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多年不见的女同学阿尤加她微信聊天，忆青春、聊旧友、话当年，越说越亲，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话题：诸如女人自强自立，自己挣钱才有安全感……话说到这儿，小亚发现两人不仅是老同学，俨然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阿尤也不避讳自己的情况：二孩妈妈，辞职做家庭主妇，顺便卖些产品，收入颇丰。她说：“你的工资那么低，加入进来吧，买一款治疗仪就可以入会，你的颈椎不好，这是专门针对颈椎的……”
小亚才意识到阿尤是个微商，并且要把自己也往她的下线发展。
小亚有了警惕心，因为她弟媳也曾做过微商，在微信里跟人聊天都是套路。比如：“亲，又要带娃又要活得很好，不容易，我认为你可以了解一下XX 产品，让你在家带娃的同时，轻松收获财务自由和成功人生。” 成功案例也是有模板的：“我的好朋友结婚好几年了，一直被老公欺负，但苦于没工作、没收入，不敢离婚，后来她加入了我们团队，一开始业绩平平，但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半年后她的月收入已经到了6 位数，现在别说感情不和，老公天天把她当宝……”
那段时期弟媳的状态很癫狂，她把自己卖的东西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她卖一种水，会把那个水说得延年益寿、包治百病。见了老人就说：“以后你儿子女儿结婚的时候，你和你的亲家站在一起，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现在不保养，到时候就等着给孩子丢人吧。” 而说起她推销的眼镜就是：戴上能上天能入地，能看清大气层的微粒，能看懂宇宙的奥秘，还能治疗不孕不育。
小亚不揭穿她的真面目：表面光鲜亮丽，背后船袜滑到脚底。可她却把姐姐们当猴耍，走哪儿都想挖一爪子。如果你不买她的东西、不赞美她独立坚强，她分分钟发起攻击，说得好像你人品大垮塌——对自己没要求，对生活没热情，对创业没激情。老同学阿尤也是一样，见小亚犹豫，阿尤马上说不需要治疗仪的话你要么买个锅，小亚正想说，家里锅多得都没地方放了，就又被阿尤堵回去：“你要知道锅也是有寿命的，不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也要想想家人啊。”
无奈之下，小亚只好对阿尤保证，自己一定会在群里帮阿尤推推这些产品，感觉自己都在跪地求饶了。可阿尤的话越来越不中听，大意是：所有的同学都买了她的产品，除了小亚。说到最后，仿佛只要在她这儿“买买买”，就是支持她们这些自立自强的奋斗女性，不上套就是冥顽不化的坏人。
倪二泉攀住一根树枝，树枝一下断裂了，猝不及防的倪二泉，险些跌落山崖。幸亏陈山利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肩顶住倪二泉的脚底。
罗瑞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杨大哥，好歹咱们也是有缘分，不瞒您说，我跟公安局的朋友也打听了，您还真是个人物，咱们好好合作合作？”
从手机像长在手上一样秒回消息，到再也懒得说一个字，从先用友情将她照亮，到连讽带刺地把她推搡出来，阿尤的转变不过这一会儿时间。最后，阿尤发了一个鄙夷的表情作为结束。这结局，让小亚感觉好像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老流氓，而阿尤自己是个委屈的小萝莉。
学生继续阅读和思考，就可以理解这种“狗对人”和“人对狗”的对比，更体现了作者自我忏悔、自我解剖的主题。这个艺术家的故事放在这里，既是一个引子，又起到了深化主题的作用，还为我们提供了写作背景。柏拉图说过一句话：“人如果没有了人性之后，那么人在所有动物之中就是最残忍的一种。”巴金写这篇文章正是对人性的反思。
中途小亚也不是没有动摇，想买一口锅算了，不过是千把元而已，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搁住彼此的面子，可转念一想，阿尤已经把她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摩擦” 了，那干吗还要给她面子？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责编 悬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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