终得出了“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获得自由”的不合理的观点。根据阿伦特的解读,马克思“支配他人的人不能获得自由”的观点会带来一种普遍的平等,这种平等会使得支配开始演变,最终,支配会变成一种无形的支配,即官僚制和阴谋的支配。

从推进之处来看,阿伦特看到了马克思那里劳动对于自由问题的重要性,并且也以劳动理论为主要视角来阐释自由。阿伦特曾经说过,马克思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看到并把握住了这个变化的世界中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就是现代社会中的劳动思想:“只有马克思以极大的勇气,坚持不懈地认为劳动是人类创造世界的最高能力。”[13]在西方思想传统中,劳动在古代一直是作为一种避而不谈的对象而存在。直至到了近代,黑格尔、马克思等人才使劳动概念得以去蔽,并显现在世界之中。在面对现代社会的时候,阿伦特看到了马克思劳动思想的重要性,并以此为视角去阐释自由思想,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推进。阿伦特对马克思自由思想推进之二在于她提出了劳动之后是否就能够真正自由的问题。她认为,“劳动动物的空闲时间只会花在消费上面”[14],而这会带来一种新的不自由。我们暂不评论这个观点的合理性,但在这里,阿伦特以这个否定性的结论提醒我们去关注在现代社会中劳动之后自由是否就可以实现的问题,而不是仅仅简单地将自由与劳动置于同一过程中就结束讨论。

除了上述的推进之处,从马克思与阿伦特自由思想的分歧中,我们也可以看到阿伦特对马克思自由思想的遮蔽。分析阿伦特对马克思自由与劳动思想的解读,我们可以发现阿伦特与马克思在自由与劳动思想方面的争端主要集中在自然需求、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这两个方面。

从劳动中的人的自由这一理论前提出发,马克思认为“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自由”,因为此时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劳动是一种异化劳动。工人在劳动中不是感到自由,而是受到资产阶级的支配、剥削、压迫。他说,“先生们,不要受自由这个抽象字眼的蒙蔽!这是谁的自由呢?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个人在对待另一个人的关系上的自由。这是资本压榨劳动者的自由。”[10]所以,自由在这里意味着脱离束缚、强制的状态,同时要彻底消除一切对抗性、压迫性、奴役性的社会关系,消除人的异化。这种消灭不仅是对传统中支配关系的清除,还是对新的社会境况中所可能产生的支配关系即阿伦特所说的以官僚制为代表的支配关系的预防与消除。那么,将异化劳动下的支配关系从自由的领域驱逐之后,人如何保证自己的自然需求得到满足呢?马克思对此也提出了解决的方案,即“迫使每一个体力适合于工作的人为保证自己的生存而工作”[11]。自己为自己的存在而工作,不强迫也不被强迫着去工作,没有支配与被支配,这便是从必然劳动到自由劳动的体现,自由便在此基础上展开。在异化劳动的背景下,马克思所说的“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自由”是现实的,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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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伦特那里,自由是在私人领域中的劳动完成,即个人生理需求被满足后开始的。且私人领域、私人性意味着情感、家庭等不自由,意味着人向质料状态的堕落。因此,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相比是一个较低的领域,自由不应该在这里展开。许多学者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哈贝马斯认为这体现了一种政治自由式的权利意识;维拉认为这种对自由的界限的划分体现了阿伦特渴望消除在政治领域出现某些非政治事件威胁的思路。这些观点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阿伦特在这个问题上的思路,但并没有真正解决自由被分隔在私人领域之后的公共领域所出现的问题,而马克思通过“人化的自然”将劳动与自由置于同一个过程中,从而解决了上述的矛盾。在古代社会,因为有奴隶的存在,自由被界定在私人领域之外的公共领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在现代社会中,经过启蒙理性的熏陶,人们越来越追求个体的解放,在这种文化背景中,劳动的定义需要得到改变。根据马克思的阐释,人在劳动中经历着异化、复归的过程,最终达到自由状态。因此,这种自由的或者说向着自由的劳动打破了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之间的界限。从阿伦特的阐释中我们可以看到,只存在于劳动结束后的公共领域的自由是固定、静止且不流动的,而马克思通过对自然需求、劳动概念的变革性阐释及“人化的自然”的理论创新,弥合了自由在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中的断裂,从而使得自由成为了一个动态的概念。

以塞亚·柏林将自由分为“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雷曼·阿隆将自由分为“形式自由”和“实质自由”。“消极自由”更多的将自由看作是一种价值理念,自由的实现需要一个充分排除外在干扰的公共空间,这种自由实际上也是一种“形式自由”;“积极自由”将自由看作一种实践,更加关注人是否有条件有能力去实现自由,此时的自由可以随着个人及社会发展状况的变化而变化,因而,这种自由是一种“实质自由”。在阿伦特与马克思关于劳动与自由思想的讨论中,我们不难发现,阿伦特意义上的自由是一种“消极自由”、“形式自由”,马克思意义上的自由是一种“积极自由”、“实质自由”。在古代,由于生产力不发达,每个人不可能拥有足够的物质积累,而这就导致了公民的自由建立在非公民的不自由的基础上;到了近代,生产力发展了,使得更多的人去寻求政治权利,即渴望政治解放。阿伦特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认为自由是政治的体现,且自由不是每个人都具有的,它仅体现于在公共领域中行动的人身上。但是,获得政治解放、行动在公共领域之中的人就真的自由了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并非是确定的。因为,人虽然在严格排除掉外在障碍的纯粹政治领域中能够获得一定自由,但是人在经济领域面临着异化的威胁,此时,人应该如何实现自由?这个问题亟待回答,但是阿伦特回避与放弃了这个问题。所以,阿伦特所说的这种自由是消极意义上的,是不彻底的。马克思在阿伦特的逻辑之后用经济领域的介入即劳动生产的在场回应了在异化状态下人的自由何以可能的问题。马克思认为要实现自由,需要为主体提供一定的工具和能力,而这种工具和能力就是劳动。最重要的不是自由的空间在何处,而是自由的主体是否有能力去追寻自由。在当下社会中,如果没有劳动生产的支撑,自由只能变为一种空谈,“如果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会有贫穷,极端贫困的普遍化;而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17]正如雷曼·阿隆所说的,马克思之所以认为消极意义上的自由难以实现,“是因为实际生活条件阻止大多数人真正地享有这些主体的权利”[18]。沃林也指出,马克思的“关切之事”是从“经济”中去开发“政治范畴”。[19]马克思将经济领域的劳动生产与从前只在政治领域谈论的自由相互结合,从而使得自由从消极走向积极,从理想走向现实。

上述的不合理之处也进一步导致了阿伦特只关注行动中复数人的自由,而忽略个体的自由;在劳动与支配的关系中,站在精英主义的立场上,以只有支配他者的人才能获得自由的论点批判马克思“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获得自由的观点”,从而造成了对马克思自由思想的更深层次的误读。

三、马克思与阿伦特自由思想存在分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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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特与马克思的自由思想之所以产生这么多的分歧也源于阿伦特自身的学术背景。阿伦特对马克思进行分析的最初原因是为了对极权主义的研究做一补充。阿伦特认为《极权主义的起源》“缺少适当的历史与概念范畴的布尔什维克意识形态的背景分析”[21],在以极权主义为背景对马克思的思想进行研究时,阿伦特持有马克思被极权主义利用的观点(极权主义虽未直接源于马克思);同时,阿伦特认为,极权主义这种全新的统治形式,会使一切人类自由的痕迹湮灭。所以,在这种境况下,阿伦特自然而然地会认为在马克思那里,所有的自由都会走向不自由。

阿伦特会对马克思的思想做上述判断也源于她对古希腊传统的坚持。在阿伦特看来,“马克思在传统之中,传统终于马克思”[22]。马克思看似是在背离传统的印迹,但实际上只是对传统表面的反叛。有这样一句话,整个西方哲学史都是在为柏拉图的思想作注脚。我们承认,作为西方人的马克思会受到柏拉图主义的影响,潜移默化地在传统中汲取营养并受到传统的限制。但现在从阿伦特对马克思自由概念的解读来看,阿伦特所受的柏拉图主义的影响似乎更深,以至于阿伦特用古希腊的自由经验衡量马克思的自由思想。在古希腊,城邦是自由真正可以开展的领域,所以阿伦特在《人的境况》中说“城邦是所有政体中最健谈的,因而也是最自由的空间”[23];在古希腊,只有城邦中的公民才有自由的权利,所以阿伦特坚持一种精英主义式的部分人的自由;在古希腊,人们通过公共的言说来彰显自己的德行,来追求“善”,自由就在这种不朽的言说中体现,所以阿伦特认为自由的积极状态是言说,消极状态是劳动。同时,阿伦特对劳动进行劳动、工作与行动的三分,也来源于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对沉思活动、政治活动以及生产活动的启示。阿伦特站在传统的立场上来看待马克思的思想,因而也就无法看到马克思思想中立足现在和指向未来的部分,即将自由与实践相结合,让自由在现实的运动中实现的部分。这是对马克思的思想解读采用一种“解释性回溯法”[24]的体现,在过份回溯的过程中,反而失了思想本真的意义。

另外,阿伦特经常使用的创造一种虚拟对话的方法也造成了对马克思思想解读时的偏离。在讨论思想时,营造思想家们对话的氛围本身没有错,但是阿伦特用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整个古希腊传统来与马克思对话似乎是在用集体针对个体,这在逻辑上是不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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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伦特对马克思做这样解读的原因还在于二者针对现实在场的现代性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解决方案。阿伦特通过向古希腊的回溯实现了一种政治的哲学回归,使得政治变得纯粹,在真正体现“政治”、“城邦”原意的基础上,使人逃离现代性的影响。但这种逃离只是一种遮掩,浪漫主义式的回归并不能对现代性进行回避,相反,这种看似进步式的消退只会让现代性一直在场。马克思看到现代性之后通过经济领域的介入选择的是哲学的政治实现。在这种路向中,人的异化状态被克服,人与自然、人与自身、人与人之间对抗性关系被消除,从而真正达到一种自由的状态。在《历史与自由—现代性视野中马克思自由观的哲学反思》一书中认为,现代性包括了“政治自由”[25]与“经济异化”[26]两个维度,从上述的分析可以看到,马克思对现代性的回答完全地涵括了这两个方面,从而对自由问题的阐释也更加充分。对现代性所提出的解决方案不同是因为马克思与阿伦特处于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马克思处于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早期,他看到的是资本的统治;而阿伦特所处的时代资本主义社会已经有了更深入的发展,她看到的是技术的控制。同时,马克思的旨趣不在于去建立一种哲学的体系,或者是向某种哲学回归。他真正关切之事是社会现实的变革,因社会变革的需要而进行哲学的研究;但阿伦特思想的关注点始终是在哲学的领域。于是,在这种视野与现代性解决方案的差异中,阿伦特对马克思的解读中加入了过多的个人色彩,采用了“推进了的现代性思考方式的支配”[27]的解读方式,因此导致了解读的偏差。

综上所述,阿伦特所发起的在劳动与自由问题上与马克思的对话,并不是如阿伦特所说的一般:马克思的自由思想表面上颠覆了传统,实质上却停留在传统之内。从马克思经典著作的原意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角度来看,这种解读有失偏颇,模糊甚至遮蔽了马克思自由概念的本真意义。具有现实性、实践性的马克思的思想强调的是通过劳动实现人的自由,劳动中支配他者的人不能自由。在此,有必要厘清阿伦特对马克思劳动与自由概念内涵上的误读,即劳动之中的自由还是劳动之后的自由、劳动中支配他者的人是否自由,从而使得马克思的自由概念的实质能够得以呈现。但同时,尽管阿伦特对马克思劳动与自由思想的解读存在一些遮蔽与掩盖,仍在多元化的视域中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回归或走向马克思的路径,从而使得马克思的政治哲学思想能够进一步得到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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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orandFreedom:CommetandAnalyzeontheArendt'sInterpretationofMarx'sConceptofFreedom

YV Jing-yi

( College of philosoph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Haiding Beijing 100872,China)

Abstract:Arendt has interpreted Marx's concept of freedom in many of her works. She opposed Marx's interpretation of freedom that can be realized through labor and the view that people who dominate others cannot get freedom. Thus, she further argued that Marx's concept of freedom breaks tradition superficially, but essentially remains within the traditional framework. However, from the view of the Marx's classical works and Marxist philosophy, this interpretation is misreading, obscuring the true meaning of Marx's concept of freedom.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clarify Arendt's misunderstanding on Marx's concept of labor and freedom. That is, pepole can get freeedom through labor or after labor, and whether people who dominate others can achieve freedom, so that the essence of Marx's concept of freedom can be illustrated.

Keywords:Marx;Hannah Arendt;freedom;labour;people;dominate

收稿日期:2019-06-28

作者简介:于静怡(1996-),女,在读硕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D0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638(2019)09-0054-04

(责任编辑 董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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